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的人就是留不住,就像手里面的沙,還來不及攥緊就被風吹散了。
孟笙不知道霍沉舟是怎么想的,見他一直盯著面前那碗湯,她心里不由生出一股異樣來,是不是霍沉舟已經知道她湯里面下了藥。
可要是按照他的性格,知道了那不是直接掀桌推翻桌子上所有的飯菜,暴跳如雷嗎????.??Qúbu.net
在這一刻,孟笙發現,她還是不太了解霍沉舟,或者說是不怎么了解現在的霍沉舟。
孟笙喝著碗里面的湯,碗里面的湯已經見底,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夾著桌子上的菜,眼看著霍沉舟碗里面的湯都快要涼了。
“你不是想吃我做的菜很久了嗎?我做了你怎么不吃?”
霍沉舟聽到孟笙這句話后,他坐直身,拿起手里的筷子夾面前的菜,從小白菜到玉米炒肉粒,玉米肉粒里放著勺子,霍沉舟卻沒拿勺子,而是用筷子一粒一粒的夾著吃,用最廢時間的方法吃菜,仿佛是想用這種方法來拖延時間,為此挽留的更長。
“你為什么不喝湯?”孟笙問。
霍沉舟停下動作:“你想我喝嗎?”
“熬湯最費時間了,我做了一個多小時,里面的山藥對脾胃好,而且我把油沫都撇干凈了?!彼f這么多就是想讓霍沉舟喝那碗湯。
霍沉舟沒有看面前那碗湯,而是看向孟笙:“所以你是特意為我做的是不是?你想讓我喝下這碗湯?!?br/>
被他盯著孟笙有些心虛,有那么一刻她都想要放棄了,見霍沉舟步步追問,孟笙發出一聲“嗯”
原本面無表情的霍沉舟勾了勾唇角,面部表情變得柔和起來:“我會喝的,就算你給我下毒我都會一滴不剩的喝干凈。”
孟笙撇開臉,轉移目光。
“后天就是二十五日了,那天是你和楚譽訂婚的日子,我原本有想過在那天祝福你和他幸福的,但我發現我還是做不到,違背不了自己的心?!?br/>
飯桌上只有霍沉舟一人說話,給不了回應的他,就像一臺不斷重復的儀器,自言自語不知疲憊。
孟笙抿著唇瓣,視線落到一處發呆,也不知道有沒有把霍沉舟的話給聽進去。
兩人之間的氣氛冰冷到令人感到窒息。
“阿笙,你是不是特別想離開我?”霍沉舟問。
“我是很想離開,但我也知道沒有你的允許我離開不了,就像你說的那樣,我能離開這間房子,但我離不開海城,你霍沉舟在這里只手遮天,我就是你的掌中雀?!?br/>
“我說過,等過了25日,等你放棄楚譽不和他在一起,我就可以放你離開。”
“然后呢?”孟笙反問,“這次過了下次呢?和楚譽分開后我換一個男人難道你就能接受不阻止?”
霍沉舟無法過早下結論,他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心里想的又是什么,他確實是沒辦法接受孟笙變成別人的。
他也自殘過,孟笙無動于衷,他下跪,孟笙也原諒不了他,甚至對他滿臉嘲諷,他用盡了所有力氣,費盡了心思,拼命想要靠近孟笙離她近一點,可如今他止步于此。
在電腦里的監控視頻上看著孟笙在碗里下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夢該醒了,這幾天的歲月靜好,不過是他自作多情,如今兩人表面的平和再也維持不下去。
“阿笙,你能不能信我一次,楚譽真的是在利用你,那天楚延被判刑的那天我也在現場,我一直跟在你們的身后,看到你們進了餐廳定了情侶座,在電影院后面我看著你們看了一場愛情電影,之后是古鎮的燈會,兔子燈,狐貍面具,姻緣樹下的姻緣橋還有月老廟,你們一起在那兒求了簽掛了姻緣牌……”
隨著霍沉舟一字一句說出,孟笙瞳孔縮了一下,她對霍沉舟的感應力真的越來越弱了,以前他一盯著她或者聽到他的腳步聲她就能分辨出來。
而那天,霍沉舟陪著她去了那么多地方,她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不對……那天她確實是感覺到有人跟在她身后,但她并沒有發現霍沉舟的身影,就以為是錯覺,原來那天霍沉舟在她身后走了那么久……
“后來,我碰到了楚譽,我應該對你說過,他說那晚你們去了酒店,他還把你送給他的狐貍面具扔出了窗外,那面具還掛在墻上,你要是想看我可以給你看?!?br/>
“那么多一樣的狐貍面具我憑什么相信你的話?!?br/>
是的,孟笙憑什么相信他的話?說什么都要講究一個證據,無憑無據,孟笙根本不會信他的。
“算了?!泵象祥_口,“說再多也沒用,反正你也不會放我出去跟他訂婚不是嗎?”
