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以為是的十七年，一刻間被撕了個粉碎，露出鮮血淋漓的真相，他不得不面對這最殘忍的現實，宛如猛獸被活生生掰斷了利爪。
    霍沉舟呼吸急促，瞪大的雙眼里不斷墜出滾燙的淚珠，猩紅的眼眶像是快要流出血來。
    從默默無聲的哭泣，再到后面嘶聲痛哭，霍沉舟痛苦的顫抖著，悲傷到嘔吐，他捂住嘴，昏睡了三天的身體就沒有進食，吐出來的全是血，染紅了手掌心再順著指縫溢到床單上，膩的難受。
    這個一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時此刻哭的像條狗。??Qúbu.net
    黑暗中那道被埋在最深處的光消失了，他曾經發過誓長大了要好好保護的女孩死了，孟笙死了，她的尸體他也沒能留住。
    霍沉舟再也不能自我欺騙，孟笙的死，是由他一步步殺死的，她不是死在一場意外，是他殺死了她。
    死在了十二月冰冷的天，死在了人人祈愿平安的平安夜這一天，死在了他的冷漠，是他一點點摧毀了她生存的希望，所以到最后她眼里始終漆黑一片不見一點光。
    連自己愛的人都能搞錯，傻的人不是孟笙是他，他就是全天下最傻的蠢貨。
    電腦里的錄音還在繼續，他聽著孟笙又哭又笑，一陣雜亂聲中，似乎是人被拖在地上的聲音，孟笙痛苦的喘息聲太過清晰，隱隱還能聽到她急促的心跳。
    一陣撞擊聲后，霍沉舟瞳孔欲裂，錄音最終達到了高潮。
    聽著聲音，隔著時空，霍沉舟看到孟笙被人帶到了外面的小黑屋，無止盡的毆打聲，霍沉舟像個溺水掙扎的人，他緊緊握著電腦屏幕，因為太過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屏幕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血印。
    人面對恐懼的事下意識的想要逃避不去面對。
    這就是孟笙死前發生的事。
    被孟嬌告訴真相后，然后一群瘋子凌辱。
    他們把孟笙比喻了一只老鼠，撕了她的衣服，對她拳打腳踢，踩斷她的十指，用滾燙的水燙她的皮膚......
    原來孟笙骨折扭曲的手不是被石頭壓斷的，而是被這些人一根根掰斷踩斷的。
    她的那雙手曾抱著琵琶撫琴，卻在死的那一刻，看著雙手十根手指一根根斷掉，最后才咽氣的。
    空氣里一時間只剩下霍沉舟痛苦的呼吸聲，沉重而又壓抑，隨著電腦里不斷傳出來的聲音，霍沉舟雙眼已經被淚水模糊的再也看不清東西了，他腦子里也隨之浮現出這些畫面，孟笙在地上掙扎，在黑暗中求助，聲音逐漸變小，最后沒了呼吸聲。
    他不敢想象孟笙那一晚是如何熬過去的，她有幽閉恐懼癥，她懼怕黑暗，一個人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開一盞小夜燈才能入睡，她卻死在了這么冰冷的黑暗中。
    她怕疼，死前卻足足受了兩個小時的折磨，她怕冷，死在了冬至平安夜這一晚。
    冬至和平安夜，兩個節日撞在一起，這是多么難得的一天，那一天，本該是在暖和的家里互換蘋果吃著熱騰騰的餃子，而不是被壓在廢墟里的一具尸體。
    “啊......”霍沉舟發出一聲，他的喉嚨里有血，聲音沙啞，明顯感覺喉嚨里有血塊。
    那一刻，霍沉舟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他努力想要尋找孟笙的身影卻怎么也找不到。
    錄音音頻到了最后，在一陣寂靜聲中，孟笙的聲音輕到聽不見。
    她聲音沙啞，輕輕說道：“霍沉舟，我耳朵聽不見了......我死后你要哭就哭大聲點，我要聽到你后悔，這是我對你的報復......”
    “我想看看你知道真相后的樣子......可惜世上再也沒有了我，此生，我最后悔的就是遇到你......””
