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將車停下來之后,后面的車也迅速停下。</br> 我從皮卡車上下來,其余人逐個下車,站到我身后,柳昱咒和陳瞎子則是走到我身旁。</br> “確定是在這里了吧?”柳昱咒問道。</br> 我點點頭,又仔細地看了看風(fēng)水盤,答道:“這里是這條路上死氣最多的地方,自這隧道之后,通往小柳村就是一條直道,不會有問題。”仰起頭,我再次看向隧道上方的山體。</br> 兩座矮山斜靠著觸碰在一起,矮山后兩側(cè)顯得比較蜿蜒粗壯,形若兩條手臂的手肘撞擊一樣。</br> 雖然現(xiàn)在是夜里,但月朗星稀,能夠看到矮山之上的林木蔥蔥郁郁,側(cè)面也說明了這里是個好風(fēng)水之地。</br> “手札說府邸在山中之處,我們從哪兒上山,從哪條道過去?”柳昱咒再次問道。</br> 我也給柳昱咒看過李陰陽的雜記手札,所以他也粗淺知道一些事情。</br> 我目光掃向路面兩側(cè),指了指右側(cè)路邊的一條小道:“什么地方上山都是路,就是不曉得這路上有多少險,直接按照山中方位走過去就可以。”</br> 語罷,我直接抬腿往前走去。</br> 這期間我一直將風(fēng)水盤拿在手上,隨時觀察其上指針的走向。</br> 從馬路旁邊進入小道,上了山路之后,一下子我就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幽靜了下來。</br> 這種幽靜,仿佛就是除了我們幾個人之外,再沒有任何有氣息的東西。</br> 安靜得仿佛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甚至感覺到太陽穴微微的跳動。</br> 低頭看了看風(fēng)水盤,此時的指針則是形成了兌針。</br> 如今我們所走的位置,風(fēng)水之上的氣息屬于福神護法,按道理說不會出現(xiàn)什么鬼鬼祟祟的東西。</br> 此刻沒有風(fēng),卻隱隱能夠感覺到周身有一股流淌感,朝著山上一個方位而去。</br> 這是生氣匯聚的原因,生氣太濃,周圍朝案之山全部都匯聚到這里,才會讓生氣流淌起來,就像是在髻娘墳,披髪鬼,我都有這種感覺。</br> 不過髻娘墳?zāi)抢锖苋酰姽磉h遠比這里要強!</br> 我腳下的速度很快,柳昱咒陳瞎子跟上沒問題,身后的馮家人背著東西就要稍顯吃力。</br> 走著走著,忽然,我發(fā)現(xiàn)前頭路邊有一個土地廟一樣的小石廟,這廟宇不過三十公分高,前頭放著供果,兩側(cè)有香燭,在其上有塊匾,寫著三個字:“灰仙廟。”</br> 這時我手中的風(fēng)水盤,指針不再是兌針,再一次成為了靜止的側(cè)針。</br> 我臉色變了變,不自然地說道:“他竟然給家仙設(shè)廟,本身家仙就邪,現(xiàn)在多了香火供奉,恐怕很難對付。盡量不要碰……”我話還沒說完,忽而后方就傳來了一聲慘叫。</br> 我猛地抬起頭往后看去,在馮保身后有個馮家人,已經(jīng)蜷縮著倒在了地上,死命地捂住了自己的腳。</br> 其余馮家人被嚇得不輕,就要圍過去看。</br> 我厲聲喝道:“不要靠近他!”</br> 眾人頓時都停了下來,站在原地,驚恐地看著我。</br> 我快步走到了那個馮家人身前,讓他把手拿開。</br> 下一刻我才看見,他的鞋破開了一個洞,小腳拇指已經(jīng)被咬掉了半個,傷口呈現(xiàn)鋸齒斷裂狀,鮮血淋淋。</br> “剛……剛才有個老大的耗子,忽然就從地面鉆出來了,我想一腳踩死它……結(jié)果它咬了我一口……”這馮家人年約三十來歲,算是個年輕力壯的漢子,額頭上大顆大顆地冒冷汗,斷指之痛,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難以忍受。</br> “誰背著月桂葉,貓毛?”我沉聲喊了句。</br> 馮保馬上招呼了一下,頓時就走上前另一個馮家人,他拿下來了背簍,將其打開。</br> 這背簍里面裝著小半簍的月桂樹葉,另外還放了好多個裝著貓毛的小塑料袋子。</br> 我取出幾片月桂葉,將其和一小袋貓毛糅雜在一起,按在了那馮家人被咬傷的腳趾斷口處。</br> 頓時他發(fā)出一聲慘叫,傷口的位置滋滋冒出來白煙。</br> 之前他的面相上,隱約人中有黑氣,印堂雙顴也有黑氣,端的是三日難過。</br> 現(xiàn)在卻逐漸變得正常,除了有些蒼白,其余的都還好。</br> “羅先生……沒那么痛了,你真神了……”那馮家人呆呆地說道。</br> 我馬上讓馮保弄個布條給他包扎一下,才搖了搖頭說:“不是我神了,是你傷口痛得麻木了,本身又比較能忍,所以覺得沒事兒。”</br> 接著我掃過眾人,沉聲道:“這里很容易出現(xiàn)耗子,蛇,刺猬,狐貍,黃皮子,這五家仙,基本上它們嘴巴都干凈不到哪兒去。之前都和你們說過了,對付灰仙耗子用月桂葉子揉碎了混合貓毛,靠近你們了,直接撒一把上去,就可以讓灰仙斃命!”“柳仙蛇用柳條沾雄黃去抽,可以將蛇的七寸打斷。另外,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下來,免得等下遭了白仙的道。”眾人紛紛按照我說的去做,當(dāng)他們身上脫掉外套的時候,露出來的都是黃色的皮毛襖子。</br> 當(dāng)初徐白皮帶著一大堆黃皮子來馮家鬧,死了不少,剩下的那些皮都扒下來留著,現(xiàn)在派上了用場,能克制白仙刺猬的,就是黃皮子。大家都穿著黃皮襖,白仙碰了就不敢動,至于狐貍,則是需要狼獒去克,我們沒辦法準備更好的物件。</br> 五家仙最后的黃皮子,是我們打交道最多的,黃皮子屬于最陰邪,也是最難克制的。</br> 我同樣有所準備,只不過這時候沒讓他們亮出來。</br> “所有人都要小心再小心!繼續(xù)往前走!”</br> 就在這時,側(cè)前方忽然傳來倒塌聲。</br> 我立刻回過頭,卻看見狼獒在灰仙廟旁邊,剛好一爪子踏在了灰仙廟頂端,整個小廟直接就塌掉了。</br> 一道灰影猛地竄出來,狼獒速度更快,一嘴巴就叼了上去,咬住了一個接近小臂長短的大耗子!</br> 這灰皮耗子的嘴巴上還殘留著血跡,分明是它剛才咬斷了人的腳指頭!</br> 除了血,那半個腳指頭已經(jīng)沒了,怕是被它吞吃……</br> 它此時還在狼獒口中瘋狂地掙扎,吱吱叫個不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