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收斂了神色,等我接著說。</br> 同樣,賴雯幾人也看向了我,賴雯反倒是有些驚訝地問我,還有別的布置?</br> 我點點頭說道:“這龍脈不簡單,所以我在一個關鍵的地方,也安排了人手收集東西,那些都是鎮物,放置到合適的地方,就會有大用,會保證我們這里安全。”</br> “巴青,莫要耽擱了,趕緊去!”我神色更鄭重。</br> 巴青抿著嘴,怔怔地看了我幾秒鐘,又低頭看了一眼裂谷下方,良久不再言語。</br> 賴雯等人也是若有所思的表情。</br> 突然,賴雯開口說了句:“放心,羅先生是讓你辦正事兒,不是說到了地方就撇開你,你辦事兒牢靠,我也看在眼里頭,你的那份少不了,趕緊去,莫要耽誤了緊要的!”</br> 她同樣還給龐江使了一個眼色,龐江馬上就在身上摸索,一會兒他就摸出來個玉吊墜,塞到巴青手里頭。</br> 龐江聲音粗獷地說道:“跟了先生辦事兒,就要足夠信任!你跟著羅先生,羅先生讓你辦這么重要的事兒,就是對你信任的體現,這東西也值不少錢,你先拿著!事情一定要辦穩妥!羅先生肯定還要賞你!”</br> “不過你也要仔細著!要是辦不妥,耽誤了大事,回頭我們的規矩,就是妻兒老小一個都落不下!曉得了不?!”龐江這話,是順著賴雯和我的態度,不過他前半截是勸導,后半截就是威脅了。</br> 當然,在賴雯眼中,我說的話是真實的,他們真的以為我準備了鎮物。</br> 可實際上在我這里,我是真的要將巴青支走。</br> 這地方即將出現的危險,巴青是承受不住的。</br> 這些盜墓賊怎么死,我不關心,現在是利用他們。</br> 巴青留在這里,怕是九死一生。</br> 并且很明顯,巴青剛才那神色,已然是看出來我的意思了。</br> “東西拿著,話都聽好了,我和你說的,你也記清楚了,還有,多的不要和劉軻講,要是他不老實。”我做了個掐喉的動作。</br> 當然,這也只是言語之上給賴雯等人的作秀,巴青自然也更清楚。</br> 他抿著嘴,接過了龐江遞給他的玉吊墜,重重地點點頭說道:“羅先生,千萬注意安全……”</br> “要是實在不行,出來再找機會,裂谷盡頭吃人蟒,無底洞下勾魂音,老祖宗的話肯定有道理的,你千萬別沖動。”巴青又低聲說了一遍。</br> 這會兒我才注意到,巴青的額頭微微有所凹陷,似是開裂,卻沒有開裂的樣子。</br> 額頭有黑氣,顴骨兩側有黑氣,人中卻是青氣繚繞。</br> “趕緊去,不要婆婆媽媽!”我又低聲呵斥了一聲。</br> 巴青這才轉過身,快速地朝著山路另一側離開這里的方向跑去……</br> 我重重地吐了口濁氣。</br> 剛才巴青那副樣子,就是出了死相。</br> 這地方的確兇險。</br> 因為不只是巴青,就連龐江等人的面相,也是不約而同的出現了一些死相,當然,龐清等人的要嚴重得多,一來是我沒想著保住他們,二來便是賴雯,也在算計著準備隨時要了他們的命。</br> 只是我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些心悸。</br> 而就在這時,龐江忽然咦了一聲,說道:“這是什么?”他彎腰撿起來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塊銀色的懷表。</br> 這懷表格外眼熟,不正是巴青的么?</br> 啪嗒的輕響,懷表被打開,龐江舔了舔嘴角,說道:“哦,有老婆孩子,這娃娃長得和巴青一個模子刻出來的。”</br> 接著他看向我,笑呵呵地說道:“羅先生你也放心,我們第一茬跟著賴先生的時候,也差不多他那樣,有錢能使鬼推磨,他肯定干得好,要是他不老實,出去了,我就料理了他全家。”說話間,龐江就合上了那懷表。</br> 我倒是沒多說別的了。</br> 只不過那股子心悸的感覺說不出是來自于何處,腦袋里頭卻莫名冒出巴青看懷表的那場景……</br> 我強行將這感覺壓下,本能是覺得巴青會出事兒。</br> 不過現在已經將他支走,應該是沒事兒了。</br> 定了定心神,我開口告訴賴雯,讓他們休息著,她也要想好對面山脈安放炸藥的地方,還有等會兒有必要,我會讓他們從這里過去,到對面去安炸藥,他們也得想好怎么過下面的河。</br> 賴雯點點頭,讓我放心,她肯定辦事兒靠譜。</br> 停頓了片刻,我又看了一眼被巴青捆在一棵大樹下的白毛鬼,讓他們注意別讓其跑了。</br> 我整理了一下登山服,又將銅箱的帶子仔細背好,看了看下方的山路,開始毫不猶豫地往下而去。</br> 賴雯幾人謹慎地把白毛鬼從樹上解下來,七手八腳地將其牢牢地綁在了龐江腰頭,也跟著我一同往山下走去。</br> 一直從山腰到了裂谷底部,他們才停下來沒有繼續跟著我往前。</br> 這裂谷地下,一半是干涸的,另外一半才是流水之處。</br> 約莫在前方三四十米外的地方,便是那深不見底的裂縫,也就是巴青口中的無底洞。</br> 賴雯領著龐江等人在看另一側的瀑布和山脈,我則是徑直朝著裂縫那頭走去……</br> 月光幽幽,我耳邊卻莫名地聽到了凄厲的猴子吱吱聲,其中還夾雜著一種若隱若現無法形容的聲音。</br> 這聲音似乎像是嬰兒的啼哭,從前方的裂谷隱約傳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