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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六丁守墓纂文

    我心頭一凜,也反應了過來。</br>  的確陳瞎子之前就說過,有人跟上了馬寶義。</br>  其實我當時也有過擔心,會不會是馬寶義偷尸體敗露。</br>  現在看來,恐怕的確如此……</br>  這陰先生開口就說我們是偷尸賊,就已經側證。</br>  只是,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br>  隊伍走到了冰湖前方,陰先生在指點方位。</br>  那兩塊形似棺材的巖石,被放了下來。并且在眾人的合力之下,將其束在了冰湖之前。</br>  正好對著髻娘墳那座冰峰的正面!</br>  我忽然覺得,這兩塊巖石怎么也像是兩塊碑?</br>  只不過要比髻娘墳中的大了太多,甚至大過于正常的墓碑。</br>  陰先生跪在了其前方。</br>  他面目虔誠,朝著的方向,也是那冰峰的朝向!</br>  當冰峰上的那些冰層落下來之后,在葬影之法其實就已經被破掉了。</br>  就連我們現在站著的位置,都能看到冰峰上的髻娘墳。</br>  與此同時,陰先生脫下來了外面兒的厚厚風衣外套。</br>  讓我面色微變的是,他身上竟然也穿著一件大紅色的殮服!</br>  “羅……羅先生……這人有點兒詭異,怎么和那些尸體穿得一樣?”</br>  “還有那石頭上面畫的是什么東西……鬼畫符么?”</br>  “我看,要不咱們還是先跑吧……”馮保冷得打了個哆嗦,他壓低聲音,在我耳邊小聲說。</br>  我就沒接話了。</br>  跑?且不說現在幾個還看著我們。</br>  我們真要是跑,他們肯定動手,哪兒跑得掉。</br>  更何況馮保這一副狀態,也跑不了。</br>  我微微搖了搖頭,示意馮保鎮定。</br>  同時我的目光,也看向那兩道碑上。</br>  剛才我還真沒注意,巖石表面的確篆刻著兩道玄奧晦澀的符文。</br>  多看了兩眼,我瞳孔就是一陣緊縮。</br>  這兩道符我認得!</br>  宅經之上有關于玄女分金大葬的記載,同樣也有這兩道擴印的符文。</br>  晦澀的字眼,看似凌亂,實際上卻有其含義。</br>  分別兩側,還各有一句刻字。</br>  “分金永富貴,子孫壽遐齡。”這是六丁守墓纂文!</br>  一瞬間我就知道,這陰先生要干什么了!</br>  也就在這時,陰先生忽然高舉雙臂。</br>  他本身跪在地上,這動作就顯得虔誠無比,身上的大紅斂服卻透著一股陰翳。</br>  “百年大葬,今日大吉。”</br>  “外邪有入,六丁守墓,嗩吶喚神,乘氣化羽!”</br>  “黃道吉日,請髻娘羽化登天!”</br>  “奏吉樂!”陰先生的聲音無比厚重,即便是在這風雪空曠之地,竟然都形成了回音。</br>  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br>  他身邊隊伍中的人,竟都齊刷刷地摸出來了嗩吶,放置于唇邊。</br>  下一刻,便是凄厲哀怨的嗩吶曲聲!</br>  風雪的聲音,完全被蓋過!</br>  我抑制不住心頭的驚愕,猛地回過頭,再眺望那冰峰之上。</br>  這樣的距離,我完全看不見上頭的情況。</br>  只是這嗩吶吹響,髻娘必定會繼續蹬懸梯!</br>  剛才她停止下來,也就是因為馬寶義和馬連玉的行動,打斷了她那數九之仆從的哀樂。</br>  “陳叔,這髻娘,恐怕還會卜卦。”</br>  我聲音沙啞,下意識地脫口而出。</br>  陳瞎子眉頭微皺,明顯目光也在陰先生他們的身上。</br>  “他們在做什么?”陳瞎子問了我一句。</br>  我深吸了一口氣回答:“玄女分金大葬,的確是一個極為罕見的風水局,若是能夠選中準確的方位,便是千年大吉之葬地,只不過,若是尸有異氣,外邪有入的話,就容易破局。”