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先生點相,陰先生點葬,風水本不分家。”</br> ”陰陽術兼并,以后你不能叫陰術先生,也不能叫鐵口金算,而應該是陰陽先生羅十六!”</br> 我并不能完全理解陳瞎子的意思。</br> 所謂風水術,我不過了解的只有爺爺傳給我的宅經以及陰生九術,骨相一書也沒有完全研究透徹。</br> 我一遍蹬車,也讓情緒平緩下來,嘆了口氣回答:“陳叔,陰陽風水博大精深,我不過粗淺入門,怎么敢以后自稱陰陽先生?”</br> 陳瞎子也沒再多說別的,只是笑而不語。</br> 我也不是故意藏著掖著。</br> 鐵口金算,我算不上鐵口,也不會用金算盤。</br> 得自爺爺的宅經也沒有透徹,只是接過幾次陰,我不敢太過冒失。</br> 不然指不定就在哪兒失足。</br> 之后便是陳瞎子給我指路,剛好應了他那句話。</br> 狼獒開道!</br> 陰陽駕車!</br> 瞎子點路!</br> 只不過我還真的稱不上陰陽這稱呼。</br> 最后那神鬼莫近,我猜測,恐怕就是又會有哪些鬼可能會靠近,陳瞎子先行警告!</br> 他之前曾喊過小鬼退散,百鬼退散,大鬼退散!再到這一次的神鬼莫近!</br> 不同的四種喊法子,都在不同的時間段。</br> 在這些時間段里頭,我們車上載著不同的尸,出來的鬼也是不同的?</br> 蹬車應該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在陳瞎子的指路下,我們進了內陽市區,又到了一條幽靜的街道。</br> 街道一側是古色古香的院墻,路邊種著銀杏樹。</br> 往前則是馮家的大門。</br> 簡單的兩個字,馮宅,不失格調,也恢弘氣派。</br> 宅門口卻已經放好了棺木,靈堂。</br> 馮志榮年紀雖然大了,又老年喪子,但是他卻依舊很清醒,并沒有整出來別的什么問題</br> 剛才我還有所擔憂,他會不會自持身份高過常人,又有權有勢,非要將兒子停尸在院內。</br> 現在看來應該會很快下葬。</br> 因為在宅門口等著的,就是白事兒張!</br> 通過顧家的事情我就了解了白事兒張這個人,有錢削尖了腦袋往前沖!</br> 可在有錢又有災的情況下,他會毫不猶豫地撇清自己逃出來,完全避免了有命賺錢沒命花這個問題。</br> 所以我才能斷定,馮志榮不會亂來。</br> 車騎到了白事兒張面前。</br> 我對他沒多少好感,也就沒主動打招呼。</br> 陳瞎子性格使然,也沒有搭理白事兒張。</br> 馮志榮的車就在后面,他下來之后,走到白事兒張面前去交代。</br> 還有馮屈等人,以及馮家出來的那些其余人,也都開始處理喪事的事情。</br> 劉文三到了我和陳瞎子面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呵呵地說了句:“十六,干得不錯,有把子力氣,騎得飛快。”</br> 我笑了笑,有點兒不自然。</br> 因為劉文三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還瞟了一眼陳瞎子,似乎是有點兒耀武揚威的意味在內。</br> 陳瞎子卻低著頭,并沒有多說別的,自顧自地點了根卷葉子煙。</br> 馮家的人開始辦喪事了,馮志榮似乎也要在其中主辦,馮屈則是來領著我們進了馮家的內宅。</br> 一來是讓劉文三等等,喪事完了之后,馮志榮會將他想要的東西拿出來。</br> 二來也是讓我們休息休息,馮志榮還有事情得和我們談。</br> 至于這個事情,我就不清楚是劉文三剛才說的陽江的事兒,還是其他什么了。</br> 宅子之內燈光明亮,亭臺錯落有致,即便是冬天,花圃之中也有臘梅開花。</br> 很快到了內宅的會客廳,馮屈給我們倒上了茶水,又端來了點心。</br> 接著他就退到了門邊,明顯是等我們吩咐才會進來。</br> 我也有點兒餓了,喝了茶,又塞了兩塊糕點在嘴里。</br> 狼獒也跟著我們走了進來,就趴在我和陳瞎子面前,我給它遞了一塊糕點放在地上,結果它看都不看一眼,腦袋扭到了一邊。</br> 陳瞎子才說了句:“狼獒只吃鬼祟,尸煞,或者活雞。”“鬼祟尸煞至陰,陰氣滋養,活雞陽氣重,以陽補陽。”</br> 我撓了撓頭,也尋摸著,自己要不要拿出來宅經翻翻?</br> 就陳瞎子和劉文三,都是值得信任的人。</br> 可偏偏就在這會兒,劉文三忽然說了句:“陳瞎子,打個商量吧?”</br> 剛才,劉文三明顯就是要和陳瞎子說話,不過陳瞎子一直就沒接他的話茬。