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圖完善地勾勒出來小柳山的山體,山勢五行,八卦走向無一遺漏。</br> 其中也有標注山腰之垅處,不過那里并沒有什么特殊的記號,反倒是在風水圖所畫的山腰北側,有一塊平地,其上潦草寫了一行字。</br> “坐宕坐旺坐煞,是謂坐法,全胎保胎破胎,是為作法。”</br> 之前我潦草看過一遍,也沒注意到這行字的存在,此刻看清楚了,心頭才是一緊。</br> 這是宅經之中的葬穴三法。</br> 陰陽分兩術,這便是陰術之中的登峰造極。</br> 坐宕是指在龍脈強盛,不能冒犯的地方,可以在柔軟坦蕩的所在,以八卦走向八門分布,直接通龍穴,立葬穴,而不是尋覓生機地,尋常的風水師,卻未必能夠找到龍穴,而只是在支垅之處安葬。</br> 坐旺則是在平緩散漫的龍脈之中,找到生機的起始點,而不是匯聚點安葬,也能在平中尋吉。</br> 最后的坐煞則是陰術最強的體現,龍脈若強,強至極點便形成金氣,金成煞!尋常風水師根本無法在這里選壤。但若是陰陽先生達到這種登峰造極的程度,便可在煞氣最強的地方開辟出一條流水,強改風水,進行安葬,形成絕佳的吉壤。</br> 我萬萬沒想到,爺爺竟然會在這里用上葬穴三法。</br> 可轉念一想,那是一具羽化惡尸,也就釋然了。</br> 尸體必定不是小柳山孕育而出,區區小柳山還沒這種本事。</br> 應該是爺爺從別處遇到,并且對付過的尸體,用葬穴三法,將其留在此處。</br> 爺爺不滅他,就是為了那顆惡尸之丹?</br> 我卻覺得這其中應該有些蹊蹺,不然的話,憑借爺爺的心態,他應該不會因為一顆尸丹而留一具會造成一方生靈涂炭的惡尸。</br> 思緒之間我也很好奇,他會用哪一法葬這惡尸。</br> 而那作法的全胎,保胎,破胎,也各有不同的用處,得到了地方看見才曉得。</br> 困意逐漸襲來,腦袋里頭也一陣陣抽搐的陣痛,我曉得自己精力用到了極限,沒有硬撐下去,閉眼休息。</br> 現在我絲毫不擔心那偷壽的老頭會來。</br> 我反倒是想那老頭來!</br> 他此刻必定準備不周全,青尸的一次出手,已經讓我再次確定,他對我圖謀不小,不會看著我死。</br> 說不定我可以借此逼青尸出手。</br> 當然,這也只能是那老頭準備不全的情況下我才敢這樣做,真等他壽碗做好,我也不敢冒險,畢竟偷壽這種術法,太過詭異玄妙,一旦出現紕漏,那就是必死無疑。</br> 一覺醒來之后,天色已經透亮。</br> 起床洗漱收拾了一番,又去廚房弄了點兒吃的,院子里頭被奶奶收拾得很整潔。</br> 我也在房間里頭發現了一些物事,包括灰仙手套,已經完成晾曬的貓骨陶,甚至還有命數稱,剪刀,匕首一類的物件。</br> 當時我心中就一陣驚喜,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br> 奶奶說是將接陰的東西全部傳給我了,看她做貓骨陶,灰仙手套,我本來還以為,奶奶只是想留個念想,卻沒想到,命數稱和剪刀那些接陰必備的物件,奶奶都又準備了一份!</br> 看剪刀的嶄新程度,還沒有使用過,一點兒銹蝕都沒有。</br> 商匠要打造鍘鬼刀那些重要的東西,這些小物件我也沒讓他做,再者說銅器破邪,不可能拿來接陰。</br> 將剪刀和命數稱拿起來,我心頭便有一陣陣欣喜和親切的感覺。</br> 喃喃地自言自語:“奶奶,你年紀畢竟大了,這些東西還是不要再用,回頭我幫你準備一個金盆,洗洗手,安心養老。”</br> 我果斷地將所有東西全部整理了一遍,還在奶奶的床底下找到了一個木箱,和她之前傳給我的木箱也是相仿,黑漆漆的,透著幾分新亮。</br> 將一應物事裝進去之后,我內心也舒暢了不少。</br> 奶奶不會黃術,白術,柳術,自然沒有白氈,黃皮襖,以及柳帶,不過這些都好補充,當時徐白皮死了那么多黃皮子,大部分我都讓馮家的人剝皮留了下來,白氈要刺猬,柳帶去抓蛇即可,等解決了偷壽那老頭,我也將這些都補充齊全。</br> 從奶奶房間走出去,陽光照射在身上,我也活絡了一下筋骨。</br> 院子里頭的安靜,讓我心緒都平穩了更多。</br> 拿出來手機,我也給奶奶打了個電話過去。</br> 昨天讓她走,我也沒顧得上打電話問問平安,不過我也曉得肯定不會出什么事兒,否則馮家的人肯定會立刻說。</br> 片刻后,電話被接通,奶奶的聲音平穩溫和,沒等我開口,她就問我沒出什么事兒吧?安全解決了么?</br> 我告訴奶奶,我沒出什么事兒,安安全全,連一點兒傷都沒受。</br> 奶奶的語氣更為放心了一些,說那就好。</br> 我笑了笑,也將我發現奶奶那些接陰的物事的事兒說了,順道也告訴她,我先借來用用。</br> 電話那邊:“……”幾秒鐘安靜之后,電話就掛斷了。</br> 我啞然失笑,不過內心還是有幾分嘆息。</br> 張家老兩口的死,我現在沒敢說,不然奶奶一定回村,這段時間還是讓她和劉文三一起吧,避過這件事情,才能足夠安全。</br> 當然,我也聯系了一下鄒為民,他告訴我,他們正在盤問戚老爺子,不過戚老爺子現在還沒有開口的跡象,他們會加大力度詢問。</br> 其他的戚家人,都是一問三不知,表示全部是在聽戚牟和戚老爺子的話,對于戚牟的盤問也在進行之中,他稍微有一些松口,應該很快能問出來東西。</br> 這也算半個好消息,我松了口氣,說讓他問出來了還是立即告訴我。</br> 之后的時間,我哪兒都沒去,在院子里看宅經,看骨相,鉆研金算盤其余的使用之法。</br> 同時我也使用了一下哭喪棒,試了試手。</br> 我拿著院外一棵老樹當靶子,結果哭喪棒太重,這一棍子下去,樹干都裂了……</br> 這也讓我有了警惕性,恐怕這根哭喪棒只能夠打尸,不能打人,即便是打人,也不能是頭臉,否則的話必定一棍要了命。</br> 一天一晃而過,夜里頭上床睡覺,也沒有其它的問題。</br> 等第二天清早,天剛蒙蒙亮,我就吃罷了早飯,背上了鋤頭,洋鏟,匆匆朝著小柳山而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