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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山石無路

    回到了房間里頭,我依舊有幾分難以抑制的心緒不寧。</br>  張爾會有什么問題?</br>  轉念多想幾分,張爾是個經驗老道的風水師,也說了愿意教導我風水常識,領我入門。</br>  可他也的確有其神秘之處,比如他和張九卦的關系,以及他說事情喜歡只說一半,讓人捉摸不透。</br>  相比于馬寶義的話,還真的是馬寶義要透徹一點兒。</br>  我當然也沒有全部選擇信馬寶義,心里頭也多了一個心眼。小心駛得萬年船,況且身邊還有陳瞎子和狼獒,此行不容有失。</br>  經過剛才的一行,我對涼州的溫度已經適應了不少,緊緊地裹在被子里頭,很快就陷入了睡夢之中。</br>  這一覺開始睡得不怎么安寧,或是快臨近天亮的緣故,我心里頭還有點兒發慌。</br>  一直到之后,隱隱約約我覺得臉上有點兒溫潤的冰涼,就像是有一只手在輕輕拂過我面頰一樣。</br>  恍惚之間的那種熟悉,令我心里面有種發酸的感覺。</br>  半夢半醒,我就覺得床邊有人一樣,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臉,卻又摸了一個空。</br>  當然,我也一直在睡夢中沒有醒過來。</br>  第二天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里頭已經布滿了陽光。</br>  我揉了揉眼睛,翻身起床,同時摸出來手機瞅了一眼時間,我差不多都睡到十二點鐘了。</br>  舟車勞頓的疲憊一掃而空。</br>  我晃了晃腦袋,要去穿鞋洗漱,讓我呆住的是我床下的鞋子。</br>  竟然整整齊齊的鞋尖對著床!</br>  這時候我才發現,我昨晚睡的時候,本來是倒頭就上床,也沒顧得上脫掉衣服。</br>  唐裝整整齊齊地疊在床頭,我身上也只是穿著一身單薄的睡衣。</br>  并且在我床上的被子,反倒是厚了不少。</br>  我定定地看著鞋子許久,將心中那一抹喜悅壓抑在心底。</br>  回想以前,若是我看到鞋尖對床,給我的必定是惶恐的情緒。</br>  可現在再看到,卻讓我高興得很想哭。</br>  我媽,來了!</br>  雖說不知道她最后和王家傻子怎么樣了,但是鞋尖對床,再加上幫我添被子,疊衣服,不就是她這些年經年常做的細節嗎?!</br>  而此刻我的心態也趨于有了變化。</br>  之前想要送我媽走,是我覺得不應該自私,可這若也是命數呢?</br>  命數未到之時,強求不得,也割舍不得,那何不順命而為?</br>  我拿起唐裝穿上身,又穿好了鞋子,洗漱的時候,我眼眶還略有幾分發紅,喃喃地說了句:“媽,謝謝?!?lt;/br>  收拾完了,推門出院子。</br>  院頭當中還是支起來一口鍋,咕嘟咕嘟沸騰著牛雜湯。</br>  陳瞎子正在默默吃喝,狼獒銜著一只活雞,也是大快朵頤。</br>  至于張爾則是在旁邊低頭看三元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br>  “十六,先吃點兒東西,馬寶義他們已經來過了,說等會兒兩點后要走,咱們得上山?!标愊棺記_我打了個招呼。</br>  “馮保呢?”我下意識地左右四看。</br>  后院門口,馮保卻提著大包小包進來。</br>  “羅先生,我去買了不少東西,咱們要上髻娘山,你那身唐裝太單薄,陳先生和張先生也受不住,這海拔和溫度,你們上去了才知道那叫一個難受。”馮保臉紅彤彤的,身上也換了一件加厚的大衣,同時他背上還背著一個大背包。</br>  吃罷了東西,套上馮保給我的風衣,就連陳瞎子和張爾也添了行頭。</br>  馮保告訴我,他背包里頭的都是一些應急的藥品,還有氧氣管,上山即便是有一些高反也撐得住。</br>  我也催促他吃些東西,同時更滿意馮保的能力。</br>  看似粗獷,實則事無巨細都有所考慮。</br>  臨頭我也多注意了張爾幾眼,的確覺得他要安靜太多了,甚至比陳瞎子還要靜。</br>  兩點多鐘的時候,馬連玉進了院子,示意我們跟著走。</br>  到了大院外頭,馬寶義已經在車的副駕駛上了。</br>  上車之后,馬連玉就開車。</br>  我發現她走的還是昨天晚上那條路,這并不是一條上髻娘山的主路,反倒是一條小路,因為到這邊幾乎都沒有什么行人,反倒是遠處一個位置,能看到另一條公路,有不少車輛。</br>  不多時,我們就來到了山腳下。</br>  下車之后,馬連玉去后備箱忙活,她竟然抬出來四具尸體!</br>  尸體穿著大殮壽衣,腦袋上帶了個斗笠,陽光之下,卻也透著一絲滲人的感覺。</br>  我沒認出來哪一具是昨天晚上被偷來的尸體,心想馬寶義也是藝高人膽大。</br>  在山口偷了尸體,我們還要在山口上山。</br>  馬寶義在前頭帶路上山,我們則是跟在后頭。</br>  馮保明顯有點兒神色緊張,時不時去看一眼馬連玉。</br>  “羅先生……這趕尸,也那么玄?