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的初陽終于升起。</br> 暖陽照射在我身上,暖意鉆入身體里,卻無法驅散我心頭的驚愕和震撼。</br> 我還注意到,鬼山和祿存峰下,本身并不多的水流正在擴大,好似水要將山包裹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山體下降,將暗河擠了出來。</br> 更令我慶幸的是,現在我們活著出來了。</br> 如果我們速度不夠快,恐怕會死在其中。</br> 那現在這一切,也是那棺中人的計算么?</br> 即便是最后一步,棺材被破壞,尸體被人挖出,他都能有辦法將有賊心之人留下。</br> 這么大一座墳,就算是以后再有人想來,也是有心無力。</br> 想要再找他的尸體,就得挖穿一座山!并且還不知道具體方位。</br> 更重要的是,他已經給人留下一種可怕的印象。</br> 無論你怎么做,似乎都會在他的算計之中!</br> 我不否認,我也擺脫不了這種隱隱印刻進心底的陰霾。</br> “他的確不可能出來了?!蔽疑硢〉卣f了句。</br> 姜堰人不壞,進山這一路上,我和他們打的交道不少。</br> 他卻一直死死地握著拳頭。</br> 抿著嘴,定定地看著那邊的方向。</br> 也就在這時,姜堰的眼中忽然出現了一絲狂喜!</br> “人!那邊有人!”</br> 語罷,姜堰腳下生風,快步地朝著石山腳下沖去。</br> 這一聲太大,大得都讓我耳鳴了。</br> 我臉色也是一變,有人?楊下元?</br> 這怎么可能?</br> 我也匆匆朝著另一側山下追去,同時我也看清楚了。</br> 來人并不是楊下元,而是幾個相互攙扶,跌跌撞撞一直走到山腳處的風水師……</br> 他們格外狼狽,明顯是疲憊到了極點,衣服也被拉破了不少。</br> 我心下很是驚愕,他們怎么可能從山崩之局逃出來?!</br> 我腦中迅速回想著我跳入山潭前的情景,那時我和陰先生一行人都是命懸一線,并沒注意到他們五人去了哪里。</br> 當時若是看到了他們,我也定然會叫上他們一起跳入山潭逃生。畢竟我與他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br> 姜堰先一步到了山腳下,跑到那些人面前。</br> 我也緊隨其后。</br> 當發(fā)現楊下元并不在這幾人之中時,姜堰的驚喜變成了茫然,他急切地問道:“怎么就你們幾個?楊下元呢?”</br> 其中一個風水師恨恨地說了句:“這老東西,死了!”</br> 下一刻,其余人卻忽然同時看向我,他們的臉上全然是震驚之色。</br> 那開口說話的風水師,更是驚訝困惑地說道:“羅十六?你不是也死了嗎?這怎么可能,你們怎么出來的?!”</br> 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自然有我們的法子出來,你們不是也出來了么?”</br> “這也是值得慶幸的事情?!?lt;/br> 我略微平緩了一下呼吸,語氣也緩和了下來。</br> 其實他們五個人能活著出來,我心里頭也很高興。</br> 秦泰和趙巳他們五人,死得也算是格外冤枉。</br> 說到底,他們都是風水師,都想要得到楊下元所許諾的風水道場,以及錢財而已。</br> 我也沒看到他們有什么惡行,這樣的下場,本就不該他們去承受和陪葬。</br> 那五人面面相覷,甚至開口那人還到了我近前,他小心仔細地打量我,似乎要確定我還是不是活人似的。</br> 至于姜堰,他的臉色則是更加蒼白了。</br> 他猛然伸手抓住了那人的肩頭,聲音更大,甚至還用力搖了他那人兩下。</br> “你不要胡說八道,楊下元是不是就在后面?”那風水師臉色一變,神情都陰沉了不少。</br> 另外四人也是面色極其難看。</br> 忽然那風水師冷冰冰地說了句:“我就知道楊下元心思深沉,不但算計我們,想要我們死在里頭,連找來帶路的向導都是他安插的眼線?!?lt;/br> “天道好輪回!他不但是死了,而且死得格外難看!”他說這話的同時,眼神中明顯有幾分閃爍,又看向了我。</br> 我當即就明白,他們是因為我活著出來了,其實也不確定楊下元是否喪命。</br> 我微微點頭,回了一個確定的表情。</br> 明顯,他神色才徹底松緩下來。</br> 姜堰還想要再說什么,另外四名風水師卻直接將他圍住了。</br> 開口那人,再次對姜堰說道:“楊下元害死我們一行人中另外五位風水師的性命,你要是也敢有害人之心,現在我們就斬除后患!識相的話就好好帶我們出山!否則,你就留在這里陪楊下元吧!”</br> 語罷,他對我點點頭,示意我們先上去。</br> 至于姜堰則是被其余四人圍著往上走。</br> 我倒是沒有阻攔他們。</br> 能看住姜堰,也能制止沒必要的麻煩。</br> 在此過程中,我也知道了講話這人的名字叫做唐德,當然他之前介紹過,只是我們兩人之間沒怎么說過話,我對他沒多少印象了。</br> 唐德變得友善許多,先和我道了歉,他們之前覬覦我身上的地相堪輿,還一直覺得我年紀輕輕,不可能將其發(fā)揮得多好。</br> 卻沒想到我不但風水術過人,甚至還會葬影之法,堪稱大才。</br> 他這恭維就令我接不住話了,趕緊解釋說我只是略懂幾分,稱不上風水術過人,更稱不上大才。</br> 唐德卻嘆了口氣,說我太謙遜。</br> 接著他又問了我們是怎么出來的。</br> 我倒也沒瞞著了,直接就說了從山潭之中下去,再從地下暗河中游出來,順便指了指石山腳下那個洞的位置。</br> 唐德和其余人面面相覷,他苦笑中帶著幾分羞愧:“原來那天晚上,你在石山呆一夜,是找到了這暗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