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晚上會死?我爸的遺產我還不能動了?”</br> “你腦袋被驢踢了吧?你這裝神弄鬼的能騙騙我媽不懂,我可不信!”</br> “我看你就是想忽悠著我媽,自己吞了這筆錢!”</br> 柳建樹惡狠狠地看著我,又喊了一句:“媽!你別被他們這兩人給騙了!他們說啥你信啥,到時候去了銀行,誰知道錢有沒有存進去你卡里頭?!”</br> “我是你兒子,現在咱有錢了,我還去賭什么?!去找個新房子,過好日子不行么?!”</br> 柳建樹這番話我是不信的。</br> 他這反復變臉都堪比翻書。</br> 徐麗娟明顯也沒信,她眼神里頭對柳建樹都是失望,搖頭說了句:“建樹,這些年你騙媽,騙的還不夠嗎?哪一次不是說拿了錢就不去賭了,可你哪一次能讓錢在身上過了夜?”</br> 徐麗娟話音不止,她又回頭看向我,神色明顯很不安:“小兄弟,你給剛才說的話,是啥意思啊……建樹真的會出事嗎今天?”</br> 我稍微松了口氣,就怕徐麗娟信了柳建樹的話,那就不好辦了。</br> 那我除了走,還能咋樣?錢畢竟是老柳的遺產,我不可能說不讓柳建樹花,就硬拿走吧?沒那個規矩,我也犯法。</br> 思緒稍微凝了一些,我點了點頭,說道:“三尖六削,必定貧窮,目瞳空浮,必定早死。這會兒柳建樹就是這個面相,而且他目光游離,也是將死之人的征兆。”</br> 徐麗娟的臉色當時就白了……</br> 柳建樹在那里罵我神經病,危言聳聽。</br> 馬上,徐麗娟就瞪了柳建樹一眼,她眼睛都紅了,哆嗦地說道:“你閉嘴!”</br> 這一嗓子,完全出乎了我的預料,自進門開始,徐麗娟就是一副軟軟弱弱的樣子,完全被柳建樹壓著說,現在她卻態度有了逆轉!</br> 下一刻,徐麗娟又顫聲說道:“你今天哪兒都不準去!媽跟著小兄弟去存錢,你也得跟著!媽到時候存了錢,把卡給你!”</br> 我臉色又是一變。</br> 立刻,柳建樹的臉上就爆發出來了狂喜,他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就像是在耀武揚威。</br> 我眉頭緊皺,正要開口。</br> 徐麗娟卻繼續說道:“但是我不告訴你密碼,你必須得跟著媽身邊,媽決定跟著小兄弟回柳河村住,小兄弟,建樹這面相這么不吉利,你能幫幫他么?”轉而徐麗娟就一副懇求我的模樣。</br> 我這才反應過來,松了口氣。</br> 然后我又搖了搖頭,說道:“面相是面相,我能看得出來,可也改變不了,人命是天定的,面相改變,代表事情快發生,就只能夠盡量避免可能危險的事兒,更多的,我也幫不了。”</br> 徐麗娟臉色更慌張了。</br> 柳建樹神色陰晴不定,明顯不知道在想什么。</br> 這會兒,天色竟然隱隱約約擦了黑。</br> 外面忽然傳來了停車的聲音,接著就是雜亂的腳步聲,還有罵罵咧咧的臟話。</br> 砰!</br> 本來站在門口的柳建樹,被人一腳就踹到了屋里頭。</br> 門口多了七八個漢子,穿著汗衫和黑外套,要么滿臉橫肉,五大三粗,要么瘦骨嶙峋,看著和鬼似的,臉上還有紋身。</br> 領頭的那個臉上還紋著半個豹子頭,神色獰惡!</br> 他胸口掛著大金鏈子,光頭,起碼有一米九了,快頂到門框!</br> “柳建樹!你小子想找死是不是?說好的今晚上還債!這會還在你家里頭躲著?!