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還正好戳中了我們來的目的。</br> 渾濁的眼珠子直愣愣地看著我。</br> 我被這么盯著,心頭都發毛起來。</br> 怎么看,我都覺得她和沈髻說的一樣,不像是活人。</br> 我直接就要去抽腰間的哭喪棒,要不當機立斷,就怕她鬧出幺蛾子,整得我們被發現!</br> 也就在這時,沈髻忽然呵斥了一聲:“沒見過死人還要給自己點蠟燭的,想要光,不會白天走出來看看嗎?!”這話語聲不大,卻透著十足的壓迫力。</br> 沈髻抬起手掌,朝著老太婆額頭上打去!</br> 在她指間夾著的是一枚銅錢。</br> 我在陳瞎子那見過,這叫做歲錢,算是鎮物的一種。</br> 老太婆的神色頓時兇厲起來,她猛地一丟手中蠟燭,雙手朝著沈髻掐去!</br> 啪的一聲脆響,她還沒掐中沈髻,歲錢就拍在了腦門兒上。</br> 老太婆整個身體都僵住,一動不動了……</br> 這老太婆身上沒長毛,沒有化煞,卻隱隱有尸氣。</br> 我大概能猜測到她是什么東西,只不過在這里遇到,我心里頭也打起鼓來,還有擔憂。</br> 陰先生眉頭也是緊皺,他瞥了那邊的棺材一眼:“羅十六,先看看里頭是什么,我們的算盤恐怕落空了。”</br> 他這番話說得不錯……</br> 遇到這老太婆,又不是我奶奶,雖說現在她被鎮住,但這宅子里頭進過人的事情肯定瞞不住。</br> 要是棺材里頭不是我爸和我爺爺的尸體……就更是竹籃打水一場空。</br> 我疾步來到棺材前頭,陰先生幫忙,他摸出來一根鐵撬,迅速地撬開了棺材上頭的釘子。</br> 打開其中一口棺材,我臉色又變了變……</br> 這里頭躺著的是一具中年人的尸體,這尸體上頭滿是黑色的絨毛,分明就是一個黑煞!</br> 這也不是我爸,更不是我爺爺!</br> 下一刻,那尸體忽然嗡地一下挺立起來,就像是詐尸了似的,就要站起!</br> 我反應速度也快了不少,抽出來哭喪棒,狠狠朝著他頭頂一砸!</br> 啪的一聲脆響,尸體的額頭上凹陷下去一塊,還嗤嗤冒出幾道電弧和白氣。</br> 尸體咣當一下,重新落入了棺材里頭,砰的一聲倒下。</br> 他臉上的那些黑色絨毛卻迅速地開始消散,露出來鐵青色的死人臉,以及一雙凹陷的眼睛。</br> 雖說眼皮沒睜開,卻有一條縫隙,能勉強看見里面干癟的眼球。</br> 陰先生眉頭皺得更緊,他看了另一口棺材,搖了搖頭:“看來不用打開了。”</br> 說實在的,我心里頭壓抑得很,失望和落空掩飾不住。</br> 沈髻看了我一眼,目光中也滿是詫異。</br> 也就在這時,這小院外頭卻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br> 我迅速抬起頭來,發現院門外頭,竟杵著七八個人。</br>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神色陰翳滲人,臉上還有細密的黑色絨毛。</br> 他們盯著我們,眼珠子直勾勾的,只有怨毒和兇厲。</br> 這些“人”,都是黑煞!</br> “我對付他們,師尊你和羅十六先走。”沈髻猛地一抽腰間,拉出來一根細長的鞭子,其顏色透著朱紅,似是被朱砂浸泡過,不知道是什么材質。</br> 她眉心之中透著一股子英氣,絲毫沒有懼怕!</br> 陰先生卻沒動。