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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沖壩

    劉文三的速度太快!</br>  我也來不及躲閃!</br>  當然,在那一瞬間的恐懼之后,我也瞬間強行鎮定下來。</br>  劉文三又怎么可能戳我呢?!</br>  咕嘟……噗嗤……</br>  那卜刀從我耳畔掠過,不知道刺進去了什么東西里頭,發出難聽的聲響。</br>  水中是不應該能傳遞出聲音的,這聲響就像是在我腦子里頭出現……</br>  我艱難地回過頭,身后有一具直挺挺的尸體,以一個頭朝著我的姿勢沖撞過來。</br>  只不過此刻,尸體的頭頂已經被卜刀穿透……</br>  劉文三猛地一抽手,卜刀拔出來。</br>  我雞皮疙瘩滿身,朝著旁邊游了半米。</br>  尸體這才繼續沖到了那浮尸最下面一層,詭異地被吸附……</br>  我心頭惡寒,下意識地四下掃了一下周圍的水域。</br>  零零散散,依舊是有浮尸在靠近……</br>  劉文三在給我打手勢,我才登時回過神來。</br>  此刻他已經將繩索徹底綁好了,用力地去分開那些浮尸。</br>  當然,他推開一具,下面的就會繼續貼上去,速度很慢。</br>  我轉身則是朝著水面游去,肩頭傳來一股大力,分明是那尸體太過沉重,讓我游得格外艱難。</br>  卯足了力氣,我拼命往上游,幾乎吃奶的勁兒都試出來了!</br>  掛在我脖子上的蠱玉,在水中上下飄動,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黑。</br>  那股沉重忽而松懈了兩分,我抓緊了機會猛地往上游……</br>  也不知道游了多久,終于快接近水面。</br>  我回頭看了一眼,心頭卻無比焦急……</br>  劉文三自己,竟然被壓進去了那些浮尸之中……取而代之的才將馮志榮兒子的尸體推出來!</br>  我半刻都不敢停頓,猛地沖上了水面。</br>  然后我拽著繩子,拼命往上拉!</br>  江風一吹,刺骨的冰寒仿佛無孔不入。</br>  好在繩索那一頭,還是有顫動的感覺傳來。</br>  十余分鐘后,劉文三頂著一具尸體,浮出了水面。</br>  我幫著趕緊將尸體弄上船,劉文三也上了船,甩干了身上的水,罵罵咧咧道:”操,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老尸,一股子尸臭,差點兒把我給壓進去了,回頭一個個全給他們挫骨揚灰!”</br>  我強笑了一下,知道劉文三是在發泄心頭怒氣。</br>  也低頭瞅了一眼馮志榮兒子的尸體。</br>  他年紀很輕,撐死三十歲出頭,擺在船上之后,他那猙獰的臉色在月光照射下變得更為立體起來。</br>  一雙眼珠子,似乎開始變得滲人的猩紅。</br>  就像是人已經死了,但是眼底里頭還在滲血似的。</br>  與此同時,他的身上,竟然有一些開始長黑毛的征兆……</br>  這就讓我驚懼異常。</br>  尸體長白毛我見了好幾次,從白變紅,我也在黃珊珊身上看見了。</br>  直接長黑毛……這是什么意思?</br>  劉文三卻眼疾手快,猛地伸出手,一巴掌將一顆桃木釘拍入了尸體的頭頂。</br>  月光之下,馮志榮兒子眉心之處,多了一個黑漆漆的印記。</br>  身上的那些黑毛卻反倒是消失不見,就像是我之前生了幻覺似的。</br>  “這鐵牛,真是詭異的厲害,貼著他的浮尸一個個也兇得不得了,害死這么一個人,竟然都能讓他長出黑毛,鎮不住成黑煞,那麻煩可就大了。”</br>  劉文三走到發動機旁邊的船艙,摸出來打火機和煙,抽了一口,接著又拿出來一小瓶二鍋頭,滋了兩口。</br>  頓時,他舒暢地發出一聲嘆息。</br>  我心里頭卻還是懸吊吊的,怔怔地看著馮志榮兒子尸體,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文三叔,黑煞和白煞有什么區別?還有之前黃珊珊要成血煞,又是啥意思?”</br>  “怨氣不同嗎?誰更兇一點兒?”</br>  劉文三吧嗒了半支煙,又喝了兩口酒,他才說道:“白煞是死亡之時不甘之氣太重,加上怨氣滋生,才生白煞,一般這種不是很兇,化解執念就能制住,之前咱們碰到的王夢琦,就是白煞,謝玉潔,還有黃珊珊,她們最開始都是白煞。”</br>  “甚至包括唐海的老婆。“</br>  我連連點頭,又不自然地問道:“尸體都會成白煞?”</br>  劉文三抬頭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搖頭:“哪兒有那么夸張,成煞已經是很兇的尸體了,我說的不是很兇,只是相對這些化煞的尸體來說,白煞是最弱的。”</br>  “要是每一具尸體都能成白煞,恐怕就沒有活人什么事兒,畢竟誰死的時候沒有兩股怨念不甘?”“啊?”我面露不解,當然也沒有打斷劉文三的話。