睡夢中,嬌兒覺得有些吵。</br> “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她怎么會全身都是傷。”?</br> “聽說是青山試比賽過程中造成的,不過都是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br> “嗯,那他怎么還再睡?是不是還有哪里不對?全都通通再檢查一遍。”</br> 嬌兒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些吵鬧,像是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下意識的叫了一聲,“蘇墨哥哥。”</br> 剛叫完,嬌兒睜開眼睛,臉上那帶著的一點血色,刷了一下全都消失不見,他沒有蘇墨哥哥了,再也沒有了。</br> 這時嬌兒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嬌兒,你還好嗎?”</br> 是他爸,那個拋下她的混蛋趙鐵牛,現在應該叫養父或者叫張玉。</br> 嬌兒并不想理會,當初張玉的離開,就像是在她心里劃了一道口子。而親口逼著蘇墨離開,便是她自己又親手撕裂了這道口子,鮮血淋漓。</br> 現在她誰都不想理會,很多事情一想就覺得心疼。</br> 嬌兒回到了第三軍,宮越辰高調的通報了嬌兒的消息,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嬌兒這小公主的身份。</br> 這樣的身份無疑是讓人羨慕的,簡直就像一個灰姑娘,突然變成了公主,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天大的好運落在她頭上了。</br> 嬌兒只是沉默,沒有什么灰姑娘變成公主,只有本來就是公主的灰姑娘。</br> 第三軍的人也好奇的想要看看,這個最寶貝的小公主,但嬌兒根本不出門,不想見任何人。</br> 她一改之前活潑開朗的性子,關在房間里面就不出來,對于其他人的接近就是躲閃,只有宮子護能稍微接近一點。</br> 所有人都不知道該怎么辦,當初宮越辰對待自己的兩個兒子,那叫一個隨意。</br> 可面前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宮越辰自覺虧欠,話都不敢多說一句,更別說去勸了。</br> 他們都欠嬌兒的,他宮越辰欠的更多。</br> 現在的白靈汐已經不像當初十幾歲的小姑娘了,但歲月并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丁點痕跡,看起來只是平添了幾分柔美,和成熟女人有的優雅矜貴,仿佛隨著時間,一切美好的詞兒都慢慢的落到了她……頭上。</br> 嬌兒回來兩天了,兩天時間嬌兒誰都不理,白靈汐根本無法入眠,整個人都憔悴了幾分。</br> 白靈汐雖然是強者,但面對嬌兒的事情,她是脆弱的,宮越辰都有點擔心白靈汐現在的精神狀況。</br> “汐兒別擔心,我們的孩子既然找回來了,將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過去那些缺失的,我們只有加倍補償,今后她想要什么,都能得到。”</br> 不只是宮越辰這么想,大概第三軍小樓里所有人都這么想,嬌兒就算開口想要天上的星星,他們也會想辦法。</br> 可問題是嬌兒不再說話,就這么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br> “要不我去把那個蘇墨帶來。”宮子念煩躁的道。</br> 嬌兒這么在意蘇墨,他們下來也調查過蘇墨,蘇家唯一的繼承人。</br> 只不過關于蘇墨的消息查到的并不多,一是因為蘇家保密工作很到位,二是因為這些年蘇墨基本上沒出門,規規矩矩的生活在蘇家。</br> 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一個有寒癥的少年。</br> “子念,你可別胡來,傻子都能看得出妹妹對那個蘇墨的重視,我們可不能惹妹妹生氣。”</br> “可是,妹妹都不理我。”