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山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號牌,是十八號,與容真同號,于是他很快站了起來,望向容真。</br> 平心而論,在第二輪試煉的沙漠地圖中,他還存有幾分遺憾,因為他在看完容真與謝彥的對戰之后,有些后悔不是自己親身上陣,雖然他們后來搜集海魂玉的速度也很快,但沒有從容真手上贏到海魂玉,還是令他耿耿于懷。</br> 當然,此時的岳云山也不會再對容真抱有看輕的心態,因為他知道容真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對手,所以他面對即將到來的比試充滿期待,并且開始向謝彥咨詢,研究容真的戰術。</br> 岳云山這副面對容真嚴陣以待的樣子,讓長老席里的一些元嬰真人感到疑惑:“這岳云山與容真的比試幾乎沒有懸念了吧,他怎么還如此認真備戰?”</br> “容真與謝彥在沙漠里的那場比試,你們忘了嗎?”另一位長老沉聲說道,“謝彥修為雖然不及岳云山高,但他在戰斗時展現出的智慧完全可以補全他修為略低的缺點,連謝彥都敗在那容真手上,岳云山自然也不敢輕敵。”</br> “但是……不論如何,容真她也只有煉氣巔峰的修為啊……”有的長老還是感到不解。</br> “她只是看上去是煉氣巔峰的修為,但她修行的功法、使用的法術都遠遠超過了咱們月之域目前的認知,而且你看她調息的速度還有沉厚的法力儲備……修為境界只是一種標志而已,依我的觀察,單純以硬實力論,她的實力應當與金丹中期的修士比肩,再加上她在戰斗時展現出的智慧與戰意,與金丹后期、巔峰的修士碰一碰也未嘗不可。”有元嬰修士對容真抱有很大期待。</br> “結果如何,且看比試吧。”其他幾位長老笑了笑說道,他們也不敢妄言這場戰斗的勝負了。</br> 而岳云山則與謝彥低聲閑聊著,謝彥的眉頭微皺,他平靜說道:“容道友放出的藤蔓,不是木屬性靈氣所化的植物,是一種我目前無法分辨出的力量所化——與她施展出來用來影響我們心神的法術同源。”</br> “還記得我們第一輪試煉里在玄虛陣里遇到的植物嗎,容道友的藤蔓與那植物放出的藤蔓類似。”謝彥回憶起他與容真的戰斗細節,“在第一輪試煉結束之前,我沒見她使用過藤蔓,我猜她學習了玄虛陣里植物的能力。”</br> “這……這就可怕了。”岳云山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她不會也學習你的能力吧?”</br> “這就不一定了。”謝彥搖搖頭,“她很勇敢,并不畏懼受傷——甚至是死亡,這也是她能與我纏斗許久的關鍵所在,岳兄,要當心了。”</br> 岳云山低頭整理著自己的束袖,他點了點頭:“自然不會大意。”</br> 在容真身上,他已經吃過兩次低估她實力的虧了。</br> 他們二人在那邊商討戰術,容真自然聽不到,她坐在喬雪蹤身邊,有些緊張地揪著阿玄脊背上的毛,她的動作輕柔,阿玄覺得很癢,脊背上的肌肉動了動。</br> 喬雪蹤坐在她身側,她撥弄著懷里的落梅傘,觀察著遠處岳云山與謝彥正在對話。</br> “師姐,他們在分享對付你的戰術。”喬雪蹤開口,冷聲說道。</br> “我……岳云山會這么在意我這個對手?”容真指了指自己,她不敢置信。</br> “謝彥會把他的對戰經驗告訴岳云山,這對你十分不公平。”喬雪蹤的秀眉微蹙。</br> 她忽然閉上眼去,感受著周圍流淌著的五行靈氣,尤其是掠過岳云山身邊的土屬性靈氣。