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秦昊預料的一樣,他們的計劃進行的并不怎么順利,轉眼三天時間過去,整個天胤的情報渠道雖然全力運行,大量官方或非官方的通報也同時通過非常私密的方式傳遞給了國內幾乎所有的著名的私人收藏家,卻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通過葉家的施壓,博物館很快就交出了匿名捐贈者的全部信息,令人意外的是,這并非國內哪個有名的收藏家,而只是一個黑市網絡的中間人,而這人在兩個月前便因為一場天然氣泄漏事故意外身亡,使得這條線索到此中斷。
柳夏鳴手臂的黑氣蔓延的很快,雖然通過星巫們的儀式,讓死氣不至于直接沖到心臟,而是繞向了全身各處,但是一旦整個軀干都被黑霧侵襲,最后對心臟的沖擊將無比兇猛,甚至讓靈魂都一起被污染。
葉堯征詢過柳夏鳴的意見,如果放棄儀式,他們就只有五天時間,但到了最后至少可以保證靈魂安全的落入輪回,而不像現在這樣很可能一損俱損,對于這樣的兩難選擇,柳夏鳴只是微笑著平靜回答,“我不相信輪回,也不期望來生?!比缓缶瓦@么毫不猶豫的接受了儀式。
儀式之后,死氣的副作用也越來越明顯,柳夏鳴的精神變得很容易疲乏,整條右腿已經全部漆黑一片,經常讓他感到如墜冰窟的寒冷,他甚至開始拒絕葉堯的碰觸,因為有一次在葉大少握住他的手時,能清楚的看到黑氣順著接觸的位置竄到了葉堯的手背上,雖然迅速的就消弭了,但也讓柳夏鳴的心臟都仿佛停跳了了一拍。他雖然不清楚為什么葉堯不怕這死氣,但這件事讓他明白,這樣的消除不是無限制的,也許總有葉堯也扛不住的時候。
不過對于柳夏鳴的疑慮,葉堯只是瞇了瞇眼睛,“我說了我不會有事,不然我們現在去上床,證明給你看深度接觸都不會影響我,”他很不要臉的這么說著,這讓柳夏鳴只能無奈的妥協,因為他相信眼前這人真的可以說到做到,硬把自己拖上床來一發。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第四天,好消息與壞消息接踵而來,一大清早安全局就接到了來自三百公里之外的秋山市的案情通報,當地有名的一位私人收藏家前夜遭到打劫,收藏家本人也被殺害,頭顱被砍去,不知所蹤。
一接到這個消息,秦昊立刻第一時間搭飛機趕到了案發現場,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但是一踏進收藏家陳尸的房間,殘存著的充滿了兇暴意味的靈力氣息便撲面而來。
而丟失藏品的照片資料也很快交到了他的手中,那是一柄類似于長刀的奇異武器,為幾千年前南荒蠻族兵士所常用,他們將這種兵器叫作釬,很明顯,b敖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兵器。
“三百公里,他怎么感覺到的,”葉堯看著秦昊發回的資料,臉色略顯陰沉,“如果在這樣的距離下他都能找到自己的武器,那到現在還沒有出現的護甲剩余部分為什么還沒被找到,除非是藏在幾千公里之外的城市,甚至從沒有被挖掘到?!?br/>
“從記錄上看,南荒蠻族的釬不僅僅是他們的武器,還是他們用來進行戰爭祭祀的工具,這東西很可能通過秘法跟擁有者有著一些特殊的聯系,所以b敖才能在這么遠的距離之外迅速找到武器的所在,”秦昊人還在秋山,但整個人的影像都通過全息成像的方式投影在了葉堯家的客廳正中,“所以情況應該還沒這么糟,畢竟武器方面我們沒有任何線索,但盔甲有,希望這幾天能有準確的信息上報?!?br/>
“恩,也只能這樣了,再等等吧,不過你那邊自己小心,b敖可能還沒有離開秋山,”葉堯點點頭囑咐了一句,正準備吩咐晨行斷開聯系,就聽到門外傳來夏錚的大呼小叫。
