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想到這里的時候，院外再一次傳來腳步聲。</br> “見過大長老。”柳昱咒略有幾分嚴肅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同時傳來。</br> 我回過神來，扭頭便看見了柳昱咒，他目不斜視的看著柳三元。</br> 這近距離看下來，兩人不只是外貌相似，其神態更是神似。</br> “嗯。”柳三元點點頭。</br> 接著柳三元便簡單說了一些披髪鬼的情況，和給我講的差不多，只不過稍微多了一些細節，</br> 便是他也派遣了弟子前去查探，不過依舊沒有消息傳回來，派出去的弟子都如同石沉大海。</br> 柳昱咒的臉色也是驟變。</br> 他扭頭看了我一眼，隨后目光又掃過劉文三和陳瞎子，沉聲說道：</br> “羅十六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既然這樣，我們就可以直接出發，三天前就已經出事，恐怕那些弟子已經兇多吉少。”</br> 那柳三元點點頭，不過他又補充了一句：“羌族有羌族的規矩，羅先師與我和你二師伯同輩，名諱不可再提。”</br> 柳昱咒再一次微微低頭，明顯是在表示明白。</br> 緊接著，柳化道和柳昱咒同時轉身出了院子，在院門口下令集結人手。</br> 我輩分長了柳昱咒一倍，倒是沒什么感覺，這本身就是一個稱謂而已。</br> 此刻我是在想風水上頭的問題。</br> 披髪鬼破后的大墳，在風水上來說到底是一個怎樣的風水局。</br> 當初離開的時候，我對地相堪輿還不算精通，現在記憶模糊了很多，已經想不起來當時具體的布局。</br> 如果我現在清楚那里的布局的話，應該能知道風水上出了什么變故，否則的話，的確判斷不出來為什么血煞會破墳而出。</br> 還是得到了那里看看情況到底是怎么樣，確定風水變化之后，才會曉得是不是有什么兇險。</br> 思索之間，時間過得飛速。</br> 柳昱咒的聲音傳來，喊我們出院門。</br> 我回過神來，柳三元已經不見了蹤影。</br> 在院門口的道士則是形成了一個隊伍，正朝著外面走去。</br> 柳化道還是在柳昱咒的身邊。</br> 我抬步往前，陳瞎子和劉文三緊隨我身后。</br> “大長老呢？”我詢問了柳昱咒一句。</br> 柳昱咒搖搖頭道：“他會一起同行，不過應該不會一直跟著我們。”</br> 我其實還很想問，這大長老和柳昱咒是什么關系，只不過有柳化道在這里，話到嘴邊又沒說出口。</br> 我們跟著柳昱咒和柳化道以及前方的道士隊伍走出了這寨子村落，到了滿是楓葉，掛著古羌牌匾的牌樓之外，那里停了不少車，道士們正在上車。</br> 同樣我也看見了當時和我們一起來的那些長青道觀的人，其中包括茅元陽。</br> 柳化道走向一輛車旁，那里還有柳化陽，柳化明兩人。</br> 當他離開之后，我才稍微松懈了一些，開口問道：“柳道長，那兩個人口中問出來話了么？是誰見過楊興。”</br> 柳昱咒卻搖了搖頭，他目光掃過柳化道那邊的位置，忽然說了句：“問不出來，柳氏有一個禁口令，上道用給下道，不能多話，否則驅逐出族，斷舌懲戒。”</br> 我額頭上頓時就冒了汗。</br> 這基本上就可以肯定，是誰見過楊興，雖然沒具體說出來是誰，但這范圍卻縮的很小。</br> 柳化道，柳化明，柳化陽……或者就是那柳三元……</br> 他們恐怕都算是柳家輩分最高的人了……</br> 要是他們見楊興，是因為他們是楊下元的后手，并且帶走了楊興手臂的皮，那麻煩便大了！</br> 我正要再度開口，柳昱咒卻抬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br> “謹言慎行，我知道會有問題，小心為上吧。”柳昱咒只說了這一句，便不再開口講話了。</br> 很快就有一輛皮卡車到了我們前頭。</br> 副駕駛的車窗落了下來，露出姜萌的臉，她聲音清脆的喊道。</br> “羅先師，請上車。”</br> 一道青黑色的影子，嗖的一聲上了后排，整輛皮卡車都晃動了兩下。</br> 狼獒趴在最后頭，這大小已然不輸給一般的牛犢了。</br> 柳昱咒上前拉開了中排的車門，率先鉆進車內，劉文三陳瞎子緊隨其后。</br> “好久不見。”我和姜萌打了個招呼，她卻對我俏皮的笑了笑說道：“以后我會和您常見的。”</br> “羅先師。”駕駛座上的姜堰，畢恭畢敬的也和我打了招呼。</br> 略微平穩了呼吸，我進了車內。</br> “事態發生的緊急，我們集結了大約一半的人手，應該不會有問題，羅十六，要靠你了。”柳昱咒已經閉上眼，他的聲音卻略顯沉重。</br> “我會盡可能用風水術解決問題，能不死人，絕不會讓人犧牲。”我鄭重回答。</br> “楊興不會死，伏大夫會保住他的命。雖說柳家只剩下一半人手，但那張爾也應該掀不起什么風浪。”柳昱咒又說了一句。</br> 這其實是我很關心的地方，他的話打消了我的疑慮。</br> “十六，你不是還得帶上顧若琳拔魂么？”劉文三剛好提示我。</br> 我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還得帶上顧若琳，車開過去一趟吧。”</br> 本來我這話是看著柳昱咒說的，副駕駛的姜萌卻恭恭敬敬的回答：“明白了，羅先師。不用我們過去，我通知人帶上她，于規矩上，先師要先行。”</br> 姜堰開始開車，姜萌則是打電話通知人帶上顧若琳。</br> 轉眼間，我們就離開了羌族的地界，進入了楓縣正常的城區。</br> 上一次我們來的時候，還是冬末初春。</br> 如今已然時值夏季，楓樹枝葉繁茂，景色更為宜人。</br> 車直接穿過了楓縣，來到了南山群嶺可以進山的位置才停了下來。</br> 我們下車之后，后方的車輛也逐漸停下，道士們開始下車。</br> 有兩個略微眼熟的道士，送著顧若琳到了我們跟前，顧若琳的腰頭纏著一根細長的鐵鏈，她微微抿著唇，額間的頭發顯得很散亂，整個人也透著狼狽。</br> 姜萌上前，將那細長的鐵鏈另一頭纏在了自己的腰間，對我微微躬身：“羅先師，我會和她貼身，你放心就好。”</br> 劉文三咳嗽了一聲，柳昱咒也說道：“事不宜遲，進山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