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br> 易淮川在記者發布會上的問答,很快被各路媒體鋪天蓋地宣傳,梁思思的熱度一時間達到空前。</br> 這下,沒人再懷疑她在易淮川心中的地位,甚至紛紛將她看成易氏集團的總裁夫人,身價倍增。</br> 危機解除,梁思思繼續安安心心拍戲,外界傳聞或認知沒對她產生任何干擾。</br> 但這場發布會卻徹底惹怒了國外的某人</br> 暗黑系裝修的別墅里,易淮仁捏著梁心恬的下巴,勾唇陰笑著:“你干的?”</br> 梁心恬的臉被她捏的有點變形,疼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我……”</br> 她一開口,因為被易淮仁捏著合不上嘴,口水流出來,落到了易淮仁的手上。</br> 易淮仁目光一沉,嫌棄地丟開她,順勢將弄臟的手在她胸前擦了擦。</br> 梁心恬不敢在他面前撒謊,只能低著頭解釋:“我看你一直沒動作,我等不及了,我一天都不想讓她好過。”</br> “呵。”易淮仁坐到客廳的沙發上,給自己倒了杯茶,輕蔑又嘲諷地笑了笑,“梁心恬,不愧是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第一名。”</br> 梁心恬心里恨得要死,但卻什么都不敢說。</br> 她能得到月明山莊的消息已經實屬不易,本以為終于挖到讓梁思思身敗名裂的料,她怎么會知道易淮川的白月光就是梁思思,而且他還親自下場澄清說明。</br> 說到底怪她掌握信息不準確,做事太沖動了,才一次兩次將自己的處境變得更差,相反梁思思倒是越爬越高。</br> “我也沒想到。”她心里恨,但還要哄著面前的男人,希望他能幫自己扳回一局。</br> 思及此,她走過去,蹲在男人腳下,用那雙霧氣蒙蒙的眼睛看著他,“求你幫幫我。”</br> 男人看都沒看她一眼,又是一聲嗤笑:“我勸你最近安分點,別壞了我的好事。”</br> 梁心恬咬咬唇,最終還是妥協。</br> 面前的男人干的是什么危險行當,她是知道一些的。</br> 他剛剛這句話明顯是在提醒她,他最近有大動作,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才遲遲沒對易淮川和梁思思動手,就怕偷雞不成蝕把米,毀了他的立身之本。</br> 她不是傻子,哪怕再恨梁思思,也不敢用男人的“事業”做賭注。</br> “那我等你。”她柔弱地應下了。</br> 他們在談論易淮川時,易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里,也恰好提到他們。</br> “易總,查到了,是梁心恬動的手。”沈昊軍將整理好的證據交到易淮川手上。</br> 易淮川瞟了眼,沒細看,冷聲吩咐:“那就收網吧。”</br> 沈昊軍一時間沒太理解:“您指的是國外,還是梁心恬?”</br> 國外那家人,易淮川一直盯著,這些年也陸續掌握了不少證據,最近他們會有一個大動作,所以易淮川打算在這個節點收網,他是知道的。</br> 只是如果是關于梁心恬,他真不知道怎么收網。</br> 易淮川用鋼筆在桌上點了下,沉穩且冷漠地開口:“把國內的消息放給梁心恬,讓他們一家三口在監獄里見一面,另外的一家三口按原計劃行動。”</br> “收到。”沈昊軍帶著命令走了。</br> 梁心恬萬萬沒想到自己會這么快回國,在她還沒有弄死梁思思的時候。</br> 但她等不了,因為她得知母親被父親送進了監獄,而且父親帶著全部的錢走了。</br> 怕被人認出來,她全副武裝,躲躲藏藏來到看押的地方見母親。m.</br> “恬恬!”夏敏一見到梁心恬,就先哭了出來。</br> 梁心恬也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見到穿著囚服的夏敏她再沒往日養尊處優的豪門闊太氣質,頭發被剪短了,臉色老氣又蒼白,整個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氣神似的。</br> “媽,你怎么搞成這樣?”梁心恬帶著帽子、口罩,怕被人認出來。</br> 她回國前特意在網上看了看自己的報道,當初的事情暴露后,連她的死忠粉都脫粉回踩了,可以說她現在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br> 從頂端跌落到谷底的滋味,真不好受,所以她更恨梁思思。</br> 聽到梁心恬這樣問,夏敏再也控制不住,憤恨地道:“都是梁建國跟齊萱那對賤人!太不要臉了,他們把公司掏空跑去國外享受,留個法人的空殼子給我。</br> 公司偷稅漏稅沒辦法填補,我就成了替死鬼!”</br> 她越說越激動,眼里的光像是淬了毒,咬牙切齒。</br> 梁建國不是什么好鳥,梁心恬早就知道,不過她也懶得管。她回梁家晚,再加上曾經父母錯把梁思思當成她寵了兩年,她心里一直不舒服。</br> 所以父母感情怎么樣,她根本不關心。</br> 她關心的始終是梁家能給她多少錢,能讓她站得多高。</br> 但聽到梁建國將夏敏作為替死鬼送進監獄,她還是唏噓一聲,覺得她果然小覷了那個狗男人。</br> “我不要臉?”</br> 梁心恬還沒想好怎么安撫夏敏,身后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憤怒。</br> 她一轉頭</br> 穿著跟夏敏同款囚服的梁建國正被押著過來。