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陳叔,卦象能變的不多,既然是變了,那就絕不會再出問題。”</br> 我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將心緒平復下來。</br>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好歹我也算是拿起了金算盤,還裝著定羅盤。</br> 既然第一卦和最后一卦能夠改命,就肯定不會要了算卦人的命。</br> 否則的話,這陰陽術早就斷了傳承。</br> 我就不相信,這往上二十七代,除卻了我爺爺沒拿過算盤,誰沒做過撥亂反正的事兒!</br> 思緒至此,沒等陳瞎子繼續問我,我就說到:“陳叔,我再給你摸骨一遍,卦象雖正,但你面相也有問題,要注意的很多,這些事情還需時刻警醒,否則依舊會出變數。”</br> 我話音落下,陳瞎子也才點了點頭。</br> 很快給他摸了一遍骨,陳瞎子的骨相卻是出奇了的好,九骨占其六。</br> 也沒有什么危險,這骨相是天生命定,講一聲兇險,自然不會大變,除非外力偶發。</br> 除此之外,我又也摸過了驛馬骨,面相之下,驛馬骨也的確下陷了,代表危機并未曾消退。</br> 我又再三叮囑了陳瞎子,必定要注意安全,小心為善,卦象穩定,面相還是有危險。</br> 陳瞎子點頭說他明白了,總歸他會盡量待在這里,不去陽江。</br> 我點點頭,卻忽然想到剛才的卦象。</br> 水需卦之中下乾上坎,還有所指向,乾為天,坎為云,這也是天要降雨之卦,豈不是暗自吻合了陽江上游的懸河即將洪災,落至陽江?</br> 更應和了我夢境之中,陳瞎子會溺死在江水!</br> 這卦象之玄妙,簡直是令人心生敬畏。</br> 雖說陳瞎子大致從此處能安全,但不是也告訴了我,陽江之禍難以終止?</br> “陳叔,我不能再在這里呆著了,我得馬上回去馮家,和文三叔商議陽江的事情!”我沉聲開口。</br> “十六,你等一等。”陳瞎子卻忽而說道。</br> 他率先走向了門口,我不解跟在后面。</br> “小黑。”陳瞎子沖著地上的狼獒喊了一聲。</br> “你去跟著十六吧,這一茬,他或要在陽江拼命,卻還有兇厲之尸跟著他,你護住他。”陳瞎子沉聲說道。</br> 我馬上臉色就變了,直接說道:“陳叔,這不行!你和小……”</br> 沒等我說完,陳瞎子就點了根煙。</br> 又給我遞了一只,才說道:“當日說好了,你學會了鐵口金算的本事,給我算第一卦,看我什么時候死。”</br> “你算出來,我現在不用死,雖然陳叔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把大兇將死的命數都變了,但是我不會食言。”“回頭等朝陽宅建好了,你再幫我選個以后的墳。”</br> 陳瞎子的語氣很平穩,同樣也很篤定。</br> 他沒等我說話,又繼續道:”你答不答應也不重要,小黑會跟著你的。”</br> 陳瞎子話音落下,狼獒便站了起來,抖了抖毛發,嗚咽了一聲。</br> “這……”</br> 我知道,陳瞎子說一不二,即便是再拒絕,也沒別的用,他還真會讓狼獒一直跟著我……</br> 我長吁了一口氣,才認真說道:“陳叔你也放心,我也肯定不會讓小黑有什么事,等陽江千尸上岸之后,我就送他回來!”</br> 陳瞎子摸了摸狼獒的頭,卻沒接話。</br> 狼獒也舔舐了他手背幾下。</br> 剛好在這時,路邊卻傳來了停車聲。</br> 我扭頭一看,是徐詩雨開車回來了。</br> 車門拉開,她下了車,明顯神色上有兩分疲憊。</br> “陽差妮子,事情辦好了?”陳瞎子抬起頭,也看向了徐詩雨,他咴兒咴兒的聲音,中氣也變得更足了許多。</br> 徐詩雨臉上的疲憊消退,她笑了笑,點頭道:“辦完了,骨灰我也拿到了,準備葬公墓。”“嗯,可以讓十六幫忙點墓,找個吉壤。”