</br> 我也沒動。</br> 因為那幾個“人”,他們并沒有沖進來,雖說怨毒兇厲,但就是在門口杵著。</br> 并且他們竟逐漸讓開了一條路,只是站在院門兩側了。</br> 又一個腳步聲逐漸靠近,同時還有一個尖銳細長的聲音在叫喊,小毛賊!那聲音似人聲,卻沒透著人氣兒。</br> 兩道聲音同時傳進院子。</br> 片刻之后一個傴僂著背的老頭,走過那些黑煞,進了院門。</br> 他穿著一身唐裝,老態畢現,一頭花白灰敗的頭發,右手屈肘抬起,上面站著一只灰皮鸚鵡,那鸚鵡此刻還仰著脖子,前后一晃一晃的,鳥嘴里頭“小毛賊”三個字喊個不停。</br> 說真的,這也很滲人了。</br> 這穿唐裝的老人,雖說背部略有傴僂,但我卻絲毫不敢小覷。</br> 他五官平平無奇,臉上的肉不少,擋住了很多骨相,眉角有一顆痣。</br> 再加上我看過照片,一眼就斷定,他就是楊下元!</br> 我們這么小心翼翼,還是被他發現了……</br> “羅忠良一生也算是中正耿直,沒想到孫子卻學會了翻墻行竊,若是他知道,怕是不安寧。”楊下元有點兒公鴨嗓,聲音很難聽,還有股掩飾不住的老人氣,仿佛行將朽木一般。</br> 他也抬頭看我,眼皮卻還是耷拉著,像是沒有精神。</br> “等你很久了。”楊下元又說了一句,似是累了,還喘了兩口氣。</br> 這話在我看來,就是一語雙關了。</br> 他說的是等我來給他破解那山勢中的風水局很久了,還是說,知道我們會潛入這里,等了很久?</br> “你還帶了兩個朋友?怎么不是那撈尸人和瞎子?”“怎么,他們死了么?”楊下元又說了一句。</br> 我臉色不好看,卻壓抑著心頭的悸動。</br> 沒有接關于陳瞎子和劉文三的話,我冷冰冰地問了一句:“我奶奶在哪兒?還有我爺爺和我爸的尸體呢?”同樣,我的目光也沒從楊下元身上挪開。</br> 回想他那張年輕時的照片,神色之中就透著冷血和漠然。這老態龍鐘的模樣,反倒是和尋常老人差不多。他的掩飾都到了骨子里頭了。怪不得能隱姓埋名這么多年,沒人能發現。</br> “我不是告訴過你么?”</br> “破局之后,你們一家自當團聚,我只求生門,不求其他。”楊下元又說了一句。</br> 他又緩緩搖了搖頭,似乎有點兒遺憾,說道:“可你不太遵守規矩,我的話往來都是說一不二。”</br> “現在你動小心思,我應該也做點什么,給你一個教訓,對吧?”</br> 我心頭一寒,死死地盯著他。</br> 還沒等我說話,他手肘上那只灰皮鸚鵡又扯著脖子,喊了一句:“殺了!殺了!”</br> 楊下元笑呵呵地沖著灰皮鸚鵡說了句:“殺了他可不行,他有大用。”</br> 那灰皮鸚鵡卻沖著楊下元搖頭晃腦。</br> 又語出驚人,冷不丁地來了句:“殺老的!老的!”</br> 【作者有話說】</br> 感謝書友們昨天的慷慨打賞和支持,讓《詭聞實錄》在平臺上從大熱榜的第26位上升到了第25位@您隨手打賞的小禮物不僅可以支持老羅的生計,還可以幫十六在平臺上沖榜,讓更多書友們成為十六、文三叔、陳叔還有小黑的粉絲!更是我寫作更新的動力!老羅努力寫作ing中!</br> 周一繼續加更!爭取比上周更多!</br> 另外應大家的要求,春節碼字人不過節,一定給大家寫夠爆更!</br> 年三十兒除了看春晚,還要看羅十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