    “人間太苦，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著，比任何人都要艱難的活著。”
    隨著孟笙最后一句話說完，“砰——”地一聲，他手里的電腦落在了地上，屏幕著地，直接碎了一塊，電腦死機陷入黑屏。
    “孟笙......阿笙......”意識宛如易碎的肥皂泡泡，從一開始的堆積再一個個破碎，他拼命想要抓住，那些泡泡卻在他手心里一個個破碎。
    他宛如一個精神分裂者，腦子里出現另一個人格的聲音。
    ——“霍沉舟為什么非要等她死了你才知道她的好，你的眼淚是為她的死掉的嗎？你的眼淚是為了自己的無能，是為了感動自己罷了。”
    ——“你的薄情自負的人害死你最深愛的人，你說要保護她，可她在瘋人院里的時候你在做什么？忘了，是你親手把她送去的瘋人院。”
    ——“你怎么有臉說愛她，你玷污了愛這個字。”
    ——“孟笙死了，你沒有認出她，沒有找到她，更沒有保護她，她是被你逼死！”
    霍沉舟用力捂住耳朵，試圖把這些聲音給甩出大腦，可這些聲音卻越來越清晰，霍沉舟那張臉逐漸變的癲狂，嘴角處越來越多的血，眼前陣陣發黑，頭暈目眩，他抱著頭看著摔在地上的電腦。
    孟笙，我真的后悔了，你走后，我就跟你想的那樣痛苦，我從來沒有這么的絕望。
    我想找你，你能不能見見我，你說的對，人間太苦，人生太長，沒有你的日子我我要怎么熬下去？如果我現在死了，我能追上你嗎？
    忘了，我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了，斷了的紅線變成白色再也連不上，就算我死我也找不到你。
    霍沉舟伸出手努力想要去夠地上的電腦，可他的脊骨根本支撐不住，整個人從床上摔了下去，發出巨大一聲響。
    半掩的門從外面用力推開，在外面聽到動靜的幫傭沖了進來，“霍總。”
    霍沉舟宛如一個瘋子，頭發凌亂，衣服上腥紅點點，受傷的手一拳又一拳的錘打在地上，原本就裂開的傷口如今不成樣子，紗布根本阻止不了血滲出來。
    他渾然不知疼痛，一拳又一拳的揮向地面，沖進來的幫傭都不敢上前去攔他，直到唐讓聽到動靜后不放心的跑進來，就看到霍沉舟自虐般的玩命。
    唐讓才敢上前抱住他：“霍總......”
    “放開我，放開我......”
    明明看起來這么虛弱，偏偏力氣還是那么大，唐讓都有些抱不住他了。
    “霍總，你是想讓你的手廢掉嗎？”
    “是！”霍沉舟僵住身體，聲音帶著喘息的沙啞，“我就是想讓自己的手廢掉，孟笙不是被地震壓死的，她生前在瘋人院里被是被人活生生凌虐死的，她的手你看到了嗎？全斷了，是他們踩斷折斷的。”
    所以，霍沉舟自殘，是因為想到孟笙所受過的那些傷后，他也要全嘗一遍以此來懲罰自己。
    可這些有用嗎？孟笙人都死了，她看不到聽不到，就算活著她也不會原諒他。
    唐讓說道：“你有這個力氣傷害自己，不如讓那些害死過孟小姐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霍沉舟癡癡顛顛，又哭又笑：“你說的對，瘋人院里的人我不會放過，還有孟家，孟嬌，我要這些人生不如死。”
    唐讓不蠢，他反應相當的迅速，再加上跟在霍沉舟身邊上班挺久的了有了一些默契，單從霍沉舟這一句話里就分析出了整個事件，他一直覺得孟嬌不像個好人，但沒想到她居然會出手害死孟笙。
    “把孟嬌帶到郁院，跟她的老情人關在一起，我要慢慢折磨她。”
    孟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霍沉舟要是親自動手折磨人，那必定是要人生不如死，只怕下場比周始都還不如。
    “好。”唐讓當著霍沉舟的面拿出手機把事情吩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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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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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