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射燈的光線太過強烈,刺得我雙目灼痛。</br> 徐詩雨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強行將我的身體扭開,讓我的視線避開了那艘游輪。</br> “羅十六,小心你的眼睛?!?lt;/br> 我強忍著心頭的狂跳,卻還是按捺不住那種憤怒在心底的翻滾。</br> 這段時間,我已經經歷了不少的事情。</br> 可對于上一次江中的這艘游輪,還是記憶猶新。</br> 我站著的地方雖然變了,但那游輪所在江段,依舊沒有變化。</br> 這一切,也沒有過去太長的時間。</br> “李德賢”這三個字,幾乎是一個一個從我牙關里頭迸出來的!</br> 上一次我和李德賢之間的博弈,說到底,沒有誰輸誰贏。</br> 李德賢為了殺我和陳瞎子,弄走了清兒和陳遠歸的尸體,我和陳瞎子險些命喪此處。</br> 若非我媽救命,我和他都已經是江下沉尸亡魂。</br> 馮家卻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起碼幾十號人死在了里面,顧老爺子也未能生還。</br> 之后我們找到李德賢老家,卻發現他為了自己的風水運程,活葬親生父母,使得他們羽化,庇佑后人。</br> 當時我們還找到了李德賢的叔叔,挖出了李德賢父母的尸體,讓他另覓它處安葬。</br> 馮家,還有內陽市的公安,都在想盡辦法要捉拿李德賢歸案。</br> 他絕對沒有多好過,恐怕一直是在東躲西藏。</br> 我本以為,在這種情形下,李德賢只有被我們找到的份兒。</br> 卻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敢卷土重來!</br> 甚至還是采用的這種極端陰毒的方式,綁架殺害無辜孕婦,還險些要了徐詩雨的命……</br> 其實我早就應該察覺是李德賢。</br> 馮屈那個電話已經問到了一些細節,好幾位公安干警也失蹤不見了。</br> 恐怕就是因為他們調查李德賢太多,逼得李德賢不得不動手?</br> 在我的思緒正飛速旋轉的時候,射燈忽然消失了。</br> 強光的確對眼睛的傷害不小,直到現在,我還感覺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層黑影,看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br> 此刻,江中的游輪早已不見了蹤影,江面上又恢復了黑暗和寂靜。</br> “動手的,真的是李德賢?”徐詩雨忽然小聲地問了一句。</br> 我點點頭,接著告訴她此地不宜久留,回去以后再說。</br> 并且我也沒有遲疑,直接先和徐詩雨說了,公安那些人失蹤,肯定也和李德賢脫不了關系。</br> 當時徐詩雨臉色就變了,驚愕地說還有人失蹤?</br> 我這才反應過來,那些人的失蹤都是在徐詩雨之后,她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br> 沉凝之間,我讓她先跟著我走,這事兒一言兩語說不太清楚。</br> 我現在也不能讓她去別的地方,跟著我才能安全下來。</br> 徐詩雨抿了抿嘴,她說讓我把手機給她用一下,她的手機也被拿走了。</br> 語罷之后,她又面色一僵,說我剛下了水,渾身濕漉漉的,恐怕手機也沒辦法用。</br> 她聽我的,先跟我走,不過等會兒先找個電話,她要和局里頭溝通。</br> 我已經拉著她胳膊,朝著我剛才過來的平房那邊,也就是內陽山的西面走去。</br> 因為視線中,我已經看到一些車輛了。</br> 同時我也告訴她,我手機沒進水,之前遇到的事情多了,我早就有準備,身上一些重要物品都拿袋子包裹著的。</br> 徐詩雨頓時有驚喜和急切之色,讓我快點把手機給她。</br> 此時,她哪兒有之前的柔弱和驚慌,剩下的只有想快點兒通報消息的急切。</br> 我抬起手來,指了指西面的方向,讓她看。</br> 徐詩雨詫異之余,神色也是一凝。</br> 她喃喃道:“你事先就做了準備,通知了他們?警車怎么不過來,還距離那么遠?”</br> 下一刻,徐詩雨聲音微變:“還有救護車?那邊也有人受傷了?”</br> 徐詩雨問題接二連三,她思緒也明顯很清晰。</br> 我也就沒有遲疑了,直接將從她家里頭出來,一系列的事情說了一遍。</br> 當然,其中有的能簡單省略過,那就簡單說了。</br> 關于生術這種特殊的術法,我就沒有告訴徐詩雨。</br> 徐詩雨越聽越是驚愕,滿眼地不可置信。</br> “李德賢……真的是沒有絲毫人性和良知,他為了讓你犯忌諱,竟然用這種方式……”</br> “殺害孕婦?。『喼睉K絕人寰,陰狠歹毒到了極點?!蔽铱嘈χ鴩@了口氣,說李德賢的歹毒,我們早就見識過了,他活葬父母,也只是為了讓父母庇佑他。</br> 這種人只有我們想象不出來的惡毒,沒有他做不出來的狠事。</br> 徐詩雨一字一句地說:“必須將他繩之以法。否則的話,還不知道他會害死多少人?!?lt;/br> 我也沉默了下來,點點頭道:“我會的。”</br> 說話間,我們兩人距離西面的平房已經近了。</br> 徐詩雨又猶豫了片刻,才問我,能不能告訴她,我頭發是怎么一回事兒?</br> 而且她怎么覺得,這一次見我,要比上一次見我的時候,我憔悴了很多。不到一個月沒見,我就老了十歲似的。</br> 本來我都差點兒開口,問我頭發沾什么東西了?</br> 徐詩雨所說的最后那句話卻讓我身體一僵,思緒也是一怔。</br> 十歲……她說得太貼切。</br> 生術消耗的,的確就是十年陽壽。</br> 我依舊沒告訴她生術的細節,故作輕松地說:“最近事情太繁雜,太累了,沒休息好,面色憔悴自然就顯老了?!毙煸娪陞s搖了搖頭,說我在騙她。</br> 她辦過很多案子,人最難撒謊的就是眼睛。</br> 以前我說話都很誠實,從臉色眼神都看得出來。</br> 剛才我說那句話,卻在躲閃。</br> 更重要的是,什么樣的繁雜事情,能讓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灰白了頭發?</br> 我的腳步猛地一僵。</br> 下意識的,我就伸手摸到了頭發位置。</br> 徐詩雨臉色也微微變了變,更不自然地說道:“羅十六,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了?你自己都不知道,你頭發變成這樣了嗎?”</br> “是因為剛才你破了忌諱,還是因為你救了人?”</br> 徐詩雨簡直是一語中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