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解決完眼下的問題之后,便抱著阿玄睡了過去,其實阿玄并不想跟她在同一張床上睡覺,但容真抱得實在是太緊了。</br> 她的下巴緊緊搭在他的毛茸茸腦袋上,要不是考慮到容真明日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阿玄都想到她的夢里嚇她一下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容真在潛意識里會如此恐懼他。</br> 次日,容真醒來,姚青露打著哈欠站在帳篷外。</br> “休息得差不多了把,我們趕緊想辦法把這些種子給解決了。”姚青露揮手幫助他們把植物新長出來的絮狀物斬斷,隨口說道。</br> “嗯。”容真點了點頭,她跟著他們往巨大黃色花朵的方向出發。</br> “我覺得我們在接近那里的時候就要提起注意了。”姚青露召喚出她的云彩,帶著他們往目的地飛去,一邊飛一邊說道,“為了讓我們發生沖突,在黃色的花朵外,有陣法保護,只有三個小隊的人能通過陣法,我們需要爭搶這個名額。”</br> “我們不能飛快一點,在他們還沒過來之前進入陣法嗎?”容真提出自己的疑問。</br> “不能,我已經查探過了,只有周圍有四名以上的修士,這防護陣法才有可能開啟通道,帝玄殿的長老們是鐵了心讓我們打起來。”夏淼補充了一句。</br> 畢竟這第一輪試煉,主要考察的還是修士的戰斗能力。</br> 容真經過了之前幾次的比試與戰斗,也沒那么懼怕對戰了,聽了夏淼的話之后,她點了點頭。</br> 姚青露帶著他們飛行的速度很快,不多時,便來到了黃色花朵附近。</br> 此時,蹲在容真肩膀上的阿玄敏銳地動了動耳朵,同時,站在一旁的裴煊也握緊了手中銀劍。</br> 遠處的草叢里,有窸窣的聲音傳來,而后,腳步聲漸進。</br> 他們率先與一個小組相遇,隔著草葉,飛在空中的人與地上的人視線相交,而后馬上分開。</br> 即便容真的隊伍里有容真這么一個煉氣期的弟子,但她的隊友實在太強了,他們這一組若不是落單,那么沒有別的修士敢對他們打主意。</br> 姚青露立于云彩之上,手里春吻環繞著她飛了兩圈,她正待出手,卻被容真攔下。</br> “再等等。”容真昨晚在進入意識世界之后,用自己的神識探測到他們這個區域至少有五組以上的修士,并且他們的目標都是這朵黃色大花,如果他們現在就起了沖突,可能會在剛結束戰斗的時候,另一隊就趕上來了,他們沒來得及修整就要馬上投入戰斗,實力會大打折扣。</br> “等他們先打起來。”容真提醒姚青露,“先出手的最吃虧。”</br> 姚青露一聽,她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容真:“沒想到你平時看起來是個好人,到這個時候居然變這么陰險了。”</br> 容真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都是形勢所迫。”</br> 她與其他幾位隊友一道落在了地上,前方不遠處就是生長著黃色花朵的祭壇,由幾塊規整的青石層層堆壘而成。</br> 他們也有樣學樣,遁入了樹叢之中,盡量隱藏自己的身形。</br> 在他們前方不到百丈處,還藏著另一隊修士。</br> 他們是二十一組,在看到容真他們過來的時候,二十一組馬上發現了裴煊,他們不敢率先出手,因為若是對上裴煊這組,他們必輸無疑。</br> “等他們先打起來,這隊伍里還有個煉氣期修士,是他們隊伍里的最薄弱之處,等這里陷入混戰之后,我們再想辦法一擊制勝。”二十一組里有修士低聲說道。</br> “他們隊里那個姚青露,我記得脾氣蠻火爆的,估計會忍不住先出手,我們等著就行了。”另一位修士自信說道。</br> 實際上,二十一組的修士預料得不錯,姚青露確實在等待了兩個多時辰之后便按捺不住了,在又有一對新的修士過來的時候,她往前邁了一步,打算趁其不備,先下手為強。</br> 如果他們隊里沒有容真,姚青露可能真的就成點燃這緊張氣氛的第一簇火苗了——當然,她也會先成為所有修士集火的對象。</br> 好在容真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拖了回來:“咱們區域內的五組修士現在都環繞著黃色花朵,藏在密林中,你現在先現身,不就成靶子了?”</br> 姚青露手里的春吻悠悠旋轉,她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容真,但還是退了回來。</br> 其他組的修士們重點關注的就是容真這一組,他們以為姚青露遲早會忍不住,但她沒有先出手,就讓其他組開始慌張起來了。