“我放過你,那誰能放過我?”霍沉舟看著完全冷掉的湯,他伸手摸著冰冷的碗,如果能放得開那就簡單了,他也不至于變成這樣厚臉皮的人,吃力不討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為了能留住孟笙,讓爺爺失望,公司里的股東也對他不滿,時刻想著怎么打擊他。
就連把他撫養長大的爺爺都說快認不出他來了,他為了一個女人,連最基本的自尊都丟失。
他確實是無法主動放過孟笙,或許只有自己死。
他盯著面前的湯,這是孟笙給他做的,時隔六年終于能喝到了,是重逢后的第一碗湯,又或許是最后一碗湯。
摸著碗面,明明是光滑的陶瓷,可他卻感覺手心里像長滿了刺,刺的人發疼,就好像那碗湯還沒冷掉。
“孟笙,你能不能像過去那樣,叫我一聲阿舟?”
霍沉舟低頭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回應,無聲的拒絕,他苦澀的笑了一下,“我就只有這一個要求,你都不能答應我嗎?只要你叫我一聲阿舟,我就把這碗湯給喝掉,我都沒讓你抱我,更沒讓你說一句你愛我?!?br/>
孟笙現在已經百分百的肯定,霍沉舟已經知道這碗湯被她下了藥的事了。
他既然知道了,居然還愿意喝下這碗湯?只需要她叫他一聲“阿舟”就行?真的就這么簡單嗎?
孟笙一直以為霍沉舟是個喜怒無常的人,他以前經常對她說話不算數,騙她,她被騙怕了。
狼來了的道理都懂,她就是被騙三次的村民,第四次難以相信,哪怕霍沉舟說的是真的她也要在心里反復斟酌幾遍。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對霍沉舟也是這樣的“懼怕”
其實喊一個名字,也不會掉肉,孟笙盯著霍沉舟覆蓋在碗面上的手,仿佛下一秒他就會把那碗湯摔下桌。
當看到霍沉舟的手用力了一下后,孟笙脫口而出:“阿舟。”
她的聲音還是像過去那樣,霍沉舟已經太久沒聽過孟笙這么叫他了,有那么一刻他以為是出現了幻覺。
就像失去孟笙那五年里,每到夜晚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那停留在耳畔處的幻聽。
“阿舟……”
“阿舟……”
“阿舟……”
霍沉舟這次真的沒有騙孟笙,端起那碗冷掉的湯一口全部喝完,一滴都不剩。
孟笙站在他對面,定定的看著他,睫毛顫抖著,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又一句沒說。
碗底朝下:“我喝完了。”
孟笙其實不太清楚江暮給她的是什么藥,但應該不會傷及霍沉舟的性命,應該只是迷藥之類的。
“阿笙,再陪我吃點菜吧?”