</br> 梁心恬一愣,壓根沒明白是怎么回事。</br> 夏敏倒是平靜很多,嗤笑一聲:“梁建國,沒想到吧,你把我送進監獄,自己也逃不掉。”</br> 梁建國氣得嘴直抖。</br> 本來他都用梁思思的身世秘密換來了易淮川放他一馬的機會,結果夏敏這個賤人居然如法炮制,用了同樣的辦法跟易淮川做交換。</br> 現在好了,大家誰也別想逃,全特么進來了。</br> 他就沒見過這樣的女人,非要搞到魚死網破,沒人能安生才好。</br> “你特么就是個瘋子!”梁建國氣狠了,指著夏敏大罵,嘴都是顫抖的。</br> 夏敏卻不以為意,笑了笑:“是啊,我是瘋子,你不是早就知道嗎?想讓我一個人背鍋,那可不行,你,你情人,你兒子都得來陪我。”</br> 梁建國頓時瞳孔一震,急切出口:“你把他們怎么了?”</br> 夏敏垂眸,再不見剛才的頹廢,聳聳肩,言語輕松地道:“那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現在什么都沒了,我總要用最后一點力量干掉他們不是?!”</br> “夏敏!”梁建國青筋直冒,威脅她,“你敢!”</br> “我有什么不敢的?”夏敏根本不吃這一套,抬眸淡淡地覷了他一眼,得意洋洋。</br> “好好好,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梁建國像是氣傻了,一邊說一邊點頭,隨后看向梁心恬,“心恬,你這個媽就是毒蛇,你最好離她遠一點。”</br> 說實話,梁心恬并不太想參與他們的爭論。</br> 雖然他們都很慘,但她也不想同情。</br> 夏敏是蠢的,這么多年沒發現梁建國的貓膩,怪誰?</br> 梁建國是笨的,都有大好時機了,最后被夏敏拉下水,怪誰?</br> 更何況他居然把梁家的錢全給了私生子,她更不可能站他的邊。</br> 她根本無所謂他們誰贏誰輸,她只想回去看看,還能從梁家得到什么。</br> “你知不知道你當初怎么走丟的?”梁建國繼續,“就是你這個瘋子媽,她嫉妒她姐姐夏芷嫁了個好人家,聯合犯罪集團的人想弄走思思,結果你跟思思長得太像了,報應在她自己身上。</br> 思思被帶走的時候,那些人分不清,把你也一起帶走了。</br> 說到底,你吃那么多年的苦,還不是你這個瘋子媽嫉妒心害的!”</br> “梁建國!”夏敏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咆哮,“你不要血口噴人!”</br> 這一次,換梁建國占據上風,他面朝夏敏哼笑一聲,“我血口噴人?!當年我可是悄悄跟在你后面,有你跟人接頭的所有證據呢!</br> 但那時候我瞎了眼,太愛你了,一直幫你隱瞞著。</br> 你知道思思后來為什么被查已經死了嗎?因為我開車去追那個犯罪集團了,他們翻了車,掉在山谷里,我沒找到思思,也以為她死了。</br>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心恬也在,是你后來突然瘋了,有一天晚上說夢話,我才知道心恬也被錯認帶走了。</br> 什么抑郁癥啊,還不是害了自己的女兒良心難安,你敢說不是嗎?!</br> 真是天意啊,夏敏。</br> 心恬沒死,思思也福大命大,時隔這么多年她們回來了,全都找你報仇來了!”</br> 夏敏跟梁建國還在爭吵對峙,但梁心恬卻什么都聽不到了。</br> 她太震驚了。</br>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走丟,跟夏敏有關。</br> 她在鄉下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難,如若不是易淮仁當年給了她消息,她怕是一輩子都要待在那個窮鄉僻壤了。</br> 她恨過梁家父母,怪他們不小心讓她被人販子抓走,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母親就是罪魁禍首。</br> 這一刻,她對夏敏的恨超過了對梁思思的恨!</br> “你的證據還在嗎?”</br> 急速的震驚后,梁心恬又急速冷靜,她望著梁建國,平靜地問。</br> 梁建國點頭:“我當然有。”</br> “給我!”梁心恬道。</br> “恬恬,你別聽這個賤人亂說,媽媽怎么可能做出那種事,我對你多好你不知道嗎?為了你,我讓梁思思滾出梁家,還讓她一次又一次幫你考試,幫你有更好的入學機會,又讓你頂替她進了娛樂圈。</br> 媽媽對你多好,你不知道嗎?”夏敏望著梁心恬,解釋。</br> 梁心恬回視她,目光極冷:“是挺好的,讓我無故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夏敏,你最好死在里面才能解我心頭之恨!”</br> “梁心恬,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夏敏沒想到,自己最心疼的女兒最后卻站在梁建國那個賤人一邊,被最親的人捅一刀的滋味,她根本接受不了。</br> 梁心恬卻不管,盯著梁建國問:“證據在哪,告訴我,我要讓這個女人去死!”</br> “在瀾泊灣的書房里的保險箱里,密碼是我的生日。”梁建國毫無保留。</br> 梁心恬起身,再也沒看誰一眼,往外走。</br> “梁心恬!”夏敏在里面歇斯底里,“你這個白眼狼,我當年就不該讓你回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