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被惡鬼拖拽入陣中,不過一瞬間的事,待她睜開眼時,眼前已經是一片黑霧,什么也看不清。</br> 按道理來說,被惡鬼接近的人類——就算是法力高深的修士,都會感受到不同程度的恐懼與寒冷,嚴重的甚至會失去意識。</br> 但容真在感知這方面的能力很弱,所以她沒有暈過去。</br> 她看到眼前翻涌的無數黑色霧氣,這都是惡鬼吸收的靈魂能量。</br> 容真感覺到了零陸貳叁的殺意,它貪婪、邪惡,它真的想把她的靈魂拆吃入腹!此時她面臨的壓力,比在夢中看見賀玄靈時還要濃郁沉重上數百倍。</br> 原來……瀕臨死亡竟然是這樣的感覺。</br> 容真深吸了一口氣,她想,她不能就這么死了,她應該死在百年后的某一天,死在正牌反派的手下,而不是死在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惡鬼口下!</br> 她強自撐起自己最后一絲力氣,指尖散發出瑩白色的光芒——這是她近日來吸收的靈魂能量。</br> 當白色的靈魂能量與零陸貳叁身上的黑色霧氣相觸,兩股力量竟然抵消了!白光仿佛蠶食紙張的火焰,逐漸蔓延至零陸貳叁的全身。</br> 容真的呼吸一滯,她感覺到無數的畫面與信息往她的腦海中涌來,仿佛暴風雨中傾壓而下的巨大海浪。</br> 這是許多人瀕死的畫面,元嬰修士絕望瞪大的雙眼,悲鳴于惡鬼爪下的普通人,還有從面龐上滑落的淚珠,與被烈火焚燒傳信紙鳥,或是半空中飛濺的血珠……</br> 這些光怪陸離的畫面宛如走馬燈一般闖入容真的思緒,而后馬上消散,這是惡鬼吸收靈魂的記憶。</br> 無數人死在它的手上……容真想,可惡,它真是可惡。</br> 她不能成為這畫面上新的亡靈。</br> 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容真的手抬起,帶著一道綿軟的法術光芒,直接擊中了惡鬼的胸膛。</br> 又是一道白色的波紋在惡鬼的胸膛處散開,那黑色的靈魂能量以更快的速度轉變——就像發生在靈獸靈魂光團上傷痕消失時產生的變化。</br> 容真把某種邪惡的、負面的能量強行轉化——而惡鬼賴以生存的就是那冰冷的絕望。</br> 所以很快,它仿佛軟下的爛泥一般散開去,在容真的手下,黑色霧氣崩散為四散的白色靈魂能量,可以直接吸收的能量。</br> 惡鬼所吸收的魂魄之力,與容真所需的靈魂能量同源,只是性質不同而已,現在容真用她自己的能力,把零陸貳叁身上的能量轉化,惡鬼也沒了支撐行動的基礎。</br> 一切幾乎只發生在一瞬間,當阿玄踏入煉化陣法,便看到在容真腳下逐漸瓦解消失的惡鬼。</br> 被轉化完畢的靈魂能量仿佛傾巢而出的鳥兒一般,四下飄散,有的直接闖入了容真的身體里,其中,有一束最為凝練的靈魂能量直接闖出了煉化陣法,飛出了天嵐門,不知飄到哪里去了。</br> 容真沒敢相信惡鬼竟然就這么消失溶解了,而在她的腳下,一枚黑色的堅硬石頭當啷落地。</br> 零陸貳叁死了,死在她的手下……</br> 容真微張著嘴,這是她從未想過的結果。</br> 但阿玄的反應比她更快,它趁容真還沒回過神來,馬上縮小身形,在煉化陣法內繞了一圈,把從惡鬼身上逃出的靈魂能量大部分給攏了過來。</br> 經過容真轉化的靈魂能量更為純粹,雖然他暫時不能全部吸收,但可以先把它們寄存在容真的內府里。</br> 隨著阿玄的動作,容真感覺到一股龐大的能量注入自己的身體,比之前曾經吸收過的要多上許多,幾乎要把她的內府撐爆。</br> 一時脫力,她的手無力垂下,跌坐在地,阿玄則重新跳回她的肩膀上。