</br> 此刻,陳瞎子還是只抽煙,不搭話。</br> 劉文三笑瞇瞇地說了句:“你是聰明人,哪兒能不懂我的意思?”陳瞎子瞇著眼睛,眉頭皺了起來。</br> 劉文三又繼續說道:“你瞅見十六脖子上的東西了嗎?”</br> 陳瞎子嗯了一聲,撣了撣煙灰。</br> 劉文三又繼續說道:“蠱玉我已經給十六了,我這身青麻小褂,也給他了,雖然我沒教他更多的,現在想來他不需要,再者說有我劉文三給他領路,小事兒也用不上他下水。”</br> “我本來尋摸著讓你也多跟著一起辦事兒,可你畢竟年紀大了,現在女兒孫兒都接了回來,怕是后顧之憂太多。不像是我劉文三沒兒沒女的,啥都豁得出去。”</br> “你看,既然十六這條命,踩得動你的車,也讓狼獒奔得起來,要不然,以后就讓狼獒跟著十六?”</br> 劉文三這一大段話,我開始聽得還不明所以,覺得他彎彎繞繞的。</br> 尤其是說陳瞎子年紀大了,就不太友善……</br> 沒想到他最后竟然要問陳瞎子要狼獒!</br> 這一下子,我就覺得很不妥……</br> 狼獒跟了陳瞎子那么多年,怕是比兒子女兒都親。</br> 要狼獒,不就是等同于要陳瞎子的命根子?</br> 馬上我就開口,斷然搖頭道:“文三叔,不行!”</br> 劉文三沒理會我,還是瞇著眼睛看陳瞎子。</br> 陳瞎子掐滅了手里頭的煙。</br> 他忽而扭頭看著屋外。</br> 氣氛就陷入了詭異的尷尬。</br> 我也格外地尷尬,不知道說啥來化解這氣氛。</br> 只能低著頭,摸出來宅經看。</br> 約莫過了多半個小時,陳瞎子忽然說了一句話。</br> “十六,你學會卜卦了嗎?”</br> 我搖了搖頭,實話實說了一句不會。</br> 陳瞎子嗯了一聲,說道:“等你學會鐵口金算的本事,能給我老瞎子卜一卦。”</br> “再用陰術先生的本事,給我提前選個墳,那時候就可以讓狼獒跟著你。”</br> “以前我不知道給我算命那人是鐵口金算,他只是告訴我,給我算的卦,是他的最后一卦。”</br> “當年鐵口金算說自己命不久矣,便消失不見,不知道多少人想求他最后算一卦,沒想到我老瞎子有幸得到了。”</br> “既然如此,你將你的第一卦用在老瞎子身上,也算是讓我有個圓滿。”</br> “如何?”陳瞎子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我卻覺得無比深邃。</br> 可我卻覺得,算卦就算陳瞎子什么時候死?</br> 未免也太不吉利了一點兒。</br> 再者說,我真不想要搶狼獒。</br> 別的我沒有覺得什么,劉文三這一句話,真的令我覺得難以接受。</br> 我強笑了一下,然后才認真地說道:“陳叔,等我修好金算盤,學會算卦了,第一卦我能幫你算。”</br> “狼獒我就不要了,我心里頭過不去的。”</br> 陳瞎子依舊沒說話,目光深邃地望向了屋外。</br> 劉文三卻眉頭緊皺地瞪了我一眼。</br> 我歉意地沖他笑了笑。</br> 然后低頭開始看宅經。</br> 期間我總覺得有個視線,若有若無地在我身上。</br> 下意識地看過去,卻發現是狼獒那雙血紅的小眼睛,正在看著我。</br> 和它對視之后,它低聲嗚了一下,就像是以示回應!</br> 狼獒通靈,我更覺得不能當成物品去索要!</br> 時間一晃而過,差不多一整夜都過了半。</br> 外面傳來雞鳴聲的時候,天色也蒙蒙亮了。</br> 馮志榮進了會客廳,他明顯有幾分疲憊。</br> 不過跟在他身后的,還有幾個人,抬著一口棺材!</br> 我臉色微變。</br> 他兒子不是下葬了么?抬棺材來做什么?</br> 下一刻,我才發現,這棺材很陳舊,明顯不是剛才外面那一口!</br> 劉文三也猛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他死死地盯著棺木。</br> 一雙微黃的眼珠子里頭,泛上了幾分紅。</br> 陳瞎子也起了身,說道:“十六,給劉文三一點兒空間,咱們出去等。”</br> 他走出去后,狼獒也跟著。</br> 劉文三并沒有理會我,我也就趕緊跟著陳瞎子往外走了……</br> 只不過,我依舊很好奇,棺材里頭的到底是誰!</br> 上一任陽江撈尸人?!</br> 他和劉文三,是簡單的師徒關系么?</br> 【作者有話說】</br> 今天的還是三更,但是是四更的字數化三更發出來了,我還是喜歡字數多點兒的章節,好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