</br> “他的法術與謝彥不同,謝彥的靈根除了與土屬性靈氣相性很好之外,還能夠與火屬性法術中的風屬性靈氣想通,所以他擅長用颶風旋渦包裹土石攻擊,岳云山與他相比,他的法術更加剛猛。”喬雪蹤分析著在五行靈氣里捕捉的信息說道,“岳云山心念一動,就能讓腳下大地塌陷,你在塌陷的大地范圍內,身形會變得無比笨重,而他最擅長使用的石墻,會將你所有的退路封鎖。”</br> “他沒有謝彥狡猾,因為他實力讓他有忽略所有戰術的資本。”喬雪蹤對容真說道,“師姐,我目前可以搜集到的信息就是這些了。”</br> 這個時候,坐在她們左前方的簡思影回過頭來,補了一句:“岳云山的法寶是一串珠鏈,那珠鏈上的每一顆珠子放出,都是重逾千斤的大山,可以將山下的人壓得喘不過氣來。”</br> 簡思影在第一輪試煉里與岳云山交手過,并且逼出了他引以為傲的法寶,她對這法寶有些忌憚。</br> “這樣嗎……”容真聽著喬雪蹤與簡思影左一句右一句,被她們描述的各種法術效果嚇得呆坐在椅子上,她們提示的這些信息,她倒是聽進去了,只是越聽越緊張。</br> 她抬眸看了眼遠處的岳云山,沒敢說話,而此時,抽簽已經結束了,接下來便是比試。</br> 容真的號牌是十八號,所以還要等許久才輪到她上臺比試,而前方的比試不久之后便開始了,不愧是月之域內最強一批年輕修士之間的切磋,每一場比試都異常精彩,他們法術相撞時那暴烈的法術余波,甚至快要把帝玄殿長老布下的防御陣法震碎。</br> 很快,容真身邊的喬雪蹤也上了比試臺,她這場戰斗結束得很快,對手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她打下臺去,容真在看到喬雪蹤接受所有人艷羨目光注視的時候,她甚至還有一點小驕傲。</br> 這就是她的師妹,他們天嵐門的修士……容真如此想道,她也不能丟臉才是,就算對手是岳云山,她輸也要輸得好看一點。</br> 時間很快過去,終于輪到容真與岳云山比試了,兩人的所處的位置相隔極遠,當孟羽長老喊到他們名字的時候,容真與岳云山一個在東一個再西,分別站了起來。</br> “兩位小修士,真巧啊,從第一輪斗到了第三輪。”孟羽笑著看向容真與岳云山,“這一次,倒要看看是容小姑娘你捍衛住你在小岳道友前不敗的紀錄,還是小岳道友將前面失去的場子找回來。”</br> 容真對孟羽長老笑笑:“前兩次,都是我運氣好而已。”</br> 確實,她的運氣占了很大一部分,但她能贏過謝彥,這可是實打實的戰績,所以岳云山沒有因為容真的這句話而掉以輕心。</br> 他與容真并肩走上比試臺,容真的身量嬌小,就算她頭頂上蹲了一只阿玄,但她還是比岳云山矮了半個頭,在這場實力相差懸殊的戰斗中,人們總是會偏心弱者,所以現在有許多人暗中為容真加油打氣。</br> 岳云山站定在比試臺上,對容真行了一個平輩禮:“容道友,你是我很敬佩的對手。”</br> 容真驀然聽到岳云山這句真摯的話語,她郁結于胸口處的一口氣也長舒出來,她從天嵐門來到這里,在不久之前,許多人雖然對她友善,但他們根本沒有將她看做在同一水平線上的對手。</br> 能夠得到對手的認可,對她而言,比勝利更加重要,容真的鼻頭一酸,她對岳云山點了點頭:“感謝……岳道友的尊重。”</br> 兩人相互行過禮之后,這場戰斗打響,岳云山不敢懈怠,先發制敵,容真腳下的大地出現裂紋,她所處的空間正在崩毀。</br> 容真揚手,手里金索放了出來,海藍卷起,帶著她逃離龜裂的大地,但她的身形忽然變得無比沉重,岳云山這法術籠罩的范圍不是平面的,而是將周圍所有的空間都囊括進去。