</br>  劉文三這才繼續解釋道:“我們最近能看到那么多白煞,也是因為她們都是有孕在身,本身就是母煞,母煞又是母子尸的一種,她生白毛,也就是怨氣不那么重,能靠著接陰去鎮壓化解,母煞也會生黑毛或者紅毛,就像是黃珊珊之后從白化紅,那就是血煞,是最兇的煞之一。”</br>  我聽得差不多明白了。</br>  劉文三指了指地上馮志榮兒子的尸體,搖了搖頭道:“心中有大怨念,死得又不甘心,必定想要找人報復,或者是替死的,就有可能成黑煞!而成黑煞又需要一些特定的條件,比如在尸氣很重的地方死,死前遭受了很多折磨。”</br>  “我要是記得不錯的話,他應該叫做馮祥樓,作為馮志榮唯一一個兒子,未來這陽江土皇帝的萬貫家財都是他的,死得這么冤枉,也難怪他化黑煞。”</br>  “好在鎮住了。”劉文三又點了一根煙。</br>  我猶豫了一下又問道:“血煞呢?只能從白煞變?”</br>  劉文三笑了笑:“血煞是怨念到了極處,有一個必殺的人,要么是死前被人謀害,死得還很痛苦,要么就是死后被侮辱尸體,死者為大這句話不是開玩笑的。”</br>  “當初黃珊珊就是這后者。”</br>  “十六,你記得文三叔現在和你叮囑一句話。”劉文三的神色忽然都認真凝重了不少。</br>  我連連點頭。</br>  他才一字一句地說道:“遇到普通的白煞,化解不了他們的怨氣,大不了對付他們就成了,即便是母煞比普通白煞要強,也有對付的可能,斬掉腦袋即可。”</br>  “若是黑煞,就得拼命,如果不能在化煞之前鎮住,可能文三叔都要搭進去半條命才能對付一個兩個。如果母煞長黑毛的話,就趕緊跑吧。”</br>  “至于紅毛的血煞,不管是普通尸體也好,還是母煞也罷,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千萬不要有什么僥幸心理,不然死得會很難看。”</br>  語罷,劉文三又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地繼續說道:“就算是陳瞎子,他也最多在地上比我厲害點兒,能對付普通黑煞,他對付不了血煞,遇到了也只能填命。就算是母煞長黑毛,他也不是對手,想要多活幾年,就盡量少接這樣的活兒。”</br>  劉文三的這番話,也給了我驚醒。</br>  我忽然就聯想到接陰婆的那些禁忌。</br>  不給無名無姓的母子尸接陰,這是基本的規矩,沒人供奉無法投胎。</br>  不給活人接陰,陰氣會沖撞嬰兒魂魄。</br>  第三條則是禁忌很多,尸首不全,被人害死,并非死于難產和意外!接陰都不能鎮壓她們的怨氣,依舊會殺人報仇。</br>  我之前不懂,現在明白了,這就是必定長毛的母煞!</br>  即便是死于難產意外的母子尸,母煞都會長白毛。</br>  犯了第三條禁忌的,不就得生黑毛或者成血煞嗎?</br>  聯想到黃珊珊,雖然她最開始是白煞,之后也成了血煞!</br>  雖說是機緣巧合,但其中也不無道理,畢竟是我破了禁忌。</br>  思緒之間,我心頭更有了幾分篤定,為了多活幾年,萬萬不能接這種陰。</br>  要是我一時心軟多管閑事,怕是就命喪黃泉都無人可收尸!</br>  在我思索之間,劉文三已經拉燃了發動機,朝著岸邊過去了。</br>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江面。</br>  那鐵牛的陰影似乎都又上升了不少……仿佛隨時會飄上江面似的。</br>  我瞳孔緊縮了一下。</br>  真要是整個陽江的浮尸都到下面去墊底,這鐵牛,恐怕真的會上江面!</br>  它從內陽市區顧家外到這里,也過去了二十多天。</br>  鬼使神差的,我回過頭,一眼就看到了江堤大壩。</br>  這會兒夜深了,霧氣斑斑點點,江堤大壩中間若隱若現。</br>  我額頭上也不知道是殘留的江水,還是又冒出來的汗,不安道:“文三叔……你說,一個幾十噸重的鐵疙瘩,撞在這江堤大壩上,會把大壩撞垮嗎?”</br>  “要是這大壩垮了,會咋樣?”</br>  劉文三呵呵一笑:“陽江大壩可不只是存在了幾十年,這幾百年間,不知道多少先人前輩,水利的功臣大將都修過江堤大壩。”</br>  “這不只是簡單地攔了陽江,內陽市方圓百里,陽江下游又有不知道多少村莊,都靠著這大壩的水利工程度日,要是垮了,先不說別的,內陽市缺水,半年都下不了幾場雨,莊稼都得死。”</br>  停頓了一下,劉文三又搖了搖頭:”有一半以上的人,都等不到那天,江堤大壩一垮,有一半的人都被淹死了……”</br>  劉文三瞇著眼睛,仰頭望著月亮,悠悠吐了一口煙氣道:“不過十六,你這不是在開玩笑嘛,怎么會有一個幾十噸的鐵疙瘩去撞大壩?”</br>  只不過,下一刻劉文三身體就僵硬了下來,他面色勃然大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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