</br> 宮子念也無奈的低下頭,兄弟倆向來是一往無前百戰百勝,還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明知道問題的癥結在哪里,卻就是沒有辦法解決。</br> 嬌兒在床上躺了兩天,在大家都想著怎么去討好她,怎么讓她重新振作起來的時候,她開門走了出來。</br> “妹妹。”</br> “嬌兒。”</br> “丫頭。”</br> 好幾人異口同聲的驚呼道,嬌兒只是淡淡的看了大家一眼。</br> 還是宮子護上前柔聲問道,“妹妹怎么起來了?身上的傷還疼嗎?是不是餓了。”</br> 嬌兒看了大家一眼,然后目光才落回了宮子護身上,“他……怎么樣?”</br> 所有人都知道嬌兒問的是誰,除了蘇墨還能有誰。</br> “已經救過來了,只是聽說這次寒癥發作有些嚴重,還在靜養。”</br> 嬌兒抬頭又問,“只有這樣嗎?”</br> 周圍的人都沉默,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怕說出口的話會暫時刺激到嬌兒。</br> 嬌兒自嘲的笑了笑,“是不是蘇墨哥哥要成婚了。”</br> 不用大家回答,看一下大家的目光就知道,肯定是的。</br> 早就知道的,蘇家伯伯說了,帶蘇墨哥哥回去就是成婚的。</br> 眼下蘇墨哥哥被她氣得寒癥發作得這么迅猛,想來蘇家主會更加快腳步,讓蘇墨哥哥娶了那個聯姻的姑娘,那個有先天火石的姑娘。</br> 天要下雨,蘇墨要娶妻,誰能管得著。</br> 這時宮越辰突然開口,“要是你不想,他就不會成婚。”</br> 這般毫不講理,毫無原則的話,從宮越辰嘴里面說出來像是十分的理所當然。</br> 理直氣壯得都讓嬌兒忍不住看了他一眼。</br> “我不同意,我有什么資格不同意,我五年前欠了蘇墨哥哥一條命,五年后難道還想再害他一次嗎?”</br> “只要你想,他不會死。”宮越辰只會霸道和強硬,不知道該怎么和嬌兒說話,深怕那句話語氣重了,會惹得小姑娘不開心。</br> 嬌兒沒有在回答,她又不是上帝,怎么能只要她想,就可以。</br> 張玉看著這一幕,直接伸手拉了嬌兒往外走,“你跟我來,我有話對你說。”</br> “我不要,趙鐵牛你放手,你要帶我去哪里?我什么都不想聽你說。”</br> 宮越辰和白靈汐都一下子站起來,大家都看向張玉,卻沒有阻止,張玉不是個亂來的人。</br> 終究嬌兒還是讓張玉抓著走出了房間。</br> 如果說這棟小樓里的所有人都欠她,那唯一不欠她的,就是張玉。</br> 當初為了救她,張玉幾乎是豁出了命去,兩人一同沉入水底飄向遠方,又費心費力的養了她十二年,誰欠她張玉都不欠她。</br> 嬌兒不掙扎了,乖乖的跟著張玉后面,走出小樓。</br> “嬌兒,別這樣好不好,這里是你的家,他們是你的父母,親人,別這樣好不好?”</br> “我怎么樣,我本來就是現在這樣啊,我的家,我的親人,我什么時候有過家,這么多年來,我的親人又有幾個管過我,我憑什么要對他們好態度。”</br> “嬌兒,這件事情,大家都不想這樣的,不是故意的。”</br> “那又怎么樣。”</br> 張玉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樣子的嬌兒,不知該怎么辦。</br> 嬌兒現在就像一只炸毛的刺猬,逮著人就扎手,毫不留情。</br> 她看到了躲在遠遠的白靈汐,那滿臉難過的入了心肺的表情。</br> 難過什么,最難過的難道不應該是她嗎?</br> 她才是那個被拋棄的,她才是那個可憐的,現在他們把她找回來了,難道他們道歉,自己就必須要原諒嗎?憑什么呀?</br> 這是她的媽媽,看那臉上的神色,像是被她的話給刺傷了,嬌兒心中涌起一陣,不知道是快感還是難過的情緒。</br> 她的房間很漂亮,像是公主住的地方一樣,大概是所有女孩子幻想擁有的房間。</br> 嬌兒卻覺得甚至沒有當初在那荒島上,和怪魚作伴的日子過得輕松。</br> 夜里的時候,有人悄悄的打開了她的房門。</br> 這些日子嬌兒都在失眠,每每睡著總是想到蘇墨,想到那最后看她的眼神,那種帶著悲傷接近絕望的目光。</br> 或者是夢到蘇墨寒癥發作,整個人被凍成了一個冰雕,那種冰冷刺骨的疼痛,就像是最尖銳的冰針,一點一點的刺扎進她的心里。</br> 她怎么可能睡得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