“你怎么了?被狗追?”看著沖進來氣喘吁吁的夏錚,葉堯沖他抬了抬下巴調侃了一句。
“你這家伙別用這種老子欠你錢的表情看著我好不好,這次我來是有重要消息的,”夏錚一瞪眼,習慣性的就頂了回去,順便了擺出一副你來求我啊的表情。
“怎么了,這幾天跟著齊遠杭,是把那扇門打開了?”秦昊在傳訊器的屏幕里看到夏錚出現,笑了笑順口問了一句。
在那個晚上夏錚恍惚間見到眼前出現了一扇有著古樸花紋的大門,用盡全力卻也無法推開,之后他便告訴了齊遠杭還有秦昊上官他們這件事,由此證實了自己的疑惑,這果然便是之前秦昊他們提過的那扇“門”,沒有人知道它何時出現,為什么會出現,每個人的“門”也都看起來各自不同,只有完全推開這扇門,才算是真正獲得了屬于自己的靈力。
這幾日夏錚只要閉上眼睛沉靜下來,便能在意識中看到這扇門重新出現,而目前的調查他也確實幫不上什么忙,就干脆在齊遠杭家里專心致志的進行他的開門大業,希望能在找到b敖時也出上一份力,但這事兒實在不是那么容易,夏錚這幾天經常試的頭疼欲裂,卻還是沒什么進展。
這會兒被秦昊一問,他原本得意洋洋的神色頓時一僵,賭氣似的搖了搖頭,也不好意思再擺譜,便直接將事情說了出來,“有線索了,齊老大?;旃硎械囊粋€朋友打探到個消息,說是幾個月前有人見到那匿名捐贈者從一個人手里接了個大盒子,雖然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東西,但從博物館的記錄來看,正好是捐贈時間的前幾天,而且那個送東西的人你們知道是誰嗎?”
“趕緊說,別賣關子了,”葉堯皺了皺眉頭,不輕不重的夏錚腦殼上拍了一下。
“我去你這就上手了,”夏錚揉了下腦袋不滿意的嘟囔了一句,但也不敢再拖拉,立馬就說了下去,“那人竟然是藏鏡拍賣公司的一名買手,因為經常去鬼市,所以不少人都認識他。齊老大知道這個消息就立刻打電話到了秦方丞的辦公室,沒想到秦方丞竟然幾天前出國談生意了,而那名買手也跟他一起離開了天胤,其他人全部推說不知道有這么回事,齊老大讓我趕緊通知你一聲,這時候只有你們葉家出面才能逼著他們說實話了?!?br/>
“恩,幫我跟齊老大說一聲,這人情我欠下了,事兒我來搞定,我倒要看看秦家在玩兒什么鬼,”葉堯冷笑了一聲,灰色的貓兒眼微微瞇著,閃動著算計的光芒。
“我這邊應該也沒什么線索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就能回懷宸,不如到時候我們在藏鏡外頭碰面,”在傳訊器那頭的秦昊說著就準備丟下手頭的事情趕回來。
“別了,你在那邊看看有沒有別的線索吧,這點事兒我一個人還搞定不了么?”葉堯卻是搖了搖頭沒同意,那邊秦昊還想說點什么,卻被葉大少直接把傳訊器給關了。
“哇擦,原來你對死耗子也能這么簡單粗暴的,我突然覺得心里一下子平衡了,”夏錚張著嘴大驚小怪的喊著,但又在葉堯那如利刃般的眼神下迅速安靜了下來。
順手打發走夏錚后,葉堯也匆忙出了門,秦方丞不在天胤,意味著他必須要跟秦揚打交道,這倆人他說不上更討厭誰多一些,但是關系到柳夏鳴的事情,他情愿面對的能是秦方丞,因為雖然秦方丞是個混蛋,但是秦揚,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這一點他和秦昊都非常清楚。
對于葉堯的來訪,秦揚似乎表現的非常驚訝,但是隨著他的秘書從外面把辦公室的門關上,這位秦家少東臉上的訝色便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去,優雅的攤了攤手,“沒想到竟然有一天堯少你會主動要求見秦某,真是受寵若驚,不知有何貴干???”