陳瞎子繼續說道。</br> 徐詩雨卻搖了搖頭:“已經麻煩羅十六很多了,我其實很過意不去,公墓就行,和大家都一樣。”我也不知道怎么接話,就干脆沒開口。</br> 陳瞎子砸吧了兩口煙,點了點頭:“行,剛好十六要走,你過來了,就送他一程。“說完,陳瞎子就轉身朝著屋內走去。</br> 徐詩雨扭頭,目光和我對視了一眼,然后她才輕聲說了句謝謝。</br> 上車,讓狼獒在后排,我則是坐在副駕駛。</br> 從村路上離開,很快便從火葬場的出口出去。</br> 車上帶著的是骨灰,已經不算是死人,牽扯不到開陰路。</br> 徐詩雨也找得到馮家。</br> 我到了馮家之后,門口就看到匆匆走出來的馮屈,差點兒和他迎面碰上。</br> 馮屈詫異地看著我,說以為我在陽江呢,沒想到我會回來,他這會兒正準備要去江堤那邊一趟。</br> 我簡單詢問了兩句,才知道劉文三也在江堤那邊,撈尸人都逐漸來了,他們準備下一次水,大體是劉文三讓他們先看看水里頭的情況。</br> 我表示和馮屈一起去江堤那邊。</br> 然后我也讓徐詩雨回去,就不用跟我一起去了。</br> 徐詩雨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告訴我,她有李德賢的消息,就會第一時間通知我,然后才驅車離去。</br> 馮屈開了一輛奔馳大G過來,狼獒先跳上了后排,我正要上副駕駛,結果腳下一打滑,哧溜一下,我腦袋直挺挺就撞到車門梁上頭。</br> 當場疼得眼前一黑,眼淚都快掉下來了。</br> 馮屈則是誠惶誠恐,問我有沒有什么大礙,要不要包扎一下?</br> 我忍著痛上了車,說不用包扎。</br> 從后視鏡里頭看了看額頭,腦袋上一個頂著一個大包。</br> 我心頭有點兒抑抑,那種心悸感覺并沒有減退。</br> 我也深知,這是我動了算珠之后,本身要承受的報應和孽債。</br> 這還不算什么,只不過是一點兒霉運罷了。</br> 我也得時刻警惕小心,怕出什么要命的橫禍。</br> 好在后視鏡里頭,我的面相沒有多大的變化。</br> 一路上沒出其他紕漏,安全無比地到達了江堤大壩外。</br> 我小心翼翼地下車,果然,下車的時候腳還打滑了一下,險些又摔一跤。</br> 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碼頭旁邊。</br> 讓我心驚的是,碼頭上頭倒是沒什么人。</br> 在江里的水面上,卻有好些人時而浮出水面,時而落下去。他們都在圍著那頭鐵牛!</br> 天已經徹底黑了,夜空之中烏云濃郁,也開始下起雨來。</br> 江水沒有之前渾濁,甚至歸于清澈了不少。只不過這雨,卻讓我的心驚更重了幾分。</br> 尤其是那鐵牛,幾乎完全浮出了水面!甚至能夠用肉眼看見,鐵牛的底部有一片浮尸!硬生生將其托起!</br> 隨著水波晃動,浮尸和鐵牛也在晃動……再扭頭看了一眼祠堂的位置,修筑的工程已經完成了大半,除此之外,我點塔的位置,也已經在修塔了!</br> 我順著走到了碼頭邊緣。</br> 眺望著江面上,現在才看見,江面上還有不少的竹筏,多半是那些撈尸人的,他們已經提前下了江!</br> 清冷的月光揮灑而下。</br> 忽而我發現,靠近鐵牛的那段江面波動得劇烈了起來!</br> 幾分鐘后,足足七八人同時從那處水面冒出,飛速地上了竹筏。</br> 其中,赫然也包括了劉文三!</br> 狼獒則是對著那處狂吠起來!</br> 片刻之后他們都上了竹筏,手里頭卻都拽著繩子,撐著竹筏靠岸的同時,也拽著繩子朝著岸邊來。</br> 我心悸卻變強了不少。</br> 那繩子下頭,是尸體?!這還沒到祠堂完工,怎么能撈尸?</br> 劉文三不應該犯這種低級錯誤啊!</br> 【作者有話說】</br> 今天的更完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