“好。”看著霍沉舟喝完湯后,孟笙現在對霍沉舟的態度好了不少。
她重新拿起了筷子,兩人將兩菜一湯都吃完了,外面的天已經徹底暗了下去。
霍沉舟說:“早知道你做的菜那么好吃,我以前一定會全吃干凈的,不會讓你白做?!?br/>
“也沒白做,你不吃的我都自己吃了。”孟笙很節約糧食。
“今天我還想著,你會不會又像六年前那樣做蛇鼠一鍋端來惡心我,我想著你要是真做了我也能喝下?!?br/>
“那你口味挺重的?!?br/>
隨著霍沉舟的話,孟笙也陷入了回憶,以前各種難堪痛苦的事,如今回想起來已經沒多大的感覺了,時間會消磨一切,人心,感情,夢想,再重要的都變得不痛不癢。
霍沉舟笑了一聲:“不是我重口味,而是做飯的是你,我想這一餐已經很久了,很懷念,就像嵌入我靈魂的執念。”
霍沉舟站起身,身子搖一搖一下,腦袋已經開始發暈了,他知道藥效來了。
這么多天,霍沉舟一直在北苑和孟笙在一起,他遣散了一些下屬,但出口24小時依舊有人看著,孟笙只弄倒了一個他,其他人還在,她要怎么從這里出去?霍沉舟很好奇。
“我有點困了,你能陪我去樓上睡覺嗎?”
孟笙的臉色一下變得僵硬起來,霍沉舟知道她肯定往那方面去想了。
“沒有你的允許,我怎么會碰你?”霍沉舟撐著悶痛的腦袋,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我現在很困,只是單純的想要睡覺,在睡覺前再和你聊點什么,可以嗎?”
聽到他說困,孟笙打量了霍沉舟的臉色,他臉上的疲憊不是假的,就連目光都變得飄忽起來。
孟笙答應了:“好?!彼阒舫林凵狭藰沁M了他的房間,這是她來了這么多天第一次進霍沉舟的臥室,進去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已經破了一角的兔子燈,還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狐貍面具。
進了臥室,霍沉舟整個步伐都是晃的,踉踉蹌蹌的來到了床邊,看到床直接倒了下去。
視線已經變的很模糊了,只能看到孟笙隱隱約約的身影,他伸手想要拽,跟過去無數遍幻覺一樣,怎么抓都抓不住。
“對不起,我以前無視了你做的飯菜,對不起我把你當做了別人的替身,對不起我做了太多傷害你的事,明知道你怕狗還把那只哈士奇給帶回來說給你養,我以為這樣你就不會那么抗拒狗,慢慢的就會淡化恐懼了,阿笙,我今天挺高興的,中午聽到你說你你要親自下廚,我高興了一個下午,劉阿姨還問我為什么高興,就因為你要做一頓飯我就能高興那么久,至于么?!?br/>
“她不知道我盼了多久,我才終于能吃到你做的飯菜,你不在的那些年里,我找了很多廚師,他們都做不出你做出來的那個香味?!?br/>
霍沉舟請的廚師都是擁有星級的,花高價請來的廚師,做出來的飯菜不知道比她做出來的有多香,她就會那幾道小菜,廚藝平平無奇,能一樣才有問題。
霍沉舟說,孟笙就站在一旁聽,時不時的看著窗戶外面的天,現在已經快七點半了。
霍沉舟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變得越來越虛弱,好多次孟笙都以為他要徹底睡過去的時候,他蠕動唇瓣又說了句。
“那天,我問劉阿姨,問她怎樣才能讓你原諒我的過去,她說,當初我欺負你的時候你讓我放過你,我放過了嗎?我沒能放過你,所以你現在不原諒我,這是天經地義?!?br/>
“現在我放過你,你也不會原諒我對不對?”
“阿笙,我說一萬遍對不起……我都知道你不會原諒我,這次我也想明白了,我放你走……真正意義上的放你走……”
“我知道那碗湯里你下了藥,你不知道,廚房里有監控器,設置的很隱私,在冰箱上,連劉阿姨都不知道那里有攝像頭……”
孟笙這次終于開了口:“你知道那你還喝……”你就不怕死嗎?
“我說了,就算是一碗毒湯……只要是你做的,你要我喝……我就喝……阿笙,后天,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去參加你和別人的訂婚宴……我要是去了現場我不會祝福你和他的,我會搶親……”
“阿笙,兔子燈你拿著很好看。”
“狐臉面具他不要我收著,我收一輩子……”
“姻緣石上,我祝你,歲歲平安常歡樂……”
“你不要太信楚譽,不要把自己全部交給他?!?br/>
“這次你可得多給我下點藥……但凡,但凡……我有一絲清醒,我都會攔著你不會讓你離開……”
說完這句霍沉舟再也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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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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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