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做的這個秋千其實只容得下一個人,所以她現在與賀玄靈并肩坐在這個秋千，覺得有些擠，他的肩膀挨著肩膀,容真花了很多力氣才把自己的手抽出來。</br> “擠。”容真小說道，她想讓賀玄靈下去,或者讓他變回貓,她好獨占這個秋千。</br> 結果過了很久之后,她只得到賀玄靈淡淡的一：“哦。”</br> 哦？哦是什意思？容真扭過頭來了他一眼，唇瓣卻險些觸到他垂下的發絲。</br> 此時，她忽然發現賀玄靈的手不知何時搭在了她的腰，可喜可賀,他終沒有用尾巴了。容真還未反應過來，她人已落在了賀玄靈的懷里,她坐在了他的腿，這樣兩人坐在秋千確實是不擠了，但是……</br> “我要自己坐。”容真抗議。</br> 賀玄靈拒絕了她的抗議：“你以前也是這抱我的。”</br> “抱……抱貓,和抱人,是一樣的嗎？”容真試圖讓賀玄靈認清現實。</br> “貓與人，在我眼中，都是一樣的。”賀玄靈回答她。</br> 容真一愣，她這才想起了賀玄靈對人類的態度，是的，靈獸與人類在他眼中是同等的存在。所以他現在抱著她,像在抱一只貓？明明他才是她的貓好嗎,到現在他之間的靈獸契約還沒斷，不對……那個靈獸契約為什會對賀玄靈有效果？</br>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賀玄靈已抱著她,『蕩』起了秋千來，他兩手環著她的腰，抱得很穩，即便秋千越『蕩』越高，她也絲毫沒覺得沒有安全感。</br> 容真著眼前起伏的風景，她反手揪住了賀玄靈的袖子，她終想起了她和賀玄靈之間靈獸契約的不同尋常之處。靈獸契約只對靈獸起效果，為什賀玄靈可以用？他分明不是靈獸啊……要不是有那個契約，她跟賀玄靈丟好幾次了。</br> “你……”容真發現賀玄靈是真的很喜歡『蕩』秋千，他抬眸著遠處的風景，越『蕩』越高。</br>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不是靈獸，為什當初那個靈獸契約可以將我兩人綁在一起？”</br> “又不是我做的符咒。”賀玄靈對此事并不關，因為是否將這個契約扯斷，都在他的一念之間。</br> “你說你不是靈獸，是別的特殊的存在，照這樣說的話，是符咒，我師父給我的符咒……有問題？”容真突然反應過來，薛景嵐當初給她了許多可以與靈獸簽訂契約的符咒，她竟然從來沒覺得那些符咒特殊。</br> “他的功法也有問題。”賀玄靈啟唇，淡淡說道，“他給你的功法，早已被我篡改過。”</br> “我的功法，是你改的，靈魂之力是你修煉的力量？”容真喃喃自語說道，她在思考的時候，習慣將自己周身的防御卸下，所以她的身子往后靠了靠，直接窩在了賀玄靈的懷里。</br> 這一想，在夢中賀玄靈教她法術這件事可以解釋了，還有那天晚，她賀玄靈在動她的功法，想必那時候他產了懷疑。</br> 即便這功法不是薛景嵐給他的，但薛景嵐在與她討論有關功法事情的時候，卻似乎表現得對這功法十分了解，他又為何篤賀玄靈會教給她功法呢？</br> 知道功法來源的真相后，容真自然是感謝賀玄靈的，但她也特意說出感激的話，因為此時兩人的關系似乎不需要太多的客套。</br> 此時，賀玄靈開口說話了，載著兩人的秋千還在不停『蕩』著：“若不修煉五行之外的力量，你沒辦法再繼續修煉。”</br> “我知道。”容真輕答道，她知道自己的雜靈根對五行靈氣的感應有多遲鈍。</br> “我師父……”容真不覺得薛景嵐會對她不利，她只覺得薛景嵐似乎知道一些事情，但又不好明說。</br> “若疑『惑』，當初的符咒便是。”賀玄靈對她說道。</br> “當初簽訂靈獸契約的那個符咒，你還留著？”容真驚訝問道。</br> “我若丟了，契約便斷了。”賀玄靈答道，他單腳抵在地，將秋千停了下來。</br> “你隨時可以將它丟了？”容真輕問道。</br> “是。”賀玄靈冷靜回答。</br> 容真這才反應過來，讓賀玄靈一直留在她身邊的，根本不是什靈獸契約，而是他自己的意愿。</br> “為什要……留在我身邊呢？”容真很直白地問出這個問題。</br> “因為我當時太過虛弱，需要一個安全的空間恢復。”賀玄靈低頭著懷里的容真，低說道，“你不知道，在你身邊，有一種很奇特的氣氛，能夠幫助我隱藏氣息。”</br> 容真知道，這是因為她的雜靈根，無法溝通五行靈氣的她，也相當一個屏蔽氣息的屏障。果然，賀玄靈一開始裝貓留在她身邊，沒安什好。</br> 但此時賀玄靈已將當初他與容真簽訂靈獸契約的符咒拿了出來，這是一個篆刻著字與包裹著某種能量的小小符咒。符咒產核效用的，是被裹藏在符咒中央的能量，修真界的修士曾收服過許多靈獸，他收集這些被修士收服的靈獸氣息，封入符咒之中，這才讓這符咒能夠形修士與靈獸之間的契約。