</br> 容真愣了好久,這才回過神來,她不敢相信方才發生了什么,但地上跌落的黑色石子是如此真實。</br> 她都做了些什么?</br> 這不是足以威脅元嬰真人的惡鬼嗎?</br> 怎么會如此脆弱不堪?</br> 這世上,不過一物降一物而已,修士懼怕惡鬼,而惡鬼最恐懼的就是賀玄靈。</br> 容真所修行的功法能夠馭使靈魂之力,正是惡鬼的克星。</br> 她整理好思緒,站起身來,發現從零陸貳叁身上掉出的靈魂能量已經全部消失了。</br> 不知何時,她已經自己將這些純粹的靈魂能量全部吸收。</br> 容真長舒一口氣,她現在還沒來得及將這些能量煉化,也不知道這能給她帶來多少修為的提升。</br> 她沒想到消滅一只惡鬼能夠讓她得到這么多能量,但以她目前的能力,消滅一只惡鬼就很勉強了,還是在煉化大陣中惡鬼非常虛弱的情況下。</br> 或許以后等她有能力了,去尋找惡鬼增強實力也可以……</br> 容真發現自己想著想著,竟然開始思考修煉的問題了,她真是閑得發慌。</br> 把自己搞得那么肥給賀玄靈送快遞是嗎?</br> 她把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摸了摸肩膀上的阿玄,確認這只小貓沒有被嚇到。</br> 然后,她才走上前去,把蹲在一旁看戲的小雪貂抱了起來。</br> “惡鬼被消滅了,我救你出去。”容真小聲對它說道,她的聲音柔和,卻還是帶著一絲因方才恐懼而起的顫抖。</br> 小雪貂已經看呆了,連“嚶嚶嚶”的叫聲都發不出了,它沒想到,自己在半個時辰前做的夢能夠這么快實現。</br> 惡鬼死了,它也被救出去了,這……這真是太神奇了。</br> 容真走出偏殿,彎腰把小雪貂輕輕放在雪地上,朝它揮了揮手:“你快回去吧。”</br> 小雪貂直起身子,對容真“嚶嚶嚶”叫了好幾聲,表示感謝。</br> 最后,它低頭在自己毛茸茸的身子上搓了搓,搓下一大個貂毛團來。</br> 它把貂毛團塞到容真的手心,很快拖著大尾巴隱入雪地中,消失不見。</br> 當那個毛團被容真握在手心的時候,她才發現這毛團有多重,也不知道這小雪貂積攢這些毛毛用了多長時間。</br> 容真打算回去再研究這個毛團,現在應該先去解決偏殿里的殘局。</br> 她先是把惡鬼剩下的那個黑色石頭撿了起來,而后她抱著阿玄,思忖著是今晚去找薛景嵐還是明早去。</br> 容真覺得此事緊急,還是直接去找他好了。</br> 她一路奔到薛景嵐所居住的小院外,薛景嵐的住處在西面,她跑了很久,氣喘吁吁。</br> “師父——”容真在院外高聲喚著,順帶還敲著門。</br> “阿容,這么晚不睡覺,來我這里做什么?”薛景嵐果然沒睡,他坐在臨窗的桌后,正對著院子,拂袖把院門打開。</br> 容真走進院中的時候,看到薛景嵐坐在窗下,低頭細心疊著傳信的紙鶴,桌面上放著他那把長劍,劍柄上的三枚鈴鐺安靜垂落。</br> 桌上還放著一壺酒,薛景嵐美滋滋地喝了一口,他抬眸,帶著笑意問:“何事?”</br> “師父,那個……偏殿里的惡鬼……”容真組織著語言,她因為驚慌,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br> “惡鬼嚇到你了?它在陣中,不會逃出,你不用害怕。”薛景嵐安慰容真。</br> “它死了。”容真說。</br> “阿容,惡鬼是沒有生命的,它的歸宿是被煉化消失,而不是死亡。”薛景嵐下意識糾正容真的錯誤,而后他又喝了口酒,猛然發現容真話里的重點,“你說,它已經不在了?”</br> “是。”容真站在院外,隔著窗戶,把自己掌心里的黑色石頭遞了過去,“留下了這個。”