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鏡子中的自己,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而下。</br> 因為此時,我的唇部發青,喉結的位置隱隱透著赤黑色,天倉地格也是發黑,口角則是發黃……</br> 我的視線剛好透過鏡子邊緣,看到了自己的手掌,翻開掌心,其上也是透著一股子枯暗。</br> 在這一行路上,我徹底看透陽算之前,我還只曉得看面相,而如今卻可以通過人的面部以及四肢形體,看到五行。</br> 此刻我的面相是重病相格。</br> 我微微張口,吐出舌頭看了看,舌頭竟然也是透黑,并且我還注意到,自己的嘴唇微微有些卷曲。</br> 手死死地抓著銅鏡,我的面色更為難看了。</br> 重病有五忌,分別是唇青舌黑,喉起黒赤,天倉地閣黑,口角發黃,掌色枯暗。</br> 但凡是有其中一樣,都是重病垂死的預兆,我竟然占據了五忌。</br> 除此之外,重病還有五絕。</br> 我也占據了其中第一樣,心絕唇卷……</br> 其余四樣,分別就是,肝絕口張不合睛翻黑,脾絕唇青短縮面黃慘,肺絕鼻黑孔露肌膚枯,腎絕耳黑聾齒干枯。</br> 五忌是重病預兆,五絕則是絕癥前奏。</br> 我想從相格看出這地方的兇險,卻不曾想到,這地方竟然這么兇!</br> 進來了,竟然就是要命!</br> 狼獒還在狂吠。</br> 通道之中它的吠叫聲徘徊不斷,回音不絕于耳。</br> 下一刻狼獒后腿下蹲,一副要猛然躍起的架勢。</br> 我立刻抬手將其擋住,嘶啞著喉嚨低喝:“小黑,這地方要小心,這里問題很大!”</br> 狼獒又是嗚咽了兩聲,青色的眼珠子里盡是兇厲。</br> 我極力平穩自己的心跳,將鏡子收了回來。</br> 此時熒光棒的時間用得長了一些,已經開始黯淡下來。</br> 我取出來一根新的,晃動兩下,稍微揉捏,待其散發光暈的時候,將其掛在腰頭。</br>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必須得更警惕了。</br> 因為這會兒我簡單曉得了一點兒可能……</br> 那就是沙鎮的瘟疫疾病,這地方,恐怕就是發源之處。</br> 風水帶來的病,往往都是無藥可救。</br> 不過沒有東西是無跡可尋的,殺人不見血的尸頭菇,也需要觸碰。</br> 我首先得保證自己,不要碰到任何不該碰的東西。</br> 思緒至此,我又將灰仙手套戴上。</br> 這一次我目光看向了通道頂端的童尸。</br> 這干尸也是透著十足的詭異,剛才經過的時候,狼獒都沒有發現。</br> 要不是繩子剛好到這里就沒了,我停下來拿鏡子看面相,都不曉得這上頭還有尸體。</br> 微微定神,我平穩了心緒之后,抽出來了腰間的鍘鬼刀。</br> 警惕地盯著干尸看了好幾秒鐘,我才發現了一些異樣。</br> 在它的喉嚨位置,竟然壓著一枚銅錢!</br> 我心頭一凜,再仔細看了幾眼,在其身體不同位置,也發現了不同的問題。</br> 我抬手,猛地躍起身體。</br> 通道并不是很高,鍘鬼刀直接斬在了頂端石壁之上,并且剛好斬中了捆住干尸的鎖鏈。</br> 嘩啦幾聲碎響,鎖鏈崩斷。</br> 我快速閃避,結果我忽略了繩子到了極限,直接被拽在原地繃住了一秒鐘。</br> 我反應過來轉身疾退的瞬間,干尸差點兒就砸在我的臉上。</br> 狼獒一聲狂吠,直接將干尸撲倒在地!</br> 我正要喝止狼獒,不過它卻并沒有下口去咬,反倒是后退到我旁側。</br> 這時候,我腰間的繩子又傳來異動,被拽了一下。</br> 我立馬反應過來,這肯定是我剛才的動靜,讓柳昱咒以為我出事兒了。</br> 我之前下來的時候就和柳昱咒約定好了。</br> 如果有危險,我就拽一下繩子,他拉我上來。</br> 這會兒他拽動一下繩子應該是在詢問我。</br> 我現在肯定還不能上去,所以我飛快地拽動了兩下繩子。</br> 驟然的安靜之后,繩子忽然又松弛了一些。</br> 我松了口氣,應該是柳昱咒續上了新的繩子。</br> 目光再一次落在那干尸上頭。</br> 我蹲下身體,又拿了一根熒光棒出來,將其弄亮之后,直接放在干尸的頭頂,另一只手,落在了那枚干尸脖子處的銅錢上。</br> 我并沒有將其扣下來,而是撣了撣上頭的灰塵,仔細觀察那枚銅錢,發現上面并沒有刻字,而是有三個花紋。</br> 分別是一個脖子伸出來老長的龜,上方是串聯起來的北斗七星,至于龜后,銅錢另一側則是一柄劍。</br> 我很肯定,這是蔣盤留下來的東西,因為天元相術之中,就是龜甲和銅錢。</br> 這銅錢的作用,是鎮煞?所以我們感受不到煞氣,狼獒才沒反應?</br> 我抬手按壓了尸體太陽穴,心竅,腰窩幾個位置。</br> 那里也有銅錢,不過都是豎著直接插進了身體,不像是脖子這個正面壓著。</br> 此外,我還發現這干尸腰間的衣服上,有一行熟悉的字跡,那字跡畫著一串符文,形成了符布,纏繞尸體腰間,也是鎮尸的作用。</br> 符文我大概認得出來,這和尕青身上的符布相差無幾。</br> 不過在最后一段卻寫著一行話。</br> “鄙人蔣盤,天元相術傳人,因舊友之故,至此地,覓奇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