</br> 所以，當初容真才會一直以為賀玄靈是一只普通的靈獸黑貓，因為薛景嵐給她的符咒確實一直在產著作用。</br> 容真接過那枚賀玄靈遞過來的符咒，這枚符咒甚至還帶著他身體的溫度，想來他一直貼身存放，從未想過丟棄。</br> “可以打開嗎？”容真以手摩挲著這枚被封裝得極好的符咒，長睫微顫，輕問道。</br> “打開還可以合，并不影響效用。”賀玄靈提醒他。</br> 他自己亦好奇真相，薛景嵐究竟是從何處來的本事，將他也納入了可以簽訂靈獸契約的范疇。</br> “那我打開。”容真捧著符咒的手指有些顫抖，因為她似乎快要觸碰到某些真相了。</br> 到她不住顫抖的指尖，賀玄靈的掌翻，攏住了她的手：“在害怕你師父對你不利？”</br> “并未。”不論如何，容真都不會去懷疑薛景嵐會對她不利，因為此前的她，根本沒有利用價值。若沒有他的這些謀劃，她也不可能修行靈魂之力，那一位雜靈根的修士，又有什算計的必要呢？她本是一個極普通的人。</br> “打開。”賀玄靈牽引著他的手，帶她將這枚符咒打開。</br> 在行動的時候，兩人的動作都小翼翼，似乎害怕傷害這枚脆弱的符咒，當封裝符咒的線被認真拆開之后，它終『露』出內里藏著的東西。</br> 一根黑『色』的貓『毛』，從符咒中央飄落，容真能感應到面傳來屬賀玄靈的氣息，她的指尖輕輕拈著這根貓『毛』，有些驚訝。</br> 她師父，是從何處得來的賀玄靈的『毛』？她記得薛景嵐很早將這枚符咒交給她了。</br> “這是你的……”容真啟唇說道，她的另一只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賀玄靈的頭發，他的墨發在她指間傾瀉而下。</br> “他從何處得來？”賀玄靈自己亦是疑『惑』。</br> “你不掉『毛』嗎？”容真問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br> “我不掉『毛』。”賀玄靈理直氣壯說道。</br> 容真仔細想想，她養阿玄的這些年，他似乎十分省，連『毛』都沒掉過。所以，她師父又是從何處得來的賀玄靈的『毛』呢，難道是趁他睡覺偷偷拔的？但那時候賀玄靈應該還沒受傷，他一個金丹修士，又是如何做到的呢？</br> 這真是……容真手里摩挲著那根貓『毛』，賀玄靈卻從她手中拿了回來，將之重新封入符咒之中。</br> “若有疑『惑』，問你師父便是。”賀玄靈說道，他亦是有些好奇薛景嵐是從何處得到他的東西，這讓他隱隱有了種被算計的感覺。那個薛景嵐壞得很，似乎是在利用他培養他徒弟，而他自己做這一切，竟然都是甘情愿。</br> 當初叼這枚符咒的是他，篡改功法的也是他，幫容真打破修為瓶頸的也是他，他做事一向遵從自己的意愿，嚴格來說，薛景嵐并沒有『逼』迫他做任何事，但他是如此做了。</br> “他或許并不會回答。”容真了解薛景嵐，他不愿說的事便是不愿說，像她有些好奇他與月仙子之間的關系，但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他總是會圓滑地將話題帶開。</br> “他想做什？”賀玄靈輕哂一，“倒是有趣。”</br> “我不知。”容真反手將符咒塞回給賀玄靈，她又想起了那把輾轉來到她手的寶劍，莫非她的波被毀，也是她師父的手筆吧？那把劍曾屬他，他想要在其中封入幾道劍意，再簡單不過。</br> 賀玄靈將那符咒接過，他再沒有言語，他當然不屑去問薛景嵐一個人類答案，他自有缺失的記憶，要等他找回失落的最后一分力量才能想起。只是，現在連那一絲力量在何處的線索也沒有。</br> 他厭惡這樣一無所知的狀態，但他『性』一向堅，此時的他只是沉默著，他在思考要到何處找線索，繼續與容真在一起，是個很好的選擇。</br> 在發現了符咒的秘密之后，容真雖有滿腹疑問，但也不好直接去問薛景嵐，她想著現下她也休息夠了，也是時候去外面，老朋友了。</br> 她的身子一動，從賀玄靈的懷里跳出來，原來她已在他懷里窩了那久，而她自己竟然沒有覺得一絲不妥。</br> “我要出天嵐門，賀玄……阿玄，你要同我一道去嗎？”容真問道。</br> 沒想到賀玄靈一人坐在秋千，他高挑的身形隨著秋千的擺動微微搖晃。</br> “有一件事。”他睛著容真，第一次對一個人類說出了他的訴求，“我要尋找我失落的最后一分力量。”</br> “我幫你找？”容真會意，“可你已那厲害了，還有缺失的力量嗎？”</br> “是。”賀玄靈斂眸，從容說道。</br> “從始至終，都是你在幫我。”容真著他，輕笑了，“現在好了，總算有一處地方我能幫助你了。”</br> “我陪你找。”她前去，輕輕拉住了他的手。</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