</br> 很快,幾根藤蔓從大地之中沖天而上,它朝容真腳下的海浪擊打,順著這股力道,容真往上一彈,逃出這法術范圍。</br> 而此時,岳云山手中珠鏈放出,一枚枚小珠子飛了出去,來到容真頭頂,并且開始逐漸變大,這珠鏈法寶的運作原理與簡思影用寶鏡釋放出的冰龍類似,都擁有自動索敵的功能,并且只需要分出一些心神,便能完美控制它們。</br> 當那珠子所化的大山朝容真壓過來的時候,她的眉頭緊鎖,面露痛苦之色,即便容真對于疼痛或者是受傷有著極強的忍耐力,但當那重逾千斤的大山壓來的時候,她感覺自己胸口受到了沉悶的重擊。</br> 仿佛被弓矢射中的鳥兒,容真的身體被大山擊落,往下急速墜落,她即將掉回原來的法術范圍內。</br> 在墜落之時,失重感傳來,容真想要調轉身形離開這里,但她的頭都很難抬起來,因為頭頂大山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她勉強運起自己的靈魂之力護在自己身側,勻出了一絲喘息的空間。</br> 而在比試臺下,曾經與岳云山交手過的簡思影看著容真頭頂沉沉壓下的九座大山,她忍不住驚訝地按住椅子上的扶手:“這……岳道友的珠鏈一共能化作九座大山,但就算與我對戰的時候,他也沒有九座大山齊出啊!”</br> 要馭使這九座沉重的大山,絕非易事,在把容真逼入這樣的絕境之后,岳云山的眉頭也緊鎖,他的法力大量消耗著,這是鐵了心要把容真壓在大山之下,不再給她喘息的機會,這金丹巔峰的高手,面對容真的時候,當真是一點兒也沒有手軟。</br> 容真感覺自己的五感都周圍傳來的壓力封閉了,她被靈魂之力包裹著,似乎是獲得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但她更像是在絕境里的困獸,不論她如何掙扎,也無法打破周圍無處不在的壓力。</br> 她與岳云山戰斗,還不到一炷香時間吧?容真暗自想道,這么快就被擊敗了,她這不就辜負了師父、喬雪蹤的期待,甚至是她面前的對手——岳云山的尊重,她都要辜負了吧?</br> 不行,她不能如此,容真咬了咬牙,在周圍巨大壓力的包圍下,這一口讓她的口腔滲出血來,她嘗到了自己口腔里腥甜的味道,讓她意識清明了許多。</br> 容真猛然間瞪大了雙眼,一對漂亮的眼眸陡然變得深邃,原本集中著保護她的靈魂之力忽然散逸而出。</br> “砰——”容真直接被九座大山砸落在地,而覆壓而來的山脈仿佛天空的烏云,沉沉地往下墜。</br> 傾逃而出的靈魂之力直接來到岳云山身邊——他此時正專注于操控九座大戰,所以靈魂之力很快牽動了他靈魂光團的共鳴,“魂牽”發動,原本朝容真壓下的大山力道松懈,容真的身體在地上靈巧地打了個滾,逃了出來。</br> 容真使用魂牽的時間很短,岳云山很快從她的魂牽之中掙脫出來,他單手抬起,容真的身體下方出現一道石墻,容真往側旁一躲,勉強躲開石墻的沖撞,她珍惜著一時一刻的喘息機會,被岳云山排斥的靈魂之力很快化為藤蔓,它試圖朝岳云山卷去,但岳云山的直覺何其敏銳,他直接逃開。</br> 不過,容真還留有后手,藤蔓很快釋放出種子,即便岳云山極力閃躲,但這種子還是落在了他的身體各處,種子發芽需要時間,岳云山的雙手緊握成拳,直接操控九座大山朝容真碾來。</br> 容真狼狽地召喚出定波,定波形成的海浪稀薄,腳下的石墻沖天而起,直接把她的海浪擊破,大山壓了下來,就算容真的意志再堅韌,她也會被這九座山壓扁。</br> 敗局已定,但容真還沒有放棄,在大山壓下來的前一刻,她的單手抬起,纖細的手腕引動自己身邊微薄的靈魂之力。</br> “轟隆——”巨石砸下!