</br>  “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光影葬法是髻娘給自己設置的天障,以風水護風水,避免有人能登堂入室。”</br>  “可她的準備遠不止于此,甚至她還計劃到了今天,可能會有變故,才安排了人手抬來六丁守墓纂文。六丁守墓纂文是玄女分金大葬的鎮物,也叫做分金符。只要在合適的方位布下,就能夠鎮住那異氣!”</br>  “馬寶義,馬連玉,還有他們帶去的尸體,就是風水上的異氣,這鎮物一出,他們的算盤就算是打得再響亮,也沒有用了。”</br>  “若是鎮物早就在這里,說不定會被破壞,現在放,又有人守著,就無人能破壞,馬寶義只能鎩羽。”</br>  “這的確是馬寶義的兇卦。”</br>  話語至此,我也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br>  旁邊守著我們的那幾個人,則是面面相覷,看我的目光也難免有幾分驚色。</br>  嗩吶的聲音響徹不斷,那些人依舊吹奏不停。</br>  恐怕,要等到髻娘羽化之后,他們才會停下來。</br>  “年紀輕輕懂的東西的確不少,可卻不修正務,挖墳掘尸,丟了風水師的人!”</br>  此刻,陰先生也沒有繼續跪著了。</br>  他重新披上了衣服,走至了我們面前。</br>  他冷眼盯著我,不過目光還是掃過了張九卦兩眼。</br>  我語塞,卻不知道該怎么解釋。</br>  猶豫了半晌,我還是不自然地說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覺得我們是偷尸賊,偷了橫朝山上那些男尸。可我們……”</br>  我還沒說話,陰先生就搖搖頭,他眼中有幾分諷刺:“難道不是么?你們和那趕尸人廝混在一起,我們盯上他,已經很久了。”我啞然失聲。</br>  可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br>  而且這會兒馮保的狀態,明顯變得更差勁了……他可能是失血過多,這會兒竟然還有幾分發燒的樣子,滿面通紅,眼神還有幾分空浮。</br>  我趕緊去摸了摸馮保的額頭,一陣滾燙。</br>  頓時我就慌了神。</br>  不安地看向陰先生,咬牙說了句:“可能解釋你也不信,我們之前還真不是和馬寶義一伙兒的,我們同伴受了傷……能不能先讓我們下山去醫院?”</br>  陰先生神色卻很冷漠。</br>  他還是搖了搖頭:“死有余辜。”</br>  這話就讓我急眼了,猛地捏緊了拳頭。</br>  還沒等我開口在說話,陰先生就繼續說道:“可能你們窩里起哄,你們幾個沒達成目的,只弄了一具尸體出來,和那趕尸人分道揚鑣。”</br>  “偷竊之人還說自己無辜,當我們都是傻的么?”</br>  “想要下山?”</br>  “還是下湖吧,讓你們早點上路,免得在這風雪之地受苦。”</br>  他話音落下。頓時那七八個人就逼近了許多!</br>  我臉色大變。</br>  這一言不合,他們竟然想要我們的命?!</br>  山上前后無人,只有他們的人手,我們真死在這里,那也無人得知。</br>  一群人猛地沖上前,抓我和陳瞎子。</br>  也有好幾個人圍住了狼獒。</br>  陳瞎子的身手,幾個人都奈何不了他。可我的身手就不行了,三兩下就被人抓住。</br>  張九卦的尸體也咣當一下墜落在地上,墊子同時散開。</br>  同時掉下來的竟然還有張九卦之前死死都不肯松開的人皮。</br>  那人皮裹著的東西,竟然剛好掉在那陰先生跟前,好似是張九卦松開手了一樣!</br>  混亂之間,我身上的衣服也被拉下來一半,在我身上被拉斷的,還有一個長木匣。</br>  長木匣我掛在身上,穿著厚衣服,也就擋在了衣服下頭。</br>  嘩啦一聲輕響,金算盤也掉了出來,直挺挺地插在了雪中……</br>  我還要拼命反抗,那幾個人也下了狠手,直接朝我腦袋上揮拳頭。</br>  那陰先生變了神色,喊了一聲住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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