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一個共同的夢境之中?”容真喃喃自語說道,“可是,這樣的話,我們所經歷的難道都是虛幻的?若是夢醒了,是不是一切都有發生?”</br> 她期盼賀玄靈她一個確認的答案,但是賀玄靈看她安靜地搖了搖頭:“如果要破帝吾的屏障,這個小世界會蘇醒過來,夢境會崩塌現實,自我到來這里之后,這是最后一次輪回,再有回頭路。”</br> 這一次,容真的吐息格外綿長,她看賀玄靈,有再說話。</br> 賀玄靈也有再聲,兩人之間陷入了緘默,他知道要容真消化這些的時間。</br> “懸芳秘境曾經過我提示,鏡城里的人就像是惡鬼,奪走時間的大魚就是剝奪我們所有未來的帝吾。”容真輕聲說道,“那個小秘境,又是怎樣的存在呢?”</br> “它或許已經被這個小世界的世界意識所取代,它曾經請求過我,問我去之后能否幫助它脫離這個地方,我原先以是懸芳秘境有了自己的獨立意識,但現在看來,只是這個小世界的意識借懸芳秘境之口在求救。”賀玄靈想明白了一些,“就連這個小世界本,也不愿再接受帝吾的摧殘了。”</br> “多苦啊。”容真輕聲說道,她低頭來,埋首在自己的雙膝之上,“我也曾猜到過些許真相,但我想到它如此冰冷又殘酷,我們像是被豢養的羔羊,一季又一季地被剝去皮『毛』,不論如何掙扎,也有逃去的機會。”</br> “所以我的降臨是唯一的機會,除我之外,再無人可以阻止他,所以帝吾鑄造了一把弒神劍想要殺死我。”賀玄靈抬手將容真擁入懷中,他的聲線平穩,帶安人心的力量。</br> “你曾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六道輪回皆在你的掌控之,但了維持這個小世界的公平,你陷于此,阿玄,你后悔嗎?”容真抬起頭來,她看賀玄靈輕聲問道,她的長睫之上有淚水,因此時的她已經將自己的緒壓得極低極低。</br> 賀玄靈抬手,他的指腹撫『摸』過她卷翹的睫,漂亮的金『色』眸里閃爍微光:“我從不我所做之感到后悔。”</br> 容真一愣,她在他懷里抬起頭來,賀玄靈將她擁得更緊了些,他將巴抵在她的腦袋上,低聲說道:“上古之時,還有許多先神尚未脫離神位,那時天上的風霜雷電,地上的山川河流,皆有神明掌管,但后來隨時間的推移,他們擁有了人『性』,紛紛離開神位,那時的我并不理解,將自己放到與人類一般的層面去,是不是算得上墮落呢?”</br> 他的氣息悠長,只沉沉地說一句話:“但我現在理解他們了,這個世間在構筑起自洽有機的系統之后,便不需要神明去維護了,所有的神明,都是要脫離神位的——或早或晚。”</br> 容真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亦是覺得賀玄靈之前的生活很是孤寂,她安靜地臥在他懷里,直到她將賀玄靈所說的話全部消化完畢。</br> “帝吾所鑄弒神劍,是我手上那把嗎?”容真從床榻上離開,她將自己的空間錦囊開,拿了一柄尚未鞘的寶劍,它的所有氣息暫時收斂,此時看上去安靜極了,似乎有什么絕世寶劍的風范。</br> “是。”賀玄靈確認他十恐懼這把劍的氣息,他亦無法觸碰這把劍。</br> “我師妹我看過留影晶石,她在懸芳秘境里也與帝吾達成約,她會幫帝吾拿回一把劍,后來從懸芳秘境回來之后,她又去了萬仞劍谷,她難道有發現那把劍已經不在萬仞劍谷了嗎?”容真的眉頭微蹙,感到疑『惑』,她知道此時的帝吾已經在利用喬雪蹤讓她幫他執劍了。</br> “你手上的這把我曾不慎觸碰過,雖然有鞘,但我險些被它的劍氣所傷。”賀玄靈的語調平靜,他低頭來,看容真,沉默許久過后才說道,“你還記得你師父教你的劍法嗎?”</br> 容真聽到“師父”這二字的時候就愣住了,薛景嵐教她的劍法……她自然是記得,每一招每一式都深深印刻在腦海中,那時的她辦法將所有劍招施展來,但是現在呢……她或許可以了。</br> “何你師父只教了你,有教喬雪蹤?”賀玄靈垂睫,語氣還是波瀾不驚,“他或許知道弒神劍的真相。”</br> 容真攥緊了手中的那把弒神劍,現在的她基本上可以確信她手中的這把是真的了。</br> ——</br> 此時的空之域中,喬雪蹤來到了帝吾邊,空之域現在已經聚集了修真界大半的修士,目睹薛景嵐死在雷劫中,原本留在天嵐門的修士已經不再相信賀玄靈,他們紛紛離開,有一部來到了空之域,而有一部也不想追隨帝吾,只回到了自己的門派去。