</br> “現在咱們比的就是耐心。”第八組的修士在內部給自己打氣,“誰先出頭誰就輸了。”</br> “不過第六組的姚青露還能忍得下去,真是出乎意料。”第八組修士自顧自說道,“咱們得想個辦法,激她一下。”</br> “什么辦法?”</br> “我有一計。”</br> 第八組藏身的方向傳來沙沙的聲響,讓神經緊繃的修士們都扭頭看了過去,他們這個時候有異動,莫非是在提前釋放陣法?</br> 在緊張的氣氛中,沙沙的聲響連續不斷,最終,某個東西從第八組的方向那里從樹叢里探了出來。</br> 也不知道是哪一位修士的天才發明,他在一面白旗子上畫了一個滑稽的女子大頭,并且在旁邊寫了三個字“膽小鬼。”</br> 這白旗上畫的是姚青露,目的是刺激她出手,畢竟她的性格大家都有目共睹,那就是一串炮仗。</br> 但容真在看到這白旗出現的時候,便先抬手把姚青露的眼睛捂住了:“糟糕,是對方釋放影響視力的法術,你不要用眼睛直視。”</br> 夏淼已經看清楚白旗上寫的字,忍不住笑出聲,姚青露還蒙在鼓里:“你在笑什么?”</br> “沒有。”夏淼馬上不敢笑了,因為如果讓姚青露看到白旗,估計容真也攔不住她了。</br> “讓我看看!”姚青露奮力掙脫容真的手,待她視線恢復的時候,那伸出的白旗已經被不知從何處來的法術光芒給摧毀了。</br> “第八組的,我忍你很久了,你敢說我是膽小鬼?”一位女修提著劍從藏身的樹叢里飛了出來,手里法術光芒噼啪亂飛,目標直指畫下白旗的第八組。</br> 可惜第八組修士的畫技實在太差,讓另一位脾氣不太好的女修誤以為是嘲諷她,所以忍不住先出手了。</br> 一時間,場面十分混亂,有幾組修士被這名女修放出的無差別攻擊給擊中,顯出身形。</br> 容真召喚出定波,帶著自己的隊友往后一退,暫時遠離了這混亂的戰場。</br> 這邊姚青露還在疑惑:“所以到底是什么?”</br> “反正他們打起來了。”容真攤攤手,“咱們隱忍住,等他們打到精疲力竭之時——哎喲——”</br> 她沒能實現自己坐山觀虎斗的愿望,因為斜刺里飛來一道淡藍色的光芒,直接擊中了她的手臂,在黃色花朵附近的戰火已經蔓延到了這里。</br> 容真吃痛,捂住了手臂,身邊裴煊已經提劍站到了前方。</br> 此時,由于超過四位的修士聚集在防護陣法附近,這黃色花朵旁的防護陣法開啟,留出了一個足夠四人通過的通道。</br> 就是現在了,他們要一起通過這剛剛開啟的通道,來到黃色花朵前,把自己身體里的種子消融。</br> 他們隊里四人心照不宣地往祭壇中心的方向沖了過去,容真身體里的靈魂之力翻涌而出,精準地鎖定了他們必經之路上的六位修士。</br> 通過神識的精妙控制,兩招魂牽控制兩名修士的攻擊放自己隊友身上打去,讓至少四位修士陷入混亂之中,再是兩招劫縛,讓剩余的兩位修士暫時失去作戰能力。</br> 在戰場的一角,隱忍已久的第六組終于出手,在戰局里破開一條路,裴煊沖在最前,手里銀光紛然,劍光閃爍,在身后容真的控制下,竟然輕描淡寫地送了兩人出局。</br> 有兩位修士離開,大量純粹的能量散逸而出,身后姚青露手里春吻輕巧一卷,手中晶石把所得能量盡數收入囊中。</br> 在場的所有修士都打算沖過來阻止他們,畢竟最強的一組往往最容易被針對,但他們晚了一步。</br> 夏淼不愧為水月閣弟子,法術造詣算得上高超,一左一右兩根藤蔓從土里探出,仿佛游蛇一般把圍上來的修士都蕩開——這是他的法術,但由于他仿造了玄虛陣里藤蔓的樣子,所以給深受其苦的在場修士造成了精神攻擊。</br> “這藤蔓怎么追過來了,這里不是沒有這惡心玩意了嗎?”</br> “不對,你再看看,這分明是第六組修士的法術啊!”</br> “可惡,他好卑鄙,居然偽裝成玄虛陣里的植物。”</br> 待他們回過神來,為時已晚,第六組的三位修士已經進入了防護陣法打開的三個通道。</br> 當然,容真就在他們身后不遠處,她腳下定波宛如浪潮一般朝前蕩開去。</br> “抓她!”其他組的修士達成了共識,他們計算著容真定波的速度,伏擊在她的必經之路上。</br> 容真本打算用自己的靈魂之力將這些修士暫時推開,但蹲在她肩膀上的阿玄已經跳了下來,他的身形輕巧一躍,瞬間變大,借用定波初始的速度,他的身形快如閃電。</br> 身后黑色的長尾巴一卷,他將容真卷到自己的背上,容真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就趴在了一片毛茸茸中。</br> 阿玄的速度竟然比定波還要快,這讓其他修士們的計算伏擊失去了意義。</br> 近人高的黑色大貓帶著容真朝前一躍,帶她走進了防護陣法打開的最后一個通道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