我聽了不知道多少次,還真的第一次見尸體能走路……”</br>  “這還是大白天,什么門道?”不只是馮保,我心頭也諸多疑問。</br>  馬連玉走在我們最后頭,看似斷后似的,她低著頭背著一具尸體,隱約透過兜里還能看到那尸體皮膚的蒼白和細膩,應該就是昨晚被偷來的那一具。</br>  在她身后還有三具尸體,卻一僵一僵地跟著在行走……</br>  這一晃一晃的,也像是尸體在上下跳動……</br>  白煞,黑煞,血煞,我都見識過了,前兩者都是大兇的尸體,也沒能走路的。</br>  饒是血煞,也是廖寡婦這活尸,似人似尸,才能在晚上走動。</br>  再者就是從貓身上借命的孟欣書。</br>  可即便是她們這么兇了,也不可能白天出來鬧祟。</br>  這幾具尸體肯定比不上血煞。</br>  思索之間,前頭的馬寶義已經走出去不短的距離了,他還時不時地搖晃一下鈴鐺,山路上卻讓人心頭壓抑。</br>  “趕尸人有趕尸人的秘密,馮保,安心跟著十六走路,就不要問那么多了。”</br>  恰逢此時,陳瞎子忽然開口說了句。</br>  我也稍微收攏了一下思緒,陳瞎子說得也沒錯,問太多,尤其是這些隱秘的,還是容易出問題。</br>  陽光雖大,但林子里頭卻顯得有些幽靜,光線也比較暗淡。</br>  走著走著,我就發現張爾忽然落到了我們最后頭。</br>  當時我就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多注意了他兩下,甚至還喊過他幾聲。</br>  陳瞎子倒是沒注意到我這舉動。</br>  馬連玉的腳步卻快了許多,以至于張爾就落下來了不少距離……</br>  一直等到我們停下來的時候,天色又是趨近暮色。</br>  我們停在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山腰還是哪兒,總歸上山路絕對沒有第二人走過,七繞八拐的,格外隱秘。</br>  其中還有的牽扯了風水地理,有幾處彎彎繞繞的險地,稍不注意就容易摔下山。</br>  普通人絕對到不了這里。</br>  一塊平地之前,有一片竹林,在竹林之后,修著一間大堂的屋子,其上有門匾。</br>  “髻娘山義莊?!?lt;/br>  義莊門前有不少棺材,里頭也擺著不少棺木,馬連玉趕尸走了進去。</br>  馬寶義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這里再往上就到無土之山了,最后歇腳一夜,等天黑的時候,就得讓你開始打羅盤?!?lt;/br>  “沒什么問題吧?”馬寶義的提醒,也讓我緩過神來,我忽然才覺得,恐怕這里才是馬寶義的老巢。</br>  各縣郊區那宅子,不過是歇腳的地方罷了。</br>  當時劉文三和我說過,馬寶義有很多尸體,在那宅子里頭我卻沒見過一具。</br>  恐怕,他全都弄到這里了!</br>  深吸了一口氣,我搖了搖頭說沒問題。</br>  同時我也回頭瞅了瞅,目光盡頭,張爾這才幽幽跟上來,他神色依舊平靜,看不出來什么問題。</br>  他完全沒必要那么慢的……馬寶義還真說得沒錯,張爾肯定在路上做了什么,可我們卻沒能看見。</br>  到了我們身邊,張爾也抬起頭,他說了句:“十六,你看那后頭?!?lt;/br>  我下意識也抬起頭來。日落余暉之下,天邊的火燒云籠罩的,是一座巨大雪峰。</br>  我有點兒神不守舍,總覺得張爾是在混淆視聽。</br>  在馬寶義的安排下,我們進了義莊里頭休息,趕路一整天,也都很疲憊,就連狼獒都蔫兒了不少。</br>  在義莊前頭棺材不少,門后佇立的尸體也不少,馬連玉則是一直在打理尸體。</br>  一直等到天黑了,她才給我們做飯。</br>  當然,我心里頭就有點抑制不住的作嘔感了……天天和尸體接觸的人,這碰過的吃喝,不也都是尸臭么?</br>  晚上也沒多少胃口,最后陳瞎子和張爾,以及馮保都在馬寶義的催促下去房間休息,并且讓他們晚上不要亂出來走動。</br>  他才示意我跟他出去,時辰差不多了,可以去用羅盤定位了。</br>  我跟著馬寶義過了義莊后頭。</br>  這里就像是一道嚴明的分界線。</br>  義莊下頭是草木叢生,在此之上,則是光禿禿的巖石,以及石頭上的殘雪……</br>  并且在往上,全都是巖石和雪,越往上雪越多,壓根就沒路了。</br>  “你要我用羅盤定位,是找路?”我深吸了一口氣,定定地看著馬寶義。</br>  馬寶義點點頭,道:“找了路,才算是上了山,你要找的張九卦,也在這上頭?!?lt;/br>  【作者有話說】</br>  今天收到了一位土豪讀者的究極打賞,四個大神認證……</br>  感謝jessica錦超的高度認可,也非常感謝各位書友的支持……</br>  今天更新的慢,是因為我一直在完善內容框架和大綱,我會盡快調整好,然后爆更。</br>  明天繼續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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