與此同時——更嚴格來說,是慢了一刻,岳云山身體上布下的種子發芽,無數藤蔓將他的軀體纏繞,雖然容真沒能完全復刻那株植物的能力,但在如此多的藤蔓堆疊下,岳云山的法術還是被封鎖了,他從半空中被藤蔓纏繞著墜落,如潮水般的窒息感覺不斷傳來。</br> 岳云山墜落的身形一閃,他竟然也消失在比試臺上。</br> 但是,容真已經先他一步被傳送出了比試臺,在感受到修士即將被某道攻擊殺死的時候,比試臺會自動把修士傳送出比試臺,這場比試便判負。</br> 容真跌坐在地上,她身上穿的衣物沾了灰泥,身體也幾乎失去了力氣,在使出最后一擊之后,她耗盡了身上所有法力。</br> 她的模樣這樣狼狽,就在喬雪蹤打算奔上來扶起她的時候,蹲在她肩頭的阿玄已經輕盈落地,化為一只近人高的大貓,他輕輕叼著容真,把她甩到背上,馱著她走了下來。</br> 直到這里風波稍定,在一旁觀看戰斗的孟羽長老才回過神來,他走上前去,把跌坐在地的岳云山牽起,雖然岳云山已經被踢出了比試臺,但他的狀態比容真要好上許多。</br> “此戰,是小岳道友勝利,積一分。”孟羽長老高聲宣布道。</br> 在場的明眼人都看得清楚,雖然容真與岳云山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被踢出比試臺,但容真先被岳云山擊敗——即便她最后的反擊很漂亮,如果是真實的戰斗,在她死后的下一刻,岳云山也會被殺死。</br> 但規則便是規則,這場比試,容真輸得心服口服,甚至是酣暢淋漓,她趴在阿玄的脊背上,拿面頰輕輕蹭了蹭他柔軟的皮毛。</br> “我厲害嗎?”容真撓著阿玄的下巴,輕聲問道。</br> 阿玄:“……”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你難道是為了我戰斗的嗎?</br> 容真又輕聲問了一遍:“我厲不厲害?”</br> 阿玄低下頭,他帶著軟軟倒刺的舌面輕輕舔了舔容真正在撓他下巴的手腕。</br> 他承認,僅在金丹這個層面,她與岳云山的戰斗稱得上精彩絕倫。</br> 容真獲得了肯定的答案,她滿足了,趴在阿玄背上調息很久之后,她才緩過來,自己坐在了椅子上,而阿玄也變回了他原來的樣子,乖乖臥在她懷里。</br> “師姐……”喬雪蹤輕聲喚她,“對面,可是岳云山。”</br> “嗯。”容真垂下眼睫,“我盡力啦。”</br> “如果這是現實里的戰斗,他應當死了——當然你也死了。”喬雪蹤的眉頭微皺,她對容真說道。</br> 她的手搭在了容真的手背上,容真發覺她的手指冰冷,甚至有些顫抖。</br> “如果,我是說如果,以后有這樣的戰斗,不會讓師姐你出手。”喬雪蹤的腦袋一歪,她靠在了容真的肩膀上,“師姐大可以不用以身涉險。”</br> 喬雪蹤的這番話,讓容真又想起了賀玄靈,她的一只手被喬雪蹤搭著,另一只手放在阿玄脊背上,放在阿玄脊背上的那只手動了動,她無奈說道:“以后若有人想要殺我,我也不會有反抗的余地。”</br> “不會的。”喬雪蹤輕聲對她說。</br> 容真無奈輕笑,她沒再糾結這個話題,到一旁調息去了,接下來的其他比試很快打響,每一輪都讓容真看得津津有味,當然,其中有一場比試,出現了容真與岳云山比試類似的情況,兩位當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被踢出比試臺——這說明兩人實力不相上下。</br> 說來好玩的是,比試臺上那兩人都是容真認識的,一位是姚青露,一位是水月閣的夏淼,這兩位修士同是上品木靈根,法術同源,在第一輪試煉中,他們甚至還并肩戰斗,法術相互共振過,對彼此的法術與出招,他們可謂知己知彼。