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里,魏鳴提供的這個秘術早已被演練了許多遍,六人之間默契極好,分秒不差的同時發動,漫天的白光一下子完全散去,龐大的精神力在幾人間流動循環流動,最后全部集中在了秦昊和魏鳴二人身上,在血河白骨重重保護之下的b敖突然哀嚎一聲,原本離地數米的身體猛的栽下,血河干涸,白骨崩裂,一切幻象同時消失,只有一個奇妙的金色花紋在那件胸甲上亮起,而就是這一個小小的花紋,便讓方才威風八面的b敖困于自己的戰甲之中,痛苦萬分卻又掙脫不得。
雖然此刻占了上風,但這秘術能維持的時間并不太長,幾人絲毫不敢放松,同時發起了攻擊,無數的字符在地面上亮起,繁復的花紋連成一片,化作一個巨大的法陣將b敖牢牢困住。上官儼肩膀上的狙擊口驟然亮起,白色的光柱重重的轟擊到了b敖身上,原本空蕩蕩的天空中突然仿佛烏云密布,無數只飛鳥從天而降,悍不畏死的狠狠撞擊著b敖的軀體,即便被撞散開來,又會在下一秒重新聚合,再次發動攻擊。
最后動手的是韓滬,他朝前踏了一步,瞳孔中倒映出黑白的八卦,一面巨大的光鏡憑空從b敖身后倒映出來,鏡子里照見的卻并非他此刻的模樣,而一名相貌英俊到甚至有些漂亮的男子,眼神里卻藏著無盡的暴虐。
拼命掙扎抵抗的b敖也不禁一愣,這鏡子里映照出來的竟是他的靈魂,只是這一征神,那男子便化作了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孩童,正蹲在一條小溪邊上,兩手都是血污。這場景b敖不能更熟悉,那孩童便是他少年之時,第一次殺人之后的彷徨與興奮他到現在還能清晰想起。可一條黑色的小蛇卻潛伏在溪中,那蛇b敖認識,是一種喚作盲眼的劇毒之物,只要咬上一口,中者無救,他心中突然涌起劇烈的危機感,那是心靈上的直覺,只要那孩童被咬,現在的他也會立時死去。
韓滬被稱為預言者,但他最可怕的能力卻是追溯過往,過往若被抹去,現世自然不存,只要三千多年前的那個脆弱的b敖死了,現在這個強大無比的靈魂也會同時化作飛灰。
眼看鏡子里的男孩已經蹲下了身子,雙手正準備放進溪水中,b敖本就陰戾的雙目突然泛起血光,巨大的爆炸聲從他身上轟然響起,整具身軀連帶著身上的腿甲同時完全炸裂開來,關鍵時刻他竟放棄了肉身,用來掙脫胸甲的束縛,無數的血肉帶著巨大的沖擊力直接撞上了那面鏡子,韓滬身體一晃便噴出一口血來,鏡面也跟著化成碎片,這追溯過往的能力雖然可怕,但一旦被破壞,對韓滬的精神和身體都會造成巨大的損傷。
凝聚了無數死氣的軀體和三千多年的強悍腿甲同時爆裂,這樣的沖擊力雖沒有讓除了韓滬外的其余人受傷,但他們的攻擊也完全被沖擊的七零八落,爆炸中心一個略微有些虛幻的俊美男子正一手提釬一手持劍的虛空漂浮,身邊的殺氣濃烈的幾乎化為實體。
“哎呀,真果斷,這下是又要硬碰硬了嗎,”上官儼懶洋洋的聲音在幾人的心里同時響起。
“打得贏嗎,我這么年輕還不想死呢,”陸風笑著接話,語氣里卻聽不出半分怕死的樣子。
“韓賭棍看樣子快撐不住要暈過去了,陸風你去想辦法把他弄到安全地方,”秦昊也跟著笑了起來,語氣輕松的說著并不令人放心的前景,“看他右手那個武器,沒了胸甲的束縛,光那東西就能把我們幾個打的還不了手了,拖拖時間吧,也許還能有點轉機。”
“轉機?我們還有后援,”魏鳴驚喜的問道。
“沒有,我是說等天亮,他現在沒有身體,陽光的對陰魂的破壞力很強,”秦昊一句話就讓魏鳴頓時無話可說,現在才凌晨兩點,等天亮起碼還要四個小時,他們看起來不像能拖那么久的樣子。
