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錚畢竟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面,雖然還不能說是完全習慣了,但卻也不會為此而感到大驚小怪,但第一次看到這般場景的謝羽卻是控制不住的發出一聲驚叫,嘴大張著,上下嘴唇也在不停地打顫,顯然已經陷入了極度的驚訝與恐懼之中。
“阿遼他……他就在這里面,”抬頭盯著面前的惡靈,他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怎么,怕了嗎?”上官儼轉過頭來,嘴角邊挑起一絲意義難明的笑容。
“……不,是難過……,”謝羽并沒有轉頭,只是仰視著那惡靈喃喃的說道,“別看那小子咋咋呼呼的,實際上根本是個膽小鬼,讓他在這種地方呆這么長時間,怪不得拼了命要來求救呢,哈哈哈,”他突然大聲笑了起來,可卻比哭還難聽。
“沒事的……就快……”夏錚看的心里面實在難過,剛想出言安慰,卻被秦昊突然打斷,鑒證專家并沒有看他,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邊上的上官儼說話,“好像有些不對,怨氣根本離不開,這樣下去不可能凈化。”
天空中四散的黑色氣流不停的盤旋著,但卻無法消散開來,總是繞一個圈然后便又回到那惡靈的體內,然后便看見那怪物身體的顏色便更加深了一分,根本不像是會被凈化的樣子,“而且你發現沒有,這次封印解除以后,這東西竟然力量更強了,增長速度還是比正常值要高上不少,看來確實有某些未知的原因在影響它的力量,”這時候秦昊終于將頭轉向了上官儼的方向。
原本將手抱在胸口,垮垮站著的上官儼這時候也直起了身體,鼻子里輕輕哼出來一聲,“切,前面的事情都白做了,到了最后還是要干這種事情。”
“怎……怎么了,”謝羽沖上前一步,下意識的就抓住了秦昊的手臂,“秦警官,這是怎么回事,您不是說只要這樣做就能超度這個惡靈,阿遼也能得到解救的么,現在……現在是怎么了?”
秦昊轉臉看了看他,輕輕嘆了口氣,“事情的發展似乎有些超過我們的預料,唐驊的靈魂陷入執念和怨恨的時間太長,雖然已經殺死了仇人,但卻還是沒有辦法從出仇恨中解脫出來,也就是說,他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靈。”
“那……那現在要怎么辦,阿遼呢,他要怎么出來?”謝羽惶恐的睜大了眼睛,仿佛想要從秦昊的臉上抓到最后一絲希望。
“他……”秦昊微微搖了下頭,剛想說話,臉色突然猛地陰沉了下來,“小心了,退后,”他說著猛的將謝羽向后推了一把,前方的惡靈突然發出一聲怒嘯,似乎連空氣都被激起一陣波濤,黑色的氣流隨著這聲全部返回了鬼域之中,張牙舞爪的怪獸終于最后脫離了大樓的束縛,朝著下方的四人猛撲而來,即便還有一段距離,光是那憤怒與仇恨的氣息,已足以令人感到窒息。
秦昊大拇指突然輕輕向上一彈,一枚造型古樸的硬幣從指尖翻轉著沖向天空,然后在最高點突然停住,從硬幣的上方展開一面光幕,將下方的四個人全部圍在了中間,所有怒吼聲,氣流的波動,負面的氣息頓時全部消失,就仿佛他們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一般,猛撲而下的惡靈也頓時被光幕擋在了外邊,只能徒勞的張牙舞爪,根本無法越雷池一步。
而與此同時,上官也抬起了右手,不知何時拿在了手上的□□直直的對準著面前的惡靈,“抱歉了,”一向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男人已經對著面前的惡靈微微彎了一下身體。
“這是……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又要將這個惡靈重新封印起來嗎?”看著上官的動作,夏錚立刻想起了當日在天臺時所發生的一幕。
“不,不是封印,而是直接消滅,”秦昊轉過臉來看著身后的兩個人,“這惡靈力量增長速度太快,封印已經不安全了,所以……”
“那,那阿遼會怎么樣,”謝羽猛地睜大眼睛,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對于事情可能的發展他也猜到了一些,但還是想要得到肯定的結果。
“一起消失,包括被這個惡靈殺死的其他人的靈魂也是一樣,都將隨著唐驊被消滅而一同消失,”秦昊轉過身去,原本溫暖的聲音突然變的刻板而毫無情感。
陽光的氣息迅速的從這個男人的身上退去,讓他看起來突然有些冷酷無情,就像是同樣不再有任何懶散模樣的上官儼一樣,這兩個截然不同的男人在這一刻突然異常的相似,都是那樣的犀利、冷冽、嚴肅,使人望之生畏。
“怎么會,可你們不是說過這樣的惡靈已經不可能殺死,只能封印或者超度了嗎,”在他們背后的夏錚并未看見兩人的模樣,只是有些驚訝的提出著自己的疑問。
“你搞錯了,我說的是那時候的惡靈不能消滅,因為那時候他的怨恨并未消失,屬于怨靈,而怨靈是不能用強行手段消滅的,并非做不到,而是一旦這樣做了,那種執念和怨恨便會長期糾纏著執行者,這是非常麻煩的事情,但是現在不同了,本來應該消除了執念的唐驊卻還是充滿了憤怒和仇恨,他已經從怨靈變為了兇靈,情況就不一樣了,”鑒證專家的聲音平淡的在前方響起,“當然,不到了萬不得已,我們也不會這樣做,消滅一個靈魂等于是抹殺了他所有重生或是轉世的可能,不過現在也沒辦法了,上官,準備好了嗎?”