</br> “時間還還沒到。”薛景嵐瞇起眼,眸中露出驚訝之色,“它怎么會自己消失了?”</br> “是我。”容真深吸了一口氣,從容說道,“師父,我運用了你給的功法,一不小心把它給消滅了。”</br> 阿玄的注意力放在容真話里的“你給的功法”上,他在篡改容真手里功法的時候,就知道有暴露的一天,但他沒想到這么快。</br> “我給的功法?”薛景嵐聞言,忽然笑了起來,“阿容,你修煉得倒是很快,看來它真的非常適合你。”</br> “師父也知道這功法可以消滅惡鬼?”容真驚喜問道。</br> “我沒修煉過,我當然不知道,但同樣的一種力量,不同的人運用可以產生不同的效果,阿容,只是它在你的手中,可以消滅惡鬼。”薛景嵐低頭喝了口酒,再次笑吟吟地說道。</br> “師父,那現在怎么辦?”容真把黑色石頭交給薛景嵐。</br> “等上兩個月,把石頭交給帝玄殿領賞。”薛景嵐早已有了計劃。</br> 在聽到容真孤身一人消滅惡鬼之后,他竟然很快便平靜下來,似乎他對給容真的那本功法很自信。</br> “為什么等候兩個月?”容真好奇問道。</br> “你不想被帝玄殿抓走去逼問你修煉的功法吧?他們尋找能徹底消滅惡鬼的能力已經很久了,但至今一無所獲。”薛景嵐慢悠悠說道。“那本功法特殊,我也是偶有奇遇才得到。”</br> “師父,為什么不將這功法交給帝玄殿?”容真感到疑惑。</br> “那功法并不是人人都可以修煉,目前,只有你能。”薛景嵐平靜回答容真的問題。</br> “我……我有什么特殊的的?我靈根五行不通。”容真繼續問。</br> “這亦是一種特殊,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薛景嵐笑。</br> “師父——”容真拉長了音喚薛景嵐,“現在,就是這樣了嗎,你一點也沒感覺奇怪?”</br> “就是這樣了啊,我為何要感覺奇怪?”薛景嵐朝容真眨了眨眼,“阿容,你要好好修煉才是。”</br> “是。”容真點了點頭。</br> “可以睡覺去了。”薛景嵐交代道,“待兩月后我去帝玄殿領賞,你隨我一道去。”</br> 容真一聽,馬上來勁了,她終于有機會到大城市去看一眼了嗎。</br> “好!”她興奮答道。</br> “正好可以想辦法去給你買一個飛行法寶。”薛景嵐開始想象有錢之后的美好生活。</br> 先買房,再買車,全都給安排上。</br> “嗯!”容真點了點頭,從薛景嵐這里解決了疑惑之后,她興奮地提著裙子離開了。</br> 反倒是薛景嵐看著她雀躍離開的背影,手指拈起放在桌上的惡鬼殘骸,指腹輕輕摩挲著,似乎在思考著什么。</br> 罷了……罷了……沒有必要再去想,薛景嵐對自己說,而后又慢悠悠喝起了酒來。</br> 容真一路奔回自己的小院子,她倒是開心了,蹲在她肩膀上的阿玄已經陷入了巨大的疑惑之中。</br> 這功法,是他掌控靈魂之力的心得總結,嚴格來說,這并不是一份可以修煉的功法,整個修真界除了他之外,絕對沒有他者知曉靈魂之力的奧妙。</br> 那么薛景嵐一開始,又是給了容真怎樣的一本功法,讓他在得知容真有消滅惡鬼的能力并不感到十分驚訝,甚至還能跟她聊得有來有回?</br> 阿玄暗嘆自己當初在篡改容真功法的時候頗為不屑,并沒有仔細看書頁上原本的內容。</br> 回家之后,他被容真放在床頭的軟墊上,心中已有了計劃,他要等容真睡著之后,偷偷再去看一眼功法上原本的內容。</br> 容真歷經今晚發生的意外,竟然還能睡得很香,果然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事能夠讓她真正感覺到緊張。