因為意外被算計而受到如此巨大的打擊,丟了剛用慣不久的肉身不說,連好不容易找回的戰甲都毀了一半,剩下那一半b敖也不敢再隨便穿上身,本來暴躁嗜血的男人頓時陷入了瘋狂的暴怒中,他此刻只想將面前幾人殺的干干凈凈,即便遭遇重創,但那柄與他靈魂直接相連的釬在他手中握著,b敖相信,只需要靠著它,自己在現在這方世界便是無敵的。
滔天的鬼氣再次涌出,血海,白骨,陰魂,仿佛九幽地獄在人間的倒映,這次就連葉堯和柳夏鳴這兩個非靈力者都能清楚的看見,這是精神力化為實質的體現,是真正遠古時期才擁有的術法,片刻之后,方圓數百米之內都已化作了一片鬼蜮。
“這……真夠壯觀的,”葉堯站在車頂看著身邊漂浮的陰魂,臉上表情到還是挺輕松,沒看出多少緊張,而柳夏鳴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他從車里拖了上來,此刻滿臉都是掩不住的驚愕。
“我覺得我的人生觀和科學觀到今天就徹底毀了,”柳大法醫無奈的嘆了口氣,雖然之前已經接受了鬼神的存在,但真的親眼看到如此大規模的不科學場景卻又是另一番感受。
隨著b敖手中長釬一揮,血浪夾帶著白骨朝著他們拍來,而秦昊拇指一彈,一枚青銅色的硬幣旋轉著跳起,這是夏錚曾經見過一次的屏銖,它展開的巨大光幕將下方四人都籠罩在了其中,任憑外面陰氣沖天也無法撼動半點。而不遠處幾個方向也都同時出現了幾道亮光,正是另外幾人提前準備好的防御法術。
“死耗子,這個能撐多久啊,”看著外邊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夏錚有些緊張的舔了舔嘴唇,雖然剛才那幾人的聊天只是精神力互相映照,所以他并沒有聽見,但總覺得隱隱有些不安。
“頂多一個小時吧,”秦昊轉頭看著他,還是笑的那么陽光燦爛,“放心好了,他們幾個在防御法術上不及我,肯定比我這邊先崩潰。”
聽了這話夏錚并沒有什么可放心的,他忍不住朝著齊遠杭那個方向不停地張望起來,那副模樣就連柳夏鳴看了都不禁露出了笑容。
“別看了,沒這么快出事的,起碼還要四五十分鐘才……,”秦昊笑著在夏錚腦袋上拍了一下,話音未落,左前方的一道光罩突然破滅,硬生生將他接下的話給噎了回去。
“這……是魏鳴,怎么可能這么快的,”秦昊收起了笑容,一臉驚愕的看著那個方向。
一道更加明亮的光柱從那個方向亮起,化成一柄巨大的寶劍朝著b敖頭頂直劈下去。那個男人卻只是輕輕揮動了一下手中的長釬,就把劍光打碎,接著他再次揚起手,對著魏鳴的方向劈下長釬,明明隔著百米的距離,但只要長釬落下,所有人都清楚,魏鳴必死無疑。
這一切都只不過發生在不到十秒之內,互相之間距離又遠,便是想救援也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場面急轉直下,魏鳴瞬間陷入死地。
就在大家都幾乎絕望之時,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所有人都愣在了當場,原本握在b敖左手上的龍華劍突然毫無預兆的跳起,劍尖從斜上方猛的刺入了b敖的咽喉,甚至他眼神中的猙獰血色還未散去,整個人便突然崩裂開來,化作無數碎片,被吸入了龍華之中。
直到長釬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才將諸人從驚愕中喚醒,隨著b敖化成灰燼,數百米的鬼域也同時消散,天地又重歸清寧,剛才的一切來得太快卻又去的太急,現在看來如同一個天大的笑話。而龍華在詭異的殺了b敖之后,在空中劃了一個小圈,便徑直的朝著魏鳴的方向飛去,在其余幾人還在朝著b敖身隕的位置跑去的時候,魏鳴卻已經一把抓住了龍華的劍柄,朝著他們露出了微笑。