以為我們不會上門來討債?”</br> “話我三天前給你說得清清楚楚,今天必須連本帶利,六十萬全部拿出來!不然今晚上我就送你去游陽江!老子還給你腿上兩個鐵坨子,讓你去和江底的河神去賭兩把!”</br> 柳建樹都被踢到墻角里頭了,徐麗娟也被嚇得臉都白了,想上前。</br> 我給顧若琳使了個眼色。</br> 顧若琳趕緊去攔住了徐麗娟。</br> 我瞇著眼睛正要說話,柳建樹卻一臉賠笑地從地上爬起來,無比討好地說:“豹爺,我有錢!有錢!我爸剛死了,送來了一大筆遺產!都在那皮箱子里頭呢!絕對不止六十萬,我還得起,還能去翻本!”</br> 豹爺眼前一亮,目光就落到了我手里的皮箱子上。</br> 他正眼都沒瞧我一下,就直接伸手來奪。</br> 我直接往后退了兩步。</br> 豹爺臉色變了變,他瞪了柳建樹一眼:“柳建樹,你這啥意思?你家里頭的親戚不長眼?”</br> 柳建樹又立刻惡狠狠地瞪著我,說道:“他可不是我家的親戚,就是想騙我家這筆遺產,多虧豹爺你們來了,不然我媽都被他騙了!”</br> 徐麗娟氣得胸口一直喘氣兒,指著柳建樹愣是沒說出話來。</br> 我這下總算明白了。</br> 柳建樹今晚上欠了這么大一筆債!</br> 這些搞賭博放貸的,一個比一個狠!哪兒會把人命放眼里頭?</br> 那豹爺說還不上錢就把柳建樹綁上鐵坨子去游江,還和河神去賭兩把,那不就是要柳建樹的命么?!</br> 這也就暗合了柳建樹的面相啊!</br> 也就在這檔口,豹爺瞇著眼睛點著頭,直接就走到我近前,伸手指頭戳了戳我胸口。</br> “小子,把錢給我,這不是你能拿的,不然的話,你就得被丟出去,還要在醫院里頭躺兩個月。”</br> 我也沒什么好臉色,冷冰冰地說了句:“這錢,你拿不走,惡事做盡必有天收,柳建樹他爸的命硬得火燒一樣,更是帶煞,這錢你敢拿就必死!”</br> 豹爺怒極反笑:“臭小子,敢威脅豹爺的少有,豹爺不敢拿的錢還沒有!”</br> “惡事做盡?!這叫做欠債還錢,這是王法!”</br> “我管他錢是去賣去偷去騙去搶?”</br> 我臉色一變,死死地盯著他。</br> “要是這錢,是別人被逼死了的救命錢,是賣房子,被逼得賣女兒的呢?”</br> “小子,你耳朵不好使吧?我不是說了,我管這些?欠債就必須還錢!”</br> 話音落下,他揮拳就朝著我臉上砸來!</br> 我猛地又退后了兩步,直接就杵在了墻上。</br> 天已經徹底黑了,屋子里面很暗,啪嗒一聲,是豹爺那些小弟也擠進來了,拉開了燈。</br> 那些人也一副討債鬼的樣子,直勾勾盯著我手里頭的皮箱子。</br> “敬酒不吃吃罰酒,這錢現在是柳建樹還給老子的了!占著老子的錢不給,今天我就讓你去醫院里頭躺三個月!”</br> 豹爺剛罵完,我心頭卻猛地狂跳了一下。</br> 因為他的面相,忽然一下就變了。</br> 剛才他沖進屋的時候,氣色紅潤,</br> 并且是一副十足的惡人面相,他眼珠子很小,能看到三邊的眼白,眉骨凸起,眉毛很亂,這兩者都代表了性格暴虐。</br> 而他剛才印堂發紅,明顯是要發財,暗合他找柳建樹討債,我帶了一大筆錢來,這錢被他拿走了,那就是發橫財!</br> 可現在,他的面相卻變成了另一種。</br> 印堂的紅上浮現了黑,甚至于鼻尖,兩側的顴骨也都在發黑。</br> 甚至于,隱隱約約他的人中也有一道黑氣,似乎是鉆入口中似的。</br> 當然,這一切都是那一晃眼的直覺。