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聾頭猛然起身，他雙目瞪得滾圓。</br> 手中的木棍朝著吳戊一通揮打！</br> 吳戊頓時后退了好幾步，不過他依舊是滿臉堆笑。</br> 他先是打了幾個手勢，是在討要老聾頭的東西，接著又說了幾句話，不過老聾頭還是啊吧啊吧個不停，手中木棍隨時瞄著吳戊，眼中不善。</br> 吳戊眉頭緊皺，低聲說了句：“又聾又啞，麻煩得要死，這銅鏡鎮邪堪比羅盤，你現在又不進去了，你不給我們，空擺設？”</br> 他喃喃的同時，也迅速抽出來紙寫下來一段話。</br> 我這會兒走到了吳戊旁側，他這異動很怪異，可我也沒立刻阻止。</br> 而我看他紙上寫的字，和他自己想表達的意思卻截然不同。</br> 紙上只是說借用一下老聾頭的銅鏡，并且還會給他足夠的報酬。</br> 可我心里卻曉得，吳戊絕對不是這樣想……</br> 余光瞄過老聾頭，老聾頭的眼中，對吳戊已經充滿了殺機。</br> 我更曉得這殺機的來源。</br> 他有銅鏡，才能接觸他兒子尕青，要是給吳戊了，但凡我們破不掉金神七殺，他也沒了和兒子見面的可能。</br> 吳戊將紙遞給了老聾頭，還是一副笑臉。</br> 老聾頭卻揮起棍子，直接抽向吳戊的面門！</br> 吳戊的反應明顯沒老聾頭快，這一下，直接讓老聾頭抽了個正著！</br> “啪！”的一聲脆響之后，便是吳戊的慘叫。</br> “老東西！你找死！”</br> 吳戊壓根不曉得，老聾頭不過是裝聾作啞而已。</br> 他動的那些心思，在老聾頭面前就像是小丑。</br> 吳戊挨了一棍子之后，兇相畢露！</br> 反手竟抽出來一柄匕首，直接朝著老聾頭脖子上揮去。</br> 與此同時，他眼中閃過一抹陰狠，厲聲道：“羅先生，這老家伙詭異得很！留他在這里肯定是個大麻煩！我們得除了他再進去！”</br> 我沒動，只是冷眼旁觀。</br> 吳戊的匕首，頃刻間就來到了老聾頭的跟前。</br> “老東西，拿來吧你！”吳戊目中殺機更勝，伸出左手就去搶老聾頭腰間的銅鏡！</br> 老聾頭的身體忽然朝著后方一倒，就像是平板橋一樣，直接躲開了吳戊這一擊，吳戊伸出的左手也撈了一個空。</br> 吳戊臉色大變，愕然之余，眼中更是驚疑不定。</br> 我搖了搖頭，微瞇著眼睛。</br> 下一刻，老聾頭的一條腿猛然甩起，就像是一條鞭子似的，狠狠抽在了吳戊的右腿上！</br> 這力道明顯是吳戊無法抵擋的，他的右腿直接被抽得懸空，悶哼一聲，整個身體失去平衡，直接騰空，重重地朝著地上摔去。</br> “砰!”的一下，吳戊重重落在地上。</br> 老聾頭的那根木棍，呼哧一下揚起，直接朝著吳戊頭上劈去。</br> 吳戊驚慌不已，失聲大喊：“羅先生，救我！”</br> 吳戊出手要搶奪老聾頭的東西，還想要殺人，他明顯沒當老聾頭有什么身手，只是個糟老頭子。</br> 老聾頭的反應，也足足給了他教訓。</br> 現在這情況，吳戊明顯還知道不少事情。</br> 臨近金神七殺外面，我也不可能讓吳戊死了，這樣一來，此行的變數必定會增加更多。</br> 思緒只是在閃念間，我已然抬腿往前，伸出手就要去接老聾頭的木棍！</br> 老聾頭的手，驟然一頓，剛好就停在了我的手上方，沒有劈將下去。</br> 吳戊的額頭上滿是汗水，他雙目圓睜，眼皮更是狂跳不止，胸口也在快速地上下起伏。</br> 他猛地一個翻身，躲閃到了一旁，緊跟著又滾出去三四米才爬起來，驚疑不定地看著老聾頭。</br> 他轉頭再看向我時，目光里透著一絲感激，而此時，我對吳戎已經全然沒了半分信任，他這感激是裝的還是真的，都再另說。</br> 老聾頭抽回了木棍，他將腰間的銅鏡收起來，藏進胸口里，又抬起一只手沖著我啊吧啊吧了幾句，再扭頭看吳戊，他嗬了一聲，一口濃痰吐在了地上。</br> 接著他又指了指前方漆黑色的人形山脈的位置，然后轉過身，杵著木棍走到了亂石地邊緣那水潭的位置，坐下來之后，他也不動彈了，就像是在休息。</br> 明顯，老聾頭是不打算再往前走了。</br> 他那手勢也清晰地告訴了我，那地方就是我們要去的所在，中途應該沒什么問題。</br> 吳戊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老聾頭，他這會兒稍微恢復過來，臉色便有些陰晴不定。</br> 我也沒有想要老聾頭繼續往前的想法。</br> 恐怕他剛才跪拜，就是因為他不再往前，所以要給那地方行禮？</br> 畢竟曾經的沙鎮能夠繁榮，都是依靠金神七殺的氣口。</br> 或許當初蔣盤也只是讓他到了這里就停下吧？</br> 思緒回返過來，我最后深看了老聾頭一眼，才抬頭和吳戊說：“吳先生，下不為例。”</br> 語罷，我便抬腿，順著那條淺淺的水流，朝著前方走去。</br> 吳戊趕緊跟上我，腳步卻邁得有些躊躇，整個人都顯得極不自然。</br> 不多時，我們就走進了水流延伸進去的鹽木，仙人掌，灌木形成的小綠洲。</br> 再往前，植被更多，而水流也越來越大！</br> 運河干涸，干涸的只是在外的假陽龍，外溢的地表水而已。</br> 過了沙鎮和那亂石地，這里已經是金神七殺的范圍，陰龍強盛，自然水滿溢出。</br> 而且在水流開始變大的地方，中間都能清晰地看見水在翻滾冒泡。</br> 第一個亂石地的水潭，只不過是一個外溢的穴眼，在這段水流之中應該會有數個相同的穴眼，水會溢出得更多，同樣造成了水流變大的現象。</br> 往前走了一會兒，吳戊才尷尬地開口道：“羅先生，你還是不要誤會，我的確覺得那老聾頭問題很大，他身上的東西，對我們肯定也有大用。”</br> “你看，他本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向導，一個又聾又啞的老頭子，哪兒會有那么厲害的身手？”</br> “他詭異得很，我們不得不防。”</br> 明顯，吳戊是在和我緩和關系。</br> 不過我卻覺得，這大概率是因為他失手了。</br> 我停頓了一下，平靜地說道：“吳先生，不管老聾頭有什么秘密，他給我們引路，我們才能來到這里，到了地方，卸磨殺驢的事情做不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