</br> 等容真的呼吸逐漸平穩,阿玄很快跳起,直接打開了容真存放書籍的柜子。</br> 它的爪子精準地把容真修煉的功法抽了出來,而后在黑暗中,書頁很快翻開。</br> 薛景嵐給容真的功法,究竟是什么呢……</br> 但是,在黑暗中,當阿玄翻開書頁之后,每一頁的紙張很快碎裂,化為塵灰,消失不見。</br> 與此同時,屋內的燈火驟然亮了起來,容真被驚醒,掌了燈。</br> “阿玄!”她驚訝喚道,“壞貓貓,你動我的書做什么?”</br> 容真急匆匆跑過來,把功法從阿玄的爪子下抽出來,她想要重新合上,但已經來不及了。</br> 功法的書頁全部都在她的手中消失不見。</br> “它沒了。”容真語氣沮喪,但沒感覺有什么不對勁。</br> 阿玄的金色眼眸盯著容真,似乎在尋找一個問題的答案。</br> 或許是看出了他眸中的疑問,容真解釋道:“修真界的的高階功法為了保證不外泄,都是一次性的,打開了第一次,便無法再開第二次,若是要強行翻開,就會自行碎裂,我念著這是師父給我的功法,那天在記住所有內容之后,便不敢再開第二次,怕它壞了,結果你怎么半夜偷偷來翻書?”</br> 阿玄的長尾巴焦躁地甩了甩,人類當真是狡猾,他想。</br> 不過,他是徹底不能知道薛景嵐到底給了容真什么功法了,畢竟,他也不能開口詢問。</br> 薛景嵐很古怪,阿玄想,但他罕見地并不討厭這個人。</br> 阿玄在被容真抱住懷里捏來捏去許久之后,他回過神來,他覺得自己有些怪異,他管容真這么多做什么?</br> 他篡改功法這件事沒有被發現,是個好消息,這意味著容真可以繼續按照他的功法修煉當他的工具人,他怎么就忽然關心起有關容真的事情了?</br> 阿玄平靜下來,反正容真也不能把他怎么樣,頂多讓她多摸兩下而已。</br> 容真“懲罰”完壞貓咪之后,只能氣呼呼地繼續睡覺了,她有些心疼消失了的功法。</br> 但養貓,總歸是要承擔拆家的風險,阿玄既沒掉毛,也沒讓她鏟屎,已經很不錯了。</br> 容真如此安慰自己,沉沉睡去了。</br> 次日她睡到正午才醒,還是喬雪蹤已經把午飯做好了來叫她。</br> 容真感到很愧疚,怎么能讓師妹給自己煮飯呢?</br> 她與喬雪蹤約定好,到喬雪蹤可以辟谷之前,她負責煮晚上的飯,喬雪蹤煮中午的,早上就自己解決。</br> 阿玄覺得容真這個提議很好,因為他可以少假裝吃飯一次。</br> 幾天之后,容真把煉制好的三十枚轉魂丹交給姚青露。</br> 姚青露接過之后便離開了,而她留在天嵐門里繼續修煉。</br> 用了很長時間,她才完全把那日惡鬼身上掉落的靈魂能量全部煉化。</br> 當然,在煉化的時候,阿玄順走了一大半——以容真目前的修為與肉身強度,無法全部吸收,他就勉為其難幫她解決這個難題。</br> 容真有了這個契機,第一次感覺到了修為飛漲是一種怎樣的快樂,她竟然在兩月時間內修煉到了煉氣中期,若是在以前,可要花上幾年時間。</br> 當然,不是每次都有這么好的機會,在把惡鬼留下的靈魂能量完全煉化之后,容真又開始幫助小動物了。</br> 冬日過去,春季來臨,天嵐門里冬眠的小家伙們都變得活躍了許多,容真每日可以獲得的靈魂能量也多了起來。</br> 這日,她踮起腳把一只傳音雀的幼鳥給放回鳥窩里,身后便傳來了喬雪蹤的聲音。</br> “師姐,師父說要找你。”喬雪蹤走了過去,對容真交代道。</br> “師父?”容真想起也快到日子了,明明惡鬼早就解決了,卻憋到現在再去領賞。</br> “你修為已經快煉氣了呀。”容真注意到了喬雪蹤的狀態,“突破之后,可就要用高階的功法了。”</br> “師父說他會給我找一本來。”喬雪蹤平靜說道。