</br> 再下一刻看的時候,又覺得沒什么變化……</br> 可相面斷骨,憑借的就是這一閃而過的面相!m.</br> 書中的第一句話,便是相面斷骨需自信,直覺有細看無矣。</br> 豹爺這面相,比柳建樹還嚴重。</br> 我看愣住了,躲閃都沒躲閃,一句話就脫口而出。</br> “你的報應,要來了!”</br> 豹爺罵著臟話,就要抽我腦袋。</br> 顧若琳慌張地喊了我一聲快躲開!</br> 徐麗娟也被嚇得喊我躲。</br> 柳建樹則是在旁邊興奮地喊豹爺弄死他!</br> 下一刻,門外卻忽然傳來一聲悲憤無比的大吼聲。</br> “你們這些殺千刀的啊!害了我女兒的命!我和你們拼了!”</br> 緊跟著,那些混子都嚇得變了臉色,趕緊躲閃開來!</br> 一個面容枯槁,眼神絕望怨恨的中年男人就沖了進來!</br> 他沖得很快,很急,眼神更是兇厲!</br> 那不是一個常年殘暴兇煞人的面相,而是被逼到絕路的瘋狂!</br> 并且,他手里頭還拿著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刀口被磨得鋒銳無比,閃爍著冰冷的寒芒!</br> “老大!躲開!”</br> 沒人敢去攔住,誰不要命了去擋菜刀?</br> 這會兒豹爺也將將反應過來。</br> 一切發生地太快了。</br> 從大吼聲到人沖進來,最多十幾秒鐘!</br> 下一刻,我就眼睜睜地看著,那中年男人一刀砍在了豹爺的脖子上!</br> 鮮血猛地飚射了出來,嗤的一聲射在墻上,形成了一大道的血花!</br> 那些人都被嚇傻了,驚恐無比地都跑出了屋子。</br> 柳建樹也瞪大了眼珠子,血濺了一些到他的臉上,顯得格外的恐怖。</br> 顧若琳也是捂著嘴巴尖叫出聲!</br> 以至于徐麗娟則是身體顫抖不止,臉色蒼白無比,嘴巴一直在哆嗦。</br> 豹爺壓根沒有一點兒反抗,他根本沒時間反抗……最后的動作就是捂著脖子,瞪大了眼睛,他長大嘴巴想說話,口中卻只能發出咴兒咴兒的聲音。</br> 血溢出他的手掌,他砰地一聲跪倒在了地上。</br> 那中年男人眼中的瘋狂,卻很快就變成了悲愴。</br> 他跪倒在地上,我才看見,他胸口還抱著一個黑白色的相框,里頭是個面容姣好的女孩兒。</br> 不過,這卻是遺照。</br> 他抱著遺照,悲愴地哭泣,又抽出來了刀,一刀一刀地往下劈豹爺的臉。</br> 一邊劈,還一邊顫聲哭泣:”殺千刀的啊,逼我女兒去賣,逼得她跳樓,你賠命!賠命啊!”</br> 砰!</br> 這會兒柳建樹竟然跪了下來,他看我的目光也全都是恐懼,并且,他竟然是朝著我跪下的……</br> 徐麗娟也啪地一下沖著我跪下了,哆嗦道:“神……神了……活神仙啊……”</br> 顧若琳也是一臉惶恐地看著我,不安地顫聲道:“十……十六哥……你怎么會知道……他報應就來了?”</br> 我心頭狂跳了一下,其實我也慫了。</br> 人在我面前被砍死了啊……</br> 我強忍著鎮定,沙啞地說了句:“咱先報個警,成嗎……”</br> 【作者有話說】</br> 作者君誠懇道:每日碼字量比較大,我更新前都會反復讀兩遍,但的確會有錯別字。謝謝有讀者會提醒我,已經去前文修改。</br> 如果還是有,求諒解加提醒下,我會去精修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