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多言,扶了扶身后李陰陽的棺材,看了一眼旁邊的山路,我先是用繩子纏在棺材上,將其和我身體綁得嚴嚴實實,接著才朝著山路走去。</br> 山路看似近,可實則要上去,卻遠遠沒有那么容易。</br> 我下裂縫深處,一直到出來,花費的時間絕對不短,這一夜幾乎都過去了大半,龐江等人才登上了對面的山脈。</br> 我現在要回到我們之前吃飯歇腳的位置,才能夠朝著側面,也就是正對著封死裂谷的垅龍山而去,還不曉得得走多久。</br> 上山耗費的體力更多,再加上背了一口棺材,我花了幾乎多一倍的時間,才回到山腰處。</br> 這時候,夜色已經到了盡頭,月亮和星光消失不見,濃郁的黑夜掩蓋了一切。</br> 我在山腰的位置停下來休息了好一會兒。</br> 在篝火旁邊拿了之前剩下的一些食物吃了,又喝了點兒淡水,稍微恢復了一些體力,又將剩下來的一些野果裝在兜里,這才朝著另一側的垅龍山走去。</br> 其實這會兒我已經很疲憊了,這會兒全靠意志力強撐著,如今可不是能休息的時候。</br> 山路陡峭不已,尤其是越接近垅龍山連接的位置,就越是如此。</br> 這期間我時不時地看一眼山下,賴雯還在裂谷底部,哪兒都沒去。</br> 剛開始,我還能夠看到裂隙那一側,等我到了垅龍山的一側之后,我就只能夠看到裂隙的存在,由于角度的問題,反倒是看不見下方了。</br> 除此之外,我還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兒。</br> 就是我總感覺,似乎有人在跟著我一樣。</br> 我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痕跡,這就完全是本能的反應。</br> 在我那種感覺最強的期間,我驟然回頭了足足三次,卻絲毫沒有發現什么線索……</br> 天,已然在不知不覺間亮了。</br> 紫氣東來,魚肚白劃破黑暗,初陽冉冉升起。</br> 我一路上走走歇歇,差不多臨近中午的時候,總算到了我所計算好的位置。</br> 此時烈日當頭,陽光刺目無比。</br> 我現在所站著這位置,因為林木過于蔥郁茂密,所以我只能夠看到下方裂谷,還是看到極遠距離的裂谷,壓根瞧不見賴雯。</br> 不過這位置,勉強能看到另一側山脈之上的龐江等人。</br> 當然,那也只是隱約的人影。</br> 我將李陰陽的棺材平放了下去。</br> 整個人都有些脫力,斜靠著棺材坐下。</br> 我將賴雯給我的那個信號彈取了出來,可我卻沒有立即點燃。</br> 因為我不確定,楊青山辦的事兒是否成了,有沒有堵死最下方那個洞。</br> 若是我貿然讓賴雯動手,就得功虧一簣,還會傷到楊青山。</br> 不過等楊青山做完之后,肯定會到我身旁來。</br> 我休息了一會兒,疲憊的感覺越發重,再吃了僅剩的果子,稍微果腹之后,困意更是十足。</br> 仰頭靠在棺材上,我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br> 按道理我不應該這時候休息這么久,可一夜未眠,全是體力活動,我已然是撐不住。</br> 當然,這一覺我一直保持很淺的睡眠,幾乎是半夢半醒。</br> 不知道休息了多大會兒,忽然的涼意讓我清醒過來。</br> 再睜眼,刺目的陽光照射在身上,我看這天色,太陽的方位,差不多已經四點多鐘了。</br> 自我身后不遠處的一棵杉樹之下,一個挺拔的身影負手而立。</br> 我心頭松了一大口氣,匆匆起身。</br> “青山前輩,你什么時候……”我剛開口,話語還沒說完,楊青山便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剛到。”</br> 我停頓下來,本來又想問楊青山下面怎么樣了。</br> 不過楊青山辦事,哪兒有過失手?</br> 我將想說的話全部都收了回去。</br> 楊青山再次開口說道:“你可以再休息一會兒。”</br> 我搖了搖頭,說我怕變數,不休息了。</br> 接著我便問楊青山,我所選的這個位置如何?</br> 同時我取出來了在裂谷底部畫的那張風水簡圖,到了楊青山的身旁,將簡圖遞給他。</br> 楊青山接過之后,低頭看了看,臉上流露出頗為滿意的神情。</br> “虎水象牙刀,兒孫褂錦袍,這腳踏天塹江干龍,立身于東霧山大龍脈之上,李陰陽這輩子見過足夠大的風浪,也隨性而為做了不少事,饒是他命喪黃泉,也掀起不少波瀾,最后葬此處,命數對他不薄。”</br> 我從楊青山的聲音中聽到了三分嘆息,三分解脫,還有三分悵然,最后剩下的,竟然還有一絲羨慕?</br> 還沒等我再開口,楊青山便說道:“這位置不用再換,你推演得很不錯,既然不想休息了,那你就真的不能再休息,通知他們炸山吧,若是炸不開,我再出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