“別跟我裝,我來是想問你,你們讓人匿名捐贈給懷宸博物館的那件腿甲,哪兒來的,剩下的部分在哪兒,”早就清楚對面這人會是這么一副惹人嫌的模樣,葉堯沒好氣的從鼻子哼出來一聲,開門見山的就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腿甲?”秦揚嘴角一勾,露出一絲奇異的笑意,“堯少說的是不是一件南荒風格的腿甲,在咱們天胤的老祖宗,哦不,是您葉家的老祖宗還沒統一全境的時候,那里的蠻族部落軍隊常穿的那種?”
“對,就是那件東西,”葉堯毫不客氣的對他一伸右手,“拿出來吧,關于這東西的全部資料,你們得到的方式和地點,再不然,你們這兒或許還有那件盔甲剩下的部分?”
“剩下的部分?”秦揚失笑出聲,“堯少您在跟我開玩笑嗎,這件東西就是件常見的南荒風格戰甲,而且只有腿甲,沒多少收藏家會花大價錢買,所以我們才捐給了博物館,要是我們有剩下部分的話,早就進行拍賣了,藏鏡不是慈善機構,是要賺錢的?!?br/>
“我開玩笑?”葉堯輕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譏諷的笑意,眼神也隨之冷了下來,“我看是秦少東你在跟我開玩笑吧,一件普通的腿甲,你們為什么要匿名捐贈,匿名也就算了,竟然是讓你公司的人偷偷摸摸的交給別人來捐贈,而捐贈人之后就出車禍死了,秦方丞前幾天出國,出國的時候還帶著傳遞東西的人,秦揚,你現在告訴我這都是巧合?那就麻煩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br/>
“解釋?這需要什么解釋,當然都是巧合,至于為什么要匿名捐贈,又為什么要托人匿名捐贈,難道不可以是我藏鏡希望低調一點?退一萬步說,難道不可以是因為……”秦揚說著兩手輕輕一撐,坐在了身后那張巨大的辦公桌上,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我愿意啊,敢問堯少,難道這也犯法?”
“當然不犯法,您秦少東做事兒什么時候會犯法啊,”葉堯嗤笑出聲,眼神里滿是厭棄,“不過這件事兒我不跟你談法,你不想說實話,不想把東西拿出來,沒關系,我會自己想辦法找到,要是到了明天早上,你發現家里少了點什么,公司里丟了點兒什么,有什么不該出現的東西出現在了不合適的地方,可別打電話問我是怎么回事?!?br/>
“堯少請便,想要什么就當是我孝敬您的,至于不該出現的東西,藏鏡清清白白得都能見光,沒什么東西是不該出現的,”秦揚聳聳肩,似乎對于葉堯的威脅完全沒放在心上,“只希望如果堯少找不到您想找的東西,別再來……”
秦揚的話說到一半,辦公室的門卻猛的被人推開,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也將室內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給稍微緩和了幾分,兩人同時轉頭看去,便看到秦昊一臉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
“耗子?你跑來干什么,我不是說讓你在秋山辦案找線索么?”葉堯皺了皺眉頭,臉上的神情有些復雜難明,似乎是混雜著不滿與擔憂。
秦昊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只是上前在他肩頭像是安撫般的輕輕拍了拍,便轉頭看向了一臉玩味神情的秦揚,“你上次說我要是有事可以直接來找你,現在我來了,你可以把東西拿出來了嗎?”
“比起這個來說,”秦揚又露出了他那副市井痞子般的模樣,略略歪著腦袋盯著秦昊,眼神里閃動的光芒像是好奇又像是熱切,“我倒是挺好奇你怎么進來的,我這公司雖然不大,但是好歹是做古玩的,安保還算不錯,你這都到了我辦公室門口了也沒人攔著?”
“就這么幾個人,我想進來不就進來了,”秦昊皺了下眉頭,沒興趣在這個話題上跟秦揚繞圈子,“別跟我廢話了,直接說你的條件,這里就我們仨,誰還不了解誰,裝腔作勢就沒意思了吧。”
“哈哈哈,咱們三個十年沒聚在一塊說話了吧,這些年我經常覺得沒意思極了,總是忍不住懷念當年的時光,”秦揚突然極其愉快的大笑了起來,在笑聲中他揚起右手指向了正對面的秦昊,滿臉的笑容猶在,但每一分都仿佛帶著最深的惡意。
“既然說到條件,那不如小昊你今天留下來,陪我睡一夜怎么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