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這女尸去驅趕其它的溺死鬼了?</br> 劉文三也繼續撐著船槳,這一次,我們沒有在梁灣子里繞圈子了。</br> 半個多小時后,終于到了柳河村后的柳葦蕩。</br> 船一靠岸,我心跳就到了嗓子眼。</br> 岸邊,竟然躺著一個女人!</br> 不正好就是那女尸王夢琦嗎?!</br> 這會兒奶奶也緩慢地站了起來,她喊了我一聲:“十六,抱上孩子,跟著你文三叔走。”我聽奶奶的話,將貓骨陶抱了起來。</br> 劉文三隨便綁了下船,上岸將女尸背了起來。</br> 我心里面就很疑惑啊,小聲問奶奶:“為什么文三叔不給這女尸釘上桃木釘?”</br> 結果我手就鉆心地疼了一下,就像是被小孩兒咬了一口似的。</br> 奶奶瞪了我一眼:“出言不遜!”</br> 頓時,我也不敢說話了。</br> 劉文三才解釋道:“這貴客已經化煞了,她也沒想和咱鬧,更不會鬧,她只想回家。”</br> “鎮尸,只能鎮那種怨氣不散,必須要強行入土的尸。”</br> 我聽明白了,心里面又難受了起來。</br> 他鎮了我爸的尸,代表我爸怨氣不散?我爸死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br> 回到劉文三家,院外停了一輛奔馳大G,以及一輛靈車。</br> 院里放了口棺材,旁邊一對老夫妻,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br> 明顯,那老兩口就是王夢琦的父母了,</br> 我們剛一進院子,他們就一直掉眼淚,那男人則是要冷淡不少。</br> “王家主,人我接回來了。”劉文三喊了一聲,就將女尸放入了棺木。</br> 那老夫妻過來,握著劉文三的手,感激涕零。</br> 奶奶卻走到了那男人的面前,忽然說了句:“你叫啥名字?是這妮子的男人吧?”那男人眉頭微皺。</br> 劉文三立刻開口解釋:“王少爺,這位是劉陰婆,全靠了她接陰,我才能把人帶回來。”</br> “王成鑫。”男人這才冷淡地回了一句。</br> 奶奶點了點頭:“妮子生了個男孩兒,生辰八字是丁酉年,乙酉日,乙丑日,亥時,孩子重三斤三兩三,屬雞。”</br> “現在他進了貓骨陶人兒,你需要給他取個名諱,然后放于你們王家的宗祠,若是沒有,就要供奉在家中,一年之后,他就會去投胎了。”</br> “至于這可憐的妮子,盡量土葬吧。”奶奶輕嘆了一口氣。</br> 這每一句話我都聽得很仔細。</br> 也明白過來,接陰不只是把陰胎接出來,更是要處理好他們的后事!</br> “嗯。”王成鑫依舊很冷淡。</br> 奶奶卻忽然瞇著眼睛,深深地看著他說道:“不要有什么歪心思,她是你的女人,為你生了一個孩子。”</br> “子早夭,父之責!你難道沒有近日來噩夢纏身,覺得你身后跟著一個小孩嗎?”</br> 我心里咯噔一下,登時明白過來,奶奶這是覺得王成鑫太淡漠啊!</br> 直接生氣了?</br> 那老夫妻卻趕緊走過來,他們先瞪了王成鑫一眼。</br> 王家主才緊張地和奶奶說道:“劉陰婆您別生氣,成鑫他性格孤僻,可您放心,我們會好好供養孩子的。利弊劉文三之前都說過了,這是王家造的孽,肯定會安安穩穩地送走他。”</br> “名字我們都想好了,就給它取名叫王童。”</br> 話音剛落,棺材那邊忽而一聲悶響。</br> 我一個激靈,回頭看了眼。</br> 劉文三卻笑呵呵地說了句:“棺蓋落定,里面的人覺得很滿意,愿意回家了。”</br> 我這才松了一大口氣。</br> 之后這對老夫妻從車上拿下來了一皮箱錢,當面過給了劉文三。</br> 靈車那兒又下來了幾個伙計,明顯是王家帶來幫忙的。</br> 他們把棺材抬了上去。</br> 直到他們走了,奶奶卻都還站在棺材之前放著的位置,臉色不怎么好看。</br> 劉文三樂樂呵呵地招呼著:“劉陰婆,你咋了啊,錢也收到了,人也送走了,悶悶不樂的。”</br> 我也有點兒害怕,問奶奶怎么了。</br> 奶奶才垂下頭,嘆了口氣:“文三,你們是撈上來人,送走了,就算完事兒了。”</br> “接陰不一樣,如果這母子倆后事不好,她們是會化煞的,到時候鬧出來人命,孽債都是我和十六的,搞不好,她們還會回來找我們算賬。”我心里突突一跳。</br> 劉文三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br> 他沉凝了一下,說道:“劉陰婆你放心,這王家老夫妻我也打過幾次交道了。重感情的老人,不然的話,也不會花四十萬請我們把人從梁灣子弄出來對不?”</br> “等會兒我再打個電話叮囑下,讓他們千萬按照您的要求做!”奶奶點了點頭,神色活泛了不少。</br> 進屋之后,劉文三就將錢一分為二,拿出來了二十萬,另外的合著皮箱交到了我的手里。</br> 說真的,之前那么害怕,可這一瞬間,我心里面美滋滋的。</br> 這可是二十萬啊!貨真價實,沉甸甸的二十萬!</br> 劉文三也給我和奶奶分別安排了兩個房間。</br> 我先送奶奶進了屋,她開始問我,看她接陰的時候,都注意到了什么,有沒有看不明白,或是做不到的。</br> 我如實回答,搖頭說沒有,雖然有點兒害怕,但是我應該能行。</br> 這會兒近距離看,奶奶確實要比之前憔悴了幾分。</br> 這二十萬看似來得容易,其實也不容易。</br> 劉文三在冒死,奶奶何嘗不是拼了這把老骨頭?</br> 我不能再讓奶奶干這事兒了。</br> 奶奶摸了摸我的頭,笑容都慈祥了很多:“十六,這樣的話,奶奶就放心了。”</br> “咱們歇幾天,就讓劉文三合計合計,下一個去哪兒撈尸接陰,在這之前,奶奶得和你說一件事兒。”</br> “嗯嗯。”我立即點了點頭。</br> 奶奶卻輕嘆了一口氣:“這事兒,關于昨晚你勘陽關的,你記得奶奶和你說過,勘陽關失敗了,你媽就不會走了吧?”我身體一僵。</br> 奶奶卻繼續說道:“千算萬算,算不到你爸這短命鬼會在你勘陽關這天出事兒,奶奶也知道你在猜測什么。”</br> “可奶奶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你媽不會害你爸,她也沒有害你的心思。”</br> “她就死在家里,咱家,也是她的兇宅,哪兒能擋得住她?”</br> “虎毒不食子!這世上最偉大的就是母愛,她進不來家門,是因為她過不去自己的坎兒,如果你出門,她必定忍不住來見你,才會讓你勘陽關失敗。”</br> “這才是奶奶不讓你出門的原因。”</br> 我懵了,茫然地問到:“奶奶,你這是在安慰我嗎?可我爸,真的是被鬼推下河的啊,他背上還有巴掌印。”</br> “誰會害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