</br> “師父給的功法一向都很靠譜。”容真很滿意她現在的修煉辦法,所以對薛景嵐贊不絕口。</br> 蹲在容真肩膀上的阿玄焦躁地抬了抬爪子,明明是他給的容真功法,怎么全成了薛景嵐的功勞?</br> “好。”喬雪蹤應了下來,“我先修煉,等你們回來。”</br> “嗯。”容真對她點了點頭,自己找薛景嵐去了。</br> 薛景嵐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出發的行頭,他將惡鬼煉化后留下的黑色石頭裝入一個玉制的匣子里,并且在匣子上篆刻下“零陸貳叁”四個字。</br> 容真記得那天晚上她還踩了這黑色石頭一腳,沒想到薛景嵐竟然把它包裝得這么好。</br> “師父,為何要把它包裝得那么好看?”容真的眉頭微蹙,她不喜歡惡鬼,甚至厭惡。</br> “這可是三千枚上品靈石。”薛景嵐說,“每一個惡鬼都有編號,帝玄殿會搜集每一位惡鬼留下的石頭,記錄他們的蹤跡與數量,雖然這石頭并無用處,但這要被存放入帝玄殿里的庫房中。”</br> “嗯。”容真接受了這個說法,畢竟這石頭也不能隨便堆在一起。</br> “咱們去帝玄殿在月之域最大的分部,就算是我御劍飛行,也需要幾日時光。”薛景嵐笑著對容真交代道,“我辟谷,你路上可要帶好干糧。”</br> “好。”容真還是感到有些憂慮,因為坐飛劍的滋味并不好受。</br> 希望等有了靈石之后,薛景嵐不會給她買一把飛劍。</br>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擔憂,薛景嵐亮出了自己的飛劍,安慰道:“我這段時間研習劍法,頗有心得。”</br> 多次找薛景嵐聊天都發現他在疊千紙鶴的容真:“……”你指的這個練劍,是折紙嗎?</br> “我給我這把‘風墨’做了一下優化,現在它不僅可以變扇子,還加入了一個獨立的空間。”薛景嵐頗為自得地說道。</br> “你可以住進飛劍里,我御劍飛行就行。”薛景嵐對容真說道。</br> “真的嗎?”容真驚喜說道。</br> “是。”薛景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過飛劍里的空間與我的獨立空間相連,里面有些亂。”</br> 只有到了元嬰的修士才會擁有完全屬于自己的獨立空間,其余儲存物品的諸如空間錦囊等,內里的空間并不大,也不能裝下活物。</br> 容真不嫌棄亂,只要她不要在飛劍上吹風就好,謝過薛景嵐之后,她被他丟到了飛劍的獨立空間里。</br> 落地之后,容真詫異地發現飛劍里的空間是一片水墨山川,這里的花草樹木都仿佛墨筆寫就的線條,她貿然闖進來,有些格格不入。</br> 知道這里是薛景嵐的個人空間,容真也不好意思到處走動,隨便尋了處地方便歇息下來。m.</br> 她感到有些興奮,去正經的帝玄殿見世面,還是頭一遭。</br> 阿玄安靜臥在容真的身邊,雖然他知道他的死對頭帝吾就是帝玄殿的主人,但他根本不怕自己暴露。</br> 與容真綁定了靈獸契約之后,她能夠掩蓋他的大部分氣息。</br> 容真由于靈根難以與天地靈氣溝通,所以她成了一個極佳的屏障,不論是誰,就算是帝吾親自來,與他面對面,也只會以為他是容真養的一只普通黑貓。</br> 阿玄慢悠悠地享受這難得的閑暇時光,在獨立空間里,與所有能量隔絕,容真也不好修煉。</br> ——當然,容真也不差這么幾天修煉,她對待修煉不怎么上心,都是隨緣。</br> 于是,自天嵐門而出,一道水墨劍光直直往月之域中央的帝玄殿飛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