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陵村的時候,路上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游客,他們都好奇地看著我和巴青。</br> 不過好在我換了登山服,不然的話,一身唐裝肯定會引起更多人的注意。</br> 整個村子并不大,騎馬代步,也就十余分鐘就出了村。</br> 我們并沒有走正常去景點的路,而是七繞八拐地走了村外的山路。</br> 東霧山脈,山多林密,夏涼冬冷,土質也是常規的黃壤。</br> 剛出村的小路尚算堅硬,地面生了不少車前草,燈籠花一類的草藥。</br> 當巴青帶著我繞過一個山腳,正式進了山之后,地面便變得濕潤起來。</br> 馬蹄踩過之后,都會留下一個淺淺的凹坑。</br> 這里的潮濕,以至于空氣中都彌漫著水汽,同樣還帶著淡淡的草葉清香。</br> 巴青告訴我,如果我們一直沿著這個方向走山腳,就會在一個小時之后進入裂谷。</br> 我要去的那個地方,理論上來說,從裂谷底部是可以走過去的,但水路比較危險,可能會穿過溶洞,密林,甚至還可能遇到蟒蛇,所以我們得走山路,等到了差不多的位置之后,再下山進我們要去的那一段裂谷所在。</br> 我點點頭,不過我和巴青提了一個要求,就是我們要繞過劉軻去的地方,不和劉軻碰面。</br> 巴青愣了一下,他撓了撓頭道:“您安排他去的位置,剛好在裂谷的對面,我們在另一側,所以碰不到。”</br> 巴青的話,讓我放心了不少。</br> 我們兩人繼續騎著矮腳馬趕路。</br> 約莫一個小時之后,視野開拓了起來,小山之后是一座巍峨巨大的高山,在這高山之間,裂開了一道裂隙!</br> 這便是裂谷的入口了!</br> 由于我們走的是一條偏僻山路,這里雖然能看見裂谷入口,但是卻過不去。</br> 因為在裂谷外面有一條河,剛好和這條小山路相隔開,那河水直接進入了裂谷之內。</br> 我還注意到,這河水不止一道。</br> 我們這小山路是從高山右側進去,在左側的位置,還有一條更大的河流,沿著那山體的邊緣流淌。</br> 如果我判斷得沒錯的話,那條河是天塹江的支流,也就相當于水龍脈延展出來的小干龍。</br> 此時我們能夠看到一些旅游景點的設施,還有導游帶著游客進入裂谷。</br> 巴青幫我講解介紹了幾句,就繼續帶著我往前趕路。</br> 我們從左側進山之后就不再是平路,而是陡峭的山路,周圍全是密林,光線也不是太好。</br> 并且視線完全看不到裂谷,因為我們在左側山腰,整個裂谷都被山體阻擋。</br> 這時候,即便是地圖都不好使,因為你在山路之內,也不曉得自己確切到了什么位置,必須要經驗豐富的采藥人,才能判斷距離。</br> 自山腳上山腰,又走了起碼得有兩三個小時,才從山腰下山。</br> 而緊連著山體的第二座山要矮小很多,我們再上山之后,便走在這第二座山的內側,剛好能夠看到裂谷的存在,并且陽光也能直射進來,艷陽刺目、</br> 巨大的溝壑,被兩側重疊連綿的山巒夾在其中,最底部,是奔騰的河水!</br> 山谷底部的河床隨著裂谷的走向蜿蜒曲折,一段河流之后又會露出一些地面,其上生滿了高樹藤蔓。</br> 自高處往下看,若是摔下去,怕是尸骨無存。</br> 而本身底部湍急的河流之下,不曉得有多少亂石,這更是危險!</br> 怪不得采藥人不肯走水路,山路可以看身手,水路就只能看命硬不硬了。</br> 這會兒陽光越來越刺目,已然臨近正午了。</br> 巴青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吆喝了馬兒一聲,才說道:“羅先生,休息休息,吃點東西,咱們再趕路。”</br> 其實我倒是不覺得累,但我們都用矮腳馬代步,山路陡峭,再走下去馬腿也吃不消。</br> 我點頭說好。</br> 此刻我們正好走在山腰的位置,巴青帶著我繞進了一片樹林子。</br> 再走了十來分鐘,我們到了一塊略微平坦的山地,此處生長了一片竹林,在竹林旁側竟然看到一個簡陋搭建起來的樹屋!</br> 巴青下了馬,他先匆匆鉆進了樹屋,緊跟著再出來的時候,他臉上帶著笑容,喊我也下來。</br> 巴青和我解釋說,他們采藥人會在山上各個合適的位置,搭建這樣臨時的落腳點,能有柴火,爐子,吊床,用于歇腳,或者躲避山間雨水。</br> 我點點頭,一邊聽著,一邊跟著巴青進了屋里頭。</br> 屋子不大,最多十來平米,三個吊床在三側,中間放著火爐子,堆砌著一些柴火。</br> 除此之外,倒是沒有別的東西了,當真只是個歇腳的小屋。</br> 巴青順手放下了登山包,說讓我先休息休息,他出去打點水,挖棵筍回來,我們弄點兒吃的,等太陽沒那么毒了,再趕路。</br> 曝露在陽光下的山林,著實悶熱,我也沒有提什么異議,全憑巴青安排。</br> 隨意躺在一張吊床上,得到放松的身體,頓時讓我也舒緩了不少。</br> 仰頭往上,我臉色卻微微一變。</br> 這木屋雖然窄小,但著實不矮,整個屋子起碼得有三四米高。</br> 我頭頂的上方,竟然掛著一串黃褐色,還毛茸茸的東西……</br> 仔細一看,那不都是一些猴子尸體嗎?!</br> 我動了吊床,那些掛著的尸體也在微微擺動著……</br> 并且它們都是被倒吊掛著,全部都緊閉著眼睛,抿著嘴皮,這倒是沒嚇到我,只是這一幕太怪異。</br> 巴青可沒和我說過,采藥人有殺猴子的習慣。</br> 我沒有再躺在吊床上,起身到了另一側,微瞇著眼睛盯著那些猴尸。</br>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準備巴青回來了,就和他再上路,立刻避開這里,我不想招惹別的麻煩,也不想碰到其余的采藥人。</br> 可偏偏就在這時,樹屋外頭傳來了一聲驚懼的吼聲。</br> 這聲音不正是巴青傳來的嗎?!</br> 我面色也變了,立即拔腿往外跑去。</br> 我速度極快,跑出屋子的同時,便直接從銅箱邊上的凹槽抽出了哭喪棒!</br> 聲音是從竹林傳來,我三兩步就跑進了竹林子。</br> 一眼我就看見了巴青的背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