</br> 所以現在的空之域四周熱鬧極了,曾經與賀玄靈一道前來討伐帝吾的素月心不知所蹤,也不知她現在是何心。</br> 喬雪蹤來到帝吾前,她抬眸看他,眸深處是一片平靜。</br> “我勸說她了。”喬雪蹤朝帝吾拋一枚留影晶石,這枚晶石在地面上流轉光輝,將喬雪蹤在容真醒來之后與她對峙的畫面記錄在其中。</br> 帝吾自然知道這枚晶石有作假,她們的對話都是真的,他看畫面里道揚鑣的同門師姐妹,開口平靜說道:“她還是如此執『迷』不悟。”</br> “帝吾,你與我說,這個世間只有一人可以拿起弒神劍,你選擇了我,我也將它從萬仞劍谷帶了回來,這說明我師姐有拿起此劍的能力,或許在某一世中,她曾經犯過罪業,你又何一要她也相信你,她已經完全被賀玄靈蠱『惑』了。”喬雪蹤的聲音清脆,仿佛墜地的冰雪。</br> 帝吾有賀玄靈一般看破靈魂的能力,所以他在最開始只能大體確能夠拿起弒神劍的人在天嵐門中,是個女『性』,但天嵐門里有容真與喬雪蹤,一個是天靈根,一個是雜靈根,一向崇尚力量的他自然選擇了喬雪蹤,然在很久很久之后,喬雪蹤也有辜負他的期望,真的將弒神劍從萬仞劍谷帶了回來。</br> 但是,此時的帝吾還是隱隱有擔憂,喬雪蹤似乎看了他的憂慮,她捧弒神劍,朝帝吾又走了半步:“帝吾,你要親手確認它嗎?你要看一看你握緊它是否會有惡鬼現嗎?”</br> 帝吾搖了搖頭,弒神劍對力量越強的人傷害越大,對于凡人來說,它連鐵劍都不如,但是高階的生命來說,有致命『性』的擊。他不敢親自去試,但他可以叫旁人來試驗一這把劍的真假。</br> 他將頭轉向了另一個方向,顧久煜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眉心的一抹殷紅銳利且冰冷,他抬眸掃了一帝吾,并未聲。</br> “顧道友,我想你或許愿意來試一試這把劍的鋒芒?”帝吾直接說道,“此劍對越高階的生命傷害越大,擊中你或許只是讓你受一些傷,但若擊中我,或許我便死了,到時候誰來幫你殺賀玄靈?”</br> 顧久煜聽懂了帝吾的話,他只了頭,聲線沉郁:“帝吾大人,我知道了。”</br> 他走上前來,與喬雪蹤對視,這兩個人都是極安靜的『性』子,所以一雙沉郁的眸與一雙平靜的眸對視時,甚至有神的交流,他們的目光就仿佛是兩道平行線平滑地掠過。m.</br> “喬姑娘,試一試。”顧久煜指了指自己的心口。</br> “若是刺中這里,此劍會傷你『性』命。”喬雪蹤冷聲說道。</br> “左肩便可。”帝吾也不愿顧久煜現在就死了,他的緒還能他產生無數能量——此時的他竟然還在擔憂海之域的那些幸存者,那些還未回歸到他邊的叛徒。</br> 喬雪蹤不再猶豫,她甚至不在意顧久煜的生死,她直接抽劍鞘,提劍刺向顧久煜的左肩,帝吾看她干脆利落的動作,微微頷首,她確實是一位天生的執劍者,冷靜果斷,仿佛有感的機器。</br> 顧久煜在弒神劍擊中他的時候,眸有一瞬間的失神,瞬間他的傷處開始纏繞黑霧,就算堅毅如他,此時的他也忍不住皺緊了眉頭。</br> 疼,貫徹骨髓的疼,他的左肩噴『射』鮮血,將琉璃『色』澤的空之域大殿染紅,喬雪蹤面上帶冷然的表,將弒神劍將他體里抽了來,在這一瞬間,有大量能量溢,這一劍,竟然直接將顧久煜的經脈震碎,這說明他的修極高,弒神劍對他產生了同等高的傷害。</br> 帝吾看那劍的鋒芒,底處有些驚懼,顧久煜不過渡劫期修,遭此一劍,經脈寸斷,受重傷,這劍若是落在神明上,恐怕更加可怕。他自己鑄造這把殺人的利器,被那該死的賀玄靈詛咒,連他自己也觸碰不得,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外人上。</br> 不過喬雪蹤確實是一把比寶劍還要更加用的武器,帝吾很滿意自己的選擇,喬雪蹤的師姐心『性』比她差多了,若是她的話,或許都有勇氣對人擊這一劍。</br> 帝吾了頭,他確認了這弒神劍的作用,心存的最后一絲疑慮消。</br> “我會親自討伐賀玄靈,你師父報仇。”帝吾對喬雪蹤說道,他的聲音極大,貫徹了整個空之域的大殿,讓在場的所有修士都聽了去,“從此之后,修真界就可以擺脫他這個創造邪物的惡人了。”</br> 喬雪蹤看他緩緩踱步而的背影,有說話,一旁的顧久煜倒在血泊中,雙眸緊閉,他經脈盡斷,再無恢復的可能,這劍啊……可真是毒辣極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