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瞎子灰白色的眼珠子掃過我,劉文三立刻走到我身邊。</br> 馮軍和馮保幾乎同時拉開了門,在院外正是柳昱咒一個人。</br> “姜玥已經和我去見過師伯們,他們答應可以再多給一張符,不過不能讓你挑選,你挑一張,他們會限定一張。”柳昱咒面色平靜,話語也沒停頓:“已經是他們最大讓步了,差不多了。”</br> 我曉得柳昱咒不是虛偽做作的人,這其中沒有他配合,剛才那個女人姜玥,也不可能和柳家上一代的師伯去談。</br> 明顯,羌族對于柳家還是有一定商談的空間,畢竟柳家只是羌族的護衛,劉文三之前的表現很直接真實,柳昱咒的配合更是天衣無縫。</br> 明顯劉文三臉上有些不滿,我擺了擺手,喊了句:“文三叔,差不多了,貪多嚼不爛。”</br> 劉文三才點了根煙,一口吸了小半,審視柳昱咒一眼道:“你想帶十六去什么地方?”</br> “下元六十仙命道場那邊有些麻煩,楊下元那個叛徒留下的手段不少,楊興還沒帶回來。”</br> “既然師伯那邊已經談好,我們就沒有拖拉的必要了,我帶你去羌族風水道場那邊看看,拜過先道,取了腰牌,你就是羌族風水先師,羌族剩下的那些風水師聽你調遣,先看典籍,解決披髪鬼的事情,再看你怎么教授他們葬影觀山。”柳昱咒一口氣便說了一大段話。</br> 我點點頭,此時柳昱咒只有一個人,我打算將剛才的卦象和他說明白。</br> 對于這件事情上,柳昱咒絕對是能夠信得過的人,如果他身邊一直有別人,我就沒說話的機會了。</br> “文三叔,陳叔,你們都在這好好休息,馮保馮軍,你們照看好劉先生和陳先生,我跟柳道長出去一趟。”</br> 沒等劉文三說話,我直接就說了安排,不然憑我對劉文三的了解,他肯定會要跟著一起去,不會放心我。</br> 可我們要去的肯定是羌族比較核心重要的地方,沒必要讓柳昱咒為難。</br>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劉文三碰壁,柳昱咒不讓他去。</br> 我語罷之后,劉文三和陳瞎子倒是不再說別的了。</br> 馮保和馮軍也讓我放心,他們會守好夜。</br> 柳昱咒轉身往外走去,我緊隨其后。</br> 這條寨路往里很深,我們沒有出去,而是繼續往里走。</br> 隨著視線逐漸適應了月光,路面稍微變得清晰了一些,兩側的房屋逐漸稀疏,我隱隱覺得這方位,應該是按照八卦五行有所布置,甚至還牽扯到一些奇門遁甲之術。</br> 又走了一段距離之后,我才發現一些問題,明明肉眼中沒有看到一些屋子,在七繞八拐之后,忽然就出現在了眼前。</br> 甚至還有一些地方,看似不能走過,柳昱咒帶著我穿過去的時候,反倒是腳踏實地。</br> 一下子我就反應過來,抬頭望天。</br> 之前我沒有察覺到,此時夜空之中星光璀璨,隱約的星光揮灑下來,竟給人一種若有若無的實質感,更有種朦朧虛幻的感覺。</br> “葬影觀山……”我喃喃自語,再一次扭頭四看,我心頭卻升起一股子敬佩的情緒。</br> 因為周圍已然不是我們剛才走的寨路,旁邊是兩道墻,路面不知不覺已經成了一條小徑。</br> 在我們面前,有一道院門,其上門匾寫著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br> “邱處道觀星宅。”</br> 丘處道以自己的名諱命名,又寫上觀星兩個字,足以見得其自傲!</br> “的確是葬影觀山之法,羌族之中能夠走入這條路的人不多,我不通風水術,能走進來,是因為這里有一條特殊的路,留有記號,換成其它人,便是走不進來,也出不去。”柳昱咒開口道。</br> 我苦笑道:“我也走不出去,雖然我研究了不少葬影觀山,但我沒有提前準備,不知道從哪兒走進了這風水宅的陣腳之中,一步受限便步步受限。”</br> 柳昱咒眼中卻忽然閃過一絲神光,他搖搖頭道:“現在讓你走,你走不出去,不過你是羅十六,真要困你,這風水宅困不了你多久。”</br> 我笑了笑,沒接話。</br> 我更不可能說去破掉這羌族至關重要的宅院,它是丘處道遺留下來的心血,對于羌族意義完全不同。</br> “進去吧。”柳昱咒踏步往前,用力推開了院門,平穩的滑動聲響起,門開之后,院落進入視線中。</br> 走進院子里,我才發現,院子的地面石塊光潔平滑,并且最中間的位置,是一片潭水。</br> 安靜的水面宛若一塊寶石。</br> 同樣水面上還有點點星光反射,好似將整片夜空映射下來,仔細一辨別,這并不只是雜亂的星象。</br> 一白貪狼,二黑巨門,三碧祿存,四綠文曲,五黃廉貞,六白武曲,七赤破軍,這北斗七星陳列成線,明亮無比。</br> 在勺子部位的武曲星以及破軍星的旁邊,還有兩顆看似不太明顯的星宿,若有若無,好似一晃眼就移動了一般,那便是左輔星和右弼星!</br> 常人只知道北斗七星,卻不曉得完整的是九星!</br> 好一個丘處道,葬影觀山以星象定風水,被他運用的已經是出神入化。</br> 一個院內潭水,就將九星連珠映射其中……</br> 柳昱咒說給我時間就能破掉這里走出去,我剛才還覺得我可以,只是我不說,現在我卻深刻認知到自己絕沒有這個本事。</br> 就算是地相堪輿已經有些水平,同時還會葬影觀山,可學得雜,不代表我精通。</br> 貿然改變這里的風水局,絕對會出事!</br> 參考丘處道的性子,在祿存行龍的風水局里面,我們不正是遇到一個又一個的小風水局,最后才到達披髪鬼?</br> 每一個風水局的變化,都是丘處道一道殺機!即便是他被開棺,都會山崩來保護他!</br> 羌族算是他的老宅,就連楊下元都會保護下元六十仙命道場,更遑論丘處道?</br> 同樣我還反應過來一件事,楊下元果然不愧曾是邱天元,風水局中局,簡直是邱姓一脈的傳統!就好似當時的陽江鐵牛,最后演變成擎傘破破三才,鐵牛撞壩的局……</br> “柳道長,典籍在何處?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讓我更好奇。”我扭頭看向柳昱咒,直接問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