</br> 所以,這兩位木靈根修士之間的對戰,以姚青露微弱的優勢獲勝,她被踢出比試臺之后,往后退了兩步穩住自己的身形,手里春吻悠悠旋轉著。</br> “夏道友,看來還是我略·勝·一·籌啊。”姚青露掩唇笑著,對夏淼高聲說道。</br> 夏淼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他對姚青露說道:“改日再戰。”</br> 兩人各自挑了一條路走下比試臺,為這氣氛緊張的第三輪比試增添了一抹戲劇般的色彩。</br> 當然,一場戰斗的失敗并不意味著就失去角逐優勝者的機會,嚴格來說,這第一次比試,是最微不足道,因為在場的所有修士在還未比試的時候底分為一,勝場之后,便加一分,再后面的抽簽比試中,再擊敗積分為二的修士,就會得到兩分,打敗越強的對手,獲得的分數越多,在六次抽簽比試過后,計算修士總分,決出優勝者。</br> 容真在接下來的三場戰斗中,獲得了二勝一敗的戰績,那一場失敗,她敗在了熟人司翰的手上,好在另外兩場勝利讓她獲得了五分,她勝過的那兩位對手,在她之前未嘗敗績。</br> 雖然輸給了司翰,但容真前兩場戰斗還是展現了她的實力,幾乎所有人都不會把她當做一位煉氣修士看待,就算是金丹巔峰的修士,在她手上也討不了好。</br> 不過,容真第一次抽簽比試的對手岳云山還是對那一戰的結果耿耿于懷,不過,當試煉來到第五輪的時候,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br> 岳云山和容真前后腳摸出了相同的數字,都是六,這意味著他們又要打上一場。</br> 抽取號牌的時候,岳云山在前,容真在后,兩人低頭看了一眼號牌,而后同時抬頭。</br> “我可不會再被你放出的種子騙了。”</br> “那九座大山,不要再想砸到我。”</br> 兩人對視一眼,幾乎同時說道。</br> 岳云山聞言,朗聲笑道:“容道友,那就再來一戰。”</br> “好。”容真對著她點了點頭。</br> 不久之后,輪到他們兩人上場,在長老席里的諸位長老都坐直了身子。</br> “他們上一次比試,幾乎是同時擊敗對方。”有長老開口評價道,“但實際上是容小姑娘臨時改進了她的戰斗方式,讓種子向上伸出藤蔓來束縛對手,而不是往下扎根,這有了出其不意的效果。”</br> “但與此同時,容小姑娘也知道了岳云山那珠鏈的厲害,她會利用她手上那奇特的法寶,盡量躲避大山的壓迫,他們兩人都對對方的戰斗方式有了深刻的了解,所以這一戰的結果,值得期待。”另外有長老開口說道。</br> 幾乎所有人都在暗中預測這場戰斗的結果,就坐在薛景嵐身邊的岳遙也開口喚了一聲薛景嵐:“薛真人,你怎么看?”</br> 薛景嵐的姿態慵懶,他搖了搖手里的扇子:“還能怎么看,坐著看唄,不然你讓個位置,讓我躺著看?”</br> “依我覺得,若你徒弟沒有別的新手段,她應該要輸。”岳遙斟酌過后,對薛景嵐說道。</br> “感謝岳真人的反向預測,你至今說的話,沒有一句成真的,麻煩你預言一下我明年會窮困潦倒。”薛景嵐聞言,笑了出來,“我徒弟的戰術會變化,岳云山的戰斗方式也會有所改變,此戰,我也不好說。”</br> “但——我只知道一件事,岳云山此時的積分很多,如果我徒弟擊敗他,她就有了角逐宗門大比的資本了。”薛景嵐坐直了身子,說出了此戰的最關鍵之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