“嗯,”上官儼微微點了下頭,槍口前方的金色光線頓時開始交錯,一個比剛才更大更繁復的印記開始慢慢成型,即便站在他的背后,夏錚也能清楚地感覺到此刻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無堅不摧的氣勢,甚至帶著強烈的血腥氣味。
“不!”這時候謝羽才像是反應了過來似的猛地沖上前去,竟然一把便將上官儼和秦昊推開,“你們不能這樣做,我不能讓你們殺了他。”
看著這個男人靠在那道光壁上,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樣面對著自己兩人,秦昊原本冷肅的神情似乎軟化了幾分,“謝先生,您還是讓開吧,現在這種狀況下我們并沒有別的選擇,如果放任這只惡靈離開,那死的可就不是一人兩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讓你們殺了他,不能……”謝羽眼神有些空洞地喃喃念著,突然轉過身去,沖著光壁之外的惡靈大聲的叫嚷了起來,“阿遼,阿遼你在里面嗎,在里面的話趕緊給我……”
“沒用的,”上官儼也收起了手中的槍,聲音同樣恢復了平日的懶散,“耗子這個銅幣稱作屏銖,古代星神教在祭祀時用來隔絕外部影響的法器,在這個光屏中就是另一個世界,你不管說什么外面的人也不能聽見,所以……”
“上官!”上官儼還未說完,秦昊猛地轉過臉來打斷了他的話,似乎已經猜到了他想要說什么。
“所以什么?”謝羽卻迅速的轉過身,一臉期冀的看向上官儼,他直覺上官儼下面要說的話能夠幫助到他。
“耗子啊,就讓他試試吧,要不然也不甘心不是,”看著皺緊眉頭的秦昊,上官儼笑了一聲,慢悠悠的說了下去。
“可是……好吧,”秦昊最后也只能搖頭嘆了口氣,認真的看著謝羽那焦急的臉孔,“你要是想讓他聽見你說的話,我就必須解除這個光罩,讓你到外面去,你要知道那有多危險,一個不好可能會丟命的。”
“就這樣嗎?沒問題,”謝羽卻連想都不想的就笑了起來,“秦警官,麻煩你讓我出去吧。”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事到如今秦昊也只能點點頭將右手按在了謝羽的肩膀上,然后輕輕往外一推,那個男人便出現在了光罩之外。
“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好,畢竟……”秦昊轉頭看向上官儼,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憂心的神色。
“讓他試試吧,也許會有奇跡呢,”上官儼低笑了一聲,“如果現在被困在惡靈里的那個不是孫遼,而是那姓葉的小子,你做的只會比他更過分吧。”
“我靠,你又提他,你這么惦記他干脆瞞著柳夏鳴跟他搞個一夜情好了,”剛才還一臉沉穩的秦昊頓時露出一副流氓像,似乎隨時都準備讓自己的拳頭跟上官儼那挺直的鼻梁來個親密接觸,而罪魁禍首卻只是聳了下肩膀轉過了臉去,聰明的沒有將話題繼續下去。
一被秦昊推出光罩,謝羽頓時感到了面前惡靈帶給他那恐怖的壓力,除了強烈的風壓之外,還有巨大的不適感和心頭涌起的負面情緒,這幾乎瞬間就可以將一個普通人拖入深淵之中,他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精神才讓自己能夠勉強保持自制力。
正在拼命攻擊著光罩的惡靈突然感受到了生人的氣息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張恐怖的巨口頓時就轉了過來,黑紅色的氣息不停的吞吐著,無數圍繞在它身邊的黑色氣流就像是觸手一般揮舞著,謝羽只覺得耳畔頓時響起了無數的尖嘯與哭嚎,整個人都仿佛陷入了血海深淵而又掙扎不出。
“阿遼,我相信你聽得到我,”身處于這樣的絕境,男人卻絲毫也不曾動搖,只是大聲的沖著那惡靈叫喊著,“你不是來找我,要我幫你嗎,那你這混小子現在在做什么,就呆在那兒等著別人來救你嗎。”
惡靈似乎停頓了一下,巨大的身體開始慢慢的向后退去,看到這樣的情景,謝羽心里頭頓時一喜,用更大的聲音沖著上方喊著,“你小子果然聽得到我吧,趕緊想辦法出來啊,別呆在那種地方……”
可是惡靈接下來的行動卻將他的話生生的給打斷,所有的黑色霧氣都在一瞬間如同鞭子一般朝著謝羽的位置直射而去,單單是巨大的風壓就已經將他推的站立不穩,眼看著那如同標槍一般的黑氣,這個男人終于還是無奈地呼出一口氣,甚至都沒有努力去躲避,似乎就在等待著這一刻一般。
如果要灰飛煙滅,那就讓我們共同消逝成宇宙的塵埃。
“夠了,退后吧,”正當謝羽等待著死亡降臨之時,整個人卻突然被用力的向后扯去,鑒證專家從背后猛的插到前方,揚起的右手向前劃了一下,古錢幣再次躍起,白色的光壁頓時將黑色的霧氣打開,而上官儼的右臂也已經平平抬起,槍口前美麗的印記如同盛開的花朵,帶來的卻是毀滅的氣息。
“你們……你們要殺了他,”謝羽拼命想往前沖去,卻被秦昊單手就給牢牢的摁住,根本就只是徒勞的大喊而已。
“你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放棄吧,”上官儼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右手的食指卻毫不留情的扣下,絢麗的白光如同巨炮一般正中再次撲來的惡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