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馮保所指看過去。</br> 朝著北面的山體下,應(yīng)該是通往袁化邵府邸的位置,竟然修著一座吊腳樓。</br> 這吊腳樓修得倒是格外精致。</br> 約莫三四米的高度,寬度和常人居住的無異。</br> 在吊腳樓前頭,有幾口薄棺,棺材不但木質(zhì)薄,其棺材深度也很窄。</br> 棺材看似平放在地上,卻距離地面還有約莫半尺的距離。</br> 好像是漂浮著似的……</br> 更為詭異的是,有很多灰色耗子的尸體堆積在其中。</br> 凄冷悲慘的哭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從那吊腳樓處傳出來。</br> 三個傴僂著背的老人,披著喪服,挪到了棺材旁邊,那哭聲更為凄厲了。</br> 只是喪服的帽子壓得太低,看不見他們的臉……</br> “人給耗子哭喪,都不是什么好人……”</br> 馮保硬著頭皮說了句,又道:“羅先生,我上去把他們趕走,這些耗子,好像是剛才我們打死那些。”結(jié)果柳昱咒卻一揮拂塵,擋在了馮保身前。</br> “羅十六,你還有什么對付家仙的東西,都拿出來,這幾個,可不是人。”</br> “這……”我眉頭緊皺。</br> 馮保和那些馮家人更是面面相覷。</br> 也就在這時,那幾口棺材,忽然朝著我們這邊挪了過來……</br> 棺材沒有觸碰到地面,約莫一尺的高度,晃晃悠悠的,真的就和漂浮差不多……</br> “羅先生……這是鬼挪棺么……”馮保的聲音透著幾分沙啞。</br> “對付柳仙的柳條和雄黃都拿出來。”我瞳孔緊縮了一下。</br> 因為隨著棺材往前挪動,那三個傴僂著背嚎哭的老人也都朝著我們挪過來。</br> 他們速度都很慢,不過隨著轉(zhuǎn)過頭來,便讓人心驚膽顫。</br> 晃眼一看,那是三個皮膚發(fā)黑,又透著些許蒼白的老人。</br> 可隨著靠近了,那哪兒是人,喪服的帽子下頭,分明聚攏的是一堆蛇頭,纏繞在一起,顫動不已。</br> 馮保和其余的馮家人,額頭上都是大顆大顆的汗水。</br> 他們受到的驚嚇明顯更多。</br> “都給我穩(wěn)住了!有羅先生他們在,我們辦好自己的事情!幾條蛇而已,把雄黃柳木拿出來!”</br> 馮保低吼一聲,他先是摘下來了背上的登山包,打開之后便扯出來了一把柳條!</br> 月光之下,這些柳條上都能看見清晰的雄黃粉末灑落下來。</br> 至少有三個人的背簍,也都裝的是這些東西,馮保的一聲吼,激發(fā)了其余人的血性。</br> 他們拿著柳條,以馮保為首,直接朝著那三個披著喪服的蛇柱快步而去。</br> 柳昱咒單手按在腰側(cè),另一只手緊握拂塵,他目光卻盯著那座吊腳樓。</br> 陳瞎子的眼睛已然透著黑色的霧氣,黑和灰白交織在一起,更透著詭異森然,他忽而邁步,直接朝著吊腳樓那邊走去。</br> “陳……”我本來想喊下來陳瞎子,話語卻還是戛然而止。</br> 我是想說白仙,狐仙,黃仙還沒現(xiàn)身,不要貿(mào)然去吊腳樓,可想到陳瞎子背著李遁空,單憑這幾個家仙哪兒傷得到他?</br> 我們先迅速解決掉眼前的大麻煩,再過去幫忙!</br> “抽散他們,我會出手。”柳昱咒沉聲開口,他的聲音中氣十足,讓我的心神定了不少。</br> 頃刻間,馮保他們已然走到了那三個蛇柱之前。</br> 那些棺材頓時停了下來,馮保猛地?fù)P起手,柳條狠狠朝著當(dāng)頭一個蛇柱抽去!</br> 其上的蛇頭猛然彈射出來,不過他們在接觸到馮保柳條的瞬間,就直接潰散一片。