“咱們之間需要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嗎?”看著魏鳴的動作,秦昊第一個停住了腳步,也跟著笑了起來,雖然魏鳴的笑容里藏著些別有深意的東西,但明顯并非惡意,他也不至于打算將龍華帶跑,這種跟葉堯結下死仇的事兒,魏鳴這種聰明人干不出來。
“就先站那兒吧,”魏鳴笑著隨手晃動著手中的寶劍,“說幾句話就好,說完了就把劍交給你們。”
“你交給我們的秘術是不完整的吧,還需要在胸甲上事先留下精神烙印才能發動,而完整的秘術其實根本不用這么麻煩,只要給你時間發動,就算事先沒有任何準備,也一樣可以暫時取得一件器物的控制權,”秦昊微笑著嘆了口氣,他們都不是傻瓜,在龍華飛回到魏鳴手中的那刻,便將事情的真相猜出了個七七八八,“我只有兩個疑問,首先你的精神力怎么會強到足夠控制龍華,第二嘛,你的交換條件是什么?”
“說出來不值一提,龍華雖然強大,但是我控制的只是劍體本身,而并非要引動神劍內部的力量,這用不著多強的精神力。只不過b敖這老鬼天生被龍華克制,所以就算只是被劍身穿過,就立刻死的不能再死,”魏鳴聲音里帶著幾分得意,他的計劃并不復雜,但能騙過這些聰明人卻不容易,“條件很簡單,你們治好了柳夏鳴之后,這劍借我兩年,我想試試看能不能借著它提升我自己的靈力,如果堯少不放心的話,這兩年我都可以住在懷宸市不離開,葉家可以派人二十四小時的盯著我,怎么樣。”
“挺公平的條件,這不難,”葉堯隨意的聳了聳肩,他說的是實話,這條件對他來說毫不為難,魏鳴冒著生命危險來幫忙,甚至連秘術都貢獻出來了,總不可能就是為了報復之前b敖搶了博物館的那點過節,必然是有所圖的,其實就算他不玩兒這一手,而是大大方方的說出條件,葉大少也一樣會同意,現在這樣,反而把這點交情給耗光了。
看見葉堯這么痛快的就答應下來了,魏鳴愣了愣,似乎有些意外,但旋即又哈哈笑了兩聲,“跟葉家人說話果然舒服,行,我信堯少您一言九鼎,”他說著便拎著劍往他們這方向走了過來。
葉堯笑了笑沒說話,但在心里卻是暗暗搖頭,魏鳴這人矛盾的很,一方面多疑而有心機,卻又要裝的大氣爽朗,以至于既不能完全相信自己剛才說的話,卻又不干脆讓齊遠杭幫忙用言靈立個誓約,才要說出一言九鼎這樣的詞來想逼住自己。不過關于魏鳴的性格品行問題葉大少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以魏鳴剛才的表現來說,并不能算是個心機多么深沉的人物,可殺死b敖搶到龍華這一手,卻是高明至極,時機把握的極好,在這件事情的背后,葉堯似乎隱隱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操縱。
雖然心里轉過許多心思,但葉大少臉上卻是半點沒有表現出來,對他來說,現在只要把龍華拿到手里,其余的事情,都不是不可退讓的。可魏鳴方才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一副奇怪的神色,旋即化作無比的驚恐,一道銀色的光芒從心口亮起,可又迅速黯淡,然后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黑影從他胸口穿出,在劇烈的慘嚎聲中魏鳴前胸化作了一個巨大的血洞,剛才還活生生的人瞬間便成了一具尸體,扭曲的面孔上還留存著不能置信的神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