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巴青,尸體沒了還能再找回來,還有賴先生的人手在,我們先退。”我沉聲開口道。</br> 巴青抿著嘴,重重點頭,緊跟著他轉(zhuǎn)過身,說了句“來!”,便領(lǐng)著我們朝著山石另一側(cè)的山頂跑去。</br> 寂靜的山林之中,月光隱去,此時已經(jīng)到了黎明之前最為漆黑的一刻。</br> 這里的山勢本就很難攀爬,此刻光線又差,我們得隨時小心謹慎,生怕一腳踏錯,就得滾下山林。</br>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們?nèi)私K于上了山頂,這里的光線稍微好了一些,巴青卻還是沒停下,繼續(xù)帶著我們跑。</br> 不知不覺中,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一抹魚肚白,黎明將至……</br> 再等巴青停下來的時候,即便是如今的我,也是氣喘吁吁。</br> 巴青胸口上下起伏,不停地大口喘息著。</br> 賴雯唐裝胸前的扣子基本上都繃開了,她的發(fā)絲緊貼在額頭上,微微卷曲,額角也是汗水涔涔,混合著她身上那股發(fā)甜的香水味兒,變成了另一股靡靡的味道。</br> 這會兒天已經(jīng)開始蒙蒙亮了,此刻我們所處的位置,已經(jīng)到了另一座山頭上。</br> 在這里,山勢更為陡峭,林木稍微少了一些,裂谷對面的山體也同樣如此,這種程度的陡峭,別說矮腳馬了,人行走稍不注意,都會出大事。</br> “羅先生耐力很足,體魄強健。”賴雯捋了捋額頭上的發(fā)絲,桃花眼中水波流轉(zhuǎn),笑意盈然,說話的語氣很是輕松。</br> “再跑下去就不行了,倒是賴先生,深藏不漏,風水先生有這么好的身手,居然能不費吹灰之力地生擒白毛鬼,羅某人也當真是生平第一次見到。”我深呼吸了幾次,總算讓呼吸平穩(wěn)下來。</br> 賴雯依舊是滿臉含笑,輕聲細語地說道:“沒有羅先生想的那么神奇,你看。”說話間,賴雯放下手中攥著的白毛鬼,用腳踩著它的脖子。</br> 這時候我才看見,那泛黃的人皮上頭,插著一根很細的針管。</br> “我一個弱女子,跟著幾個男人行走深山老林,總需要一些防身的手段,這是種特殊的麻藥。”賴雯伸手,將那根針管拔了下來,隨手扔了,又示意巴青拿繩子來將白毛鬼捆了。</br> 我心頭猛地抽搐了一下,就賴雯剛才露出來那身手,那幾個男人,哪個能動得了她?</br> 她身手本就很厲害,再加上這隨身帶著的麻藥,誰能防得住她?</br> 這時候巴青的呼吸,還是略有幾分粗重,他直勾勾地盯著白毛鬼,伸手將其身上的人皮扒了下來,進入我們視線之中的,便是一只通體都是白毛的猴子,它頭上的毛已經(jīng)老得掉得差不多了,若是在深夜,乍眼一看當真像是個人。</br> 橢圓的腦袋,前面拱起的嘴巴,微微翻開的嘴皮下頭是尖銳的獠牙。</br> 巴青眼珠子都泛紅了,顫抖著去摸到了腰間別著的折疊鏟。</br> 我一眼就看出來,他這是忍不住心頭的那股子恨意,畢竟這白毛鬼,極有可能就是他的殺父仇人!</br> 賴雯忽然抬起手,輕輕地按著巴青的肩膀,說道:“巴青,你可不要亂來哦,這白毛鬼對羅先生和我有大用,你們采藥人恨這東西,回頭利用完了它,交給你處置。”賴雯語氣柔和,還有幾分勸慰,可我卻曉得,這女人的笑臉之下,藏著一副毒如蛇蝎的心腸。</br> 她看似在勸說巴青,若是巴青不聽話,恐怕下一刻,她就會動手殺人。</br> 這會兒不曉得龐江他們怎么樣了,恐怕是兩敗俱傷,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來。</br> 恐怕就算是死了,龐江都猜不到,賴雯這樣算計了他們……</br> 這賴雯精明狡詐,壓根兒就不再和我提起龐江他們的情況了。</br> 巴青抿著嘴,閉了閉眼,再睜眼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沉默了不少,快速地用繩索將白毛鬼手腳死死地纏住,最后還用一根繩子纏住了白毛鬼的嘴巴,將繩子勒到它嘴巴里頭,確保即便是白毛鬼醒過來,手腳做不了什么,也和其余山猴一樣,咬不斷繩子。</br> 他做完這些之后,賴雯滿意地點點頭。</br> 再接著,賴雯才一臉期待地看著我,說道:“羅先生,是要這白毛鬼醒了之后,想辦法讓它帶路么?還是您有別的法子?”我一時間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看著白毛鬼,依舊在心頭思量。</br> 當然,我不怕賴雯這會兒懷疑什么,我本就要想辦法,只會讓賴雯覺得,我正在考慮找墓穴的方式。</br> 現(xiàn)在略有棘手的是,我沒辦法和賴雯直接撕破臉,動起手來變數(shù)更多。</br> 她這身手,我不確保自己能對付了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