</br> 其余動手的馮家人也都是如此。</br> 柳條加雄黃,將這些蛇克制得死死的,遠(yuǎn)遠(yuǎn)比當(dāng)天我用一根柳木哭喪棒威力大!</br> 幾乎是十幾個呼吸之間,三個蛇柱直接崩塌下來,滿地都是黑中透白的細(xì)蛇,嘶嘶的聲音讓人渾身都是雞皮疙瘩,頭皮發(fā)麻不止。</br> 細(xì)蛇幾乎都飛速地朝著馮保等人竄去,這些馮家人的身手當(dāng)真是不錯,尤其是他們用柳條抽中蛇身之后,那些蛇基本上就不能動彈。</br> 只不過蛇的數(shù)量太多,很快就有人露出了疲憊力竭之色。</br> 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br> 我立刻看向了柳昱咒。</br> 我其實沒有更好的對策了,完全沒料到這么多蛇,這些柳條和雄黃,眼看是不夠用。</br> 柳昱咒神色肅然,他猛地踏步往前,抬手一揮,便抽出來了一條布袋,而在月光下,這條布帶之上布滿了銀色的碎芒。</br> 我還沒來得及仔細(xì)看,柳昱咒直接又是一甩手,整個布帶高高飛起。</br> 下一刻,他雙手平舉,拂塵已然橫置于胸前,他右手持拂塵頭,左手繃直了拂塵尾巴。</br> “乾元亨利貞,針法理尤深,能祭致宅事。陰陽妙有靈!秘訣似神通!至靈望感應(yīng)!”</br> “奉請苗光喬,趙光普,袁天罡,李淳風(fēng)一切先師,奚故真香并同供奉。今有柳氏道士,柳昱咒,求滅柳仙!”</br> 話語之中,柳昱咒袖子抖了抖,從他的袖口之中竟然彈射出去十幾根燃香,這些香落地之時,香頭就冒出裊裊青煙。</br> 他的話音更是沒有停下,繼續(xù)朗聲喝道:“天有三奇,地有六儀,精靈異怪,故氣伏尸,黃泥赤土,瓦礫墳?zāi)梗殴獍俨剑S針見之,急急如律令!”</br> 柳昱咒這番咒法格外地長,而他喊出來的那幾個名字,更是威嚴(yán)十足。</br> 而這一切,不過也就十幾息的時間!</br> 地上的燃香嗤嗤燃燒,天上的布帶也落至柳昱咒面門之前,柳昱咒下蹲身體,剛好扎起一個馬步,他的右手猛然往后一抽,將拂塵尾部甩出,直接就抽在了布帶之上!</br> 嗖嗖嗖!</br> 銀色的光點爆射而出!</br> 我這才認(rèn)出來,那布帶之中別著的,全部都是銀針!</br> 下一瞬,前方的馮保,還有其余那些馮家人都被驚得呆住了,一動都不敢動。</br> 這不單單只是驚,更是怕!</br> 我看著都膽寒……</br> 因為所有的細(xì)蛇,一瞬間就全部死掉了……</br> 月光下,每一條蛇的七寸之上,都剛好刺中一根銀針……</br> 有的銀針直接貫穿了兩三條蛇,將其釘死在一起……</br> 除此之外,那三口薄棺也吱呀一聲開裂。</br> 下面露出來的,竟然是幾只刺猬……</br> 這哪兒是鬼抬棺,不過是幾只白仙在抬棺,故弄玄虛罷了!</br> 分明也能看見幾根銀針,扎穿了白仙的頭頂。</br> 柳昱咒沒有喘息,神色依舊肅然無比,他沉聲道:“這些針我只有這么多,全部收回來,羅十六,你跟我過去,那吊腳樓里頭還有狐仙和黃仙,別讓陳瞎子消耗太多,他這身板縱然硬,被撞祟太久也承受不住。”</br> 我心頭一凜,馬上說了句等等。</br> 接著我看向馮保,道:“帶兩個人,把那幾只鵝放出來,快!”</br> 然后我才示意柳昱咒繼續(xù)往前!</br> 【作者有話說】</br> 明天還有三更,大家五一嗨皮要結(jié)束了叭!整理整理心情,準(zhǔn)備開工啦!</br> 希望各個道友五月都大進(jìn)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