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告訴他,羌族和柳家要留著他傳遞血脈,這事兒就不用我再多管了,并且柳三元不傻,他肯定知道不能對楊興這人放松。</br> 劉文三只是聳了聳肩,說了句:“可恨,也可憐?!?lt;/br> 我們剛走了一半的路就遇到了柳昱咒,他明顯是來接我們的。</br> 經過一兩天的修養,柳昱咒臉上已然看不出來什么疲態。</br> 碰面之后,他只是點點頭,便站在了我的身側,與我并肩而行。</br> 接觸的時間久了,倒還有了默契。</br> 幾分鐘之后,我們來到了羌族牌樓之外。</br> 羌族的外沿,有一塊巨大的空地,其實在這空地外,還要有相當一段路程的距離,才會到有人的地方,平時也絕不可能有人隨意來羌族外。</br> 此時,那空地的邊緣都堆滿了篝火架子,火苗已然點了起來,燒得還不算旺盛。</br> 在空地的最中央,擺放著那口漢白玉的棺槨,旁側起碼有八個道士圍繞站著,每個人都面色肅然,一絲不茍。</br> 普通的羌族族人沒來,在那些篝火架子前頭,稀疏地站著一圈道士。</br> 柳家道士有數百人,當然不是每一個都是那么強橫。</br> 在披髪鬼外折損的必定是精銳,恐怕已然占據了一半的數量了。</br> 柳三元,柳化道,柳化明,柳化陽四人在牌樓前面約莫五十米處,距離漢白玉棺槨,差不多有十幾米的地方。</br> 柳昱咒一直帶著我到了柳三元跟前。</br> “大長老,羅十六帶到?!绷胖湮⑽⒌皖^,沉聲道。</br> 我頓時就明白,柳三元必定已經做了通知,柳昱咒的稱呼也變了。</br> “羅十六,斬尸吧。”柳化道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這期間柳三元只是頷首一次,都沒再開口和我說話。</br> 我也沒覺得失落,反倒是認為挺好的,柳家分得很清楚。</br> 我直接朝著漢白玉棺槨走去。</br> 陳瞎子和劉文三還要跟著我,柳昱咒卻抬手攔住了他們,平靜地說了句:“你們上去沒用,萬一有什么變故,擋不住,還得喪命,羅十六不怕,你們死了,我不好和他交代?!?lt;/br> 柳昱咒這話我聽得清楚明白,不過我沒停頓,也沒回頭。</br> 后面的腳步聲的確停了,陳瞎子和劉文三并沒能跟上來。</br> 很快就來到了漢白玉棺槨之前,視線停留在棺槨蓋子上,我回想起來當時那兩個小道士死在眷陽陰尸手下的一幕,還是心有余悸,手心里頓時捏了一把冷汗。</br> 又想到他的身體如同一座山一樣出現在我面前,當時如果沒有楊青山的及時出現,用玉璽鎮住了他,現在我已經是干尸。</br> 思緒至此,我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幾分,甚至我忽然覺得,當時我的命數,可能還真擋不住眷陽陰尸?</br>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如今眷陽陰尸已然被鎮住,是階下之囚。</br> “開棺!”我沉聲開口。</br> 站在棺材旁邊的那八個道士,立刻轉身回頭,他們毫不猶豫地來到棺材之前,幾乎同時把手搭在上面,下一刻,棺槨蓋子就被抬起來,他們將其放置在旁邊的地上。</br> 這時候火光通明,沒有在披髪鬼那么黑,我才能仔仔細細地看清楚棺槨之中的一切。</br> 通常棺槨表層是保護棺材的外殼,內部才是收斂著尸體的棺材。</br> 此時在漢白玉棺槨中,就是一具略小的薄棺,這口薄棺的材質比外殼的漢白玉還要好上很多,是一口晶瑩帶翠的玉質棺材。</br> 棺材不大,剛好能夠容納眷陽陰尸。m.</br> 并且兩側的邊緣,與棺槨之間縫隙的位置,有很多碎裂的玉塊,粗淺還能看得出來,這應該是這口內棺的棺蓋,如今在眷陽陰尸起尸之下,已然是碎裂了。</br> 此刻眷陽陰尸正平穩地躺在玉棺之中,頭頂壓著方方正正的玉璽,面色僵硬死板,透著青黑色。</br> 他身上青黑中帶著金紋的官袍,還略有一股震懾感。</br> 我上前,探手到那玉璽之上,發現那玉璽穩穩地吸附在眷陽陰尸的頭頂上,再三確認玉璽不會掉下來之后,我才退回到棺槨正面的位置,沉聲喊道:</br> “起尸!”</br> 那幾個道士再次靠近棺槨,探手去起眷陽陰尸的尸體。</br> 我很謹慎,已經將栗木盒子打開,將那一米多長的尚方斬馬劍握在手中。</br> 莫名的,耳邊就回蕩著那幾個字。</br> “先封尚方劍,按法誅奸臟?!表暱涕g,眷陽陰尸的尸體就被這八個道士抬了出來,直接放置在了棺材旁邊。</br> 并不是躺放,而是將其直立放著。</br> 眷陽陰尸的高大,足足高過我一個頭還多。</br> 月光照射之下,他頭頂的那塊玉璽,微微泛著瑩潤的光澤。我深呼吸,極力讓整個人更平穩,同時我握著劍柄的手也更緊了幾分。</br> 丘處道并沒有說具體應該怎么斬,可斬首還不容易?</br> 我正準備舉劍斬首,可旁邊那八個道士,卻并沒有讓開。</br> 這劍畢竟一米多長,我也怕一劍下去萬一誤傷了誰,就再次沉聲說道:“退開?!笨伤麄儏s還是沒動。</br> 我眉頭微皺,柳三元做了什么安排?</br> 他并沒告訴我啊。</br> 下意識地扭頭,我看向柳三元他們那邊。</br> 結果我卻發現,朦朧之間,這里竟然起霧了……</br> 霧氣滋生得很快,一眼都看不到柳三元他們的人。</br> 忽而,耳邊有勁風傳來。</br> 我面色驟變,陡然朝著旁側一閃。</br> 那八個道士之中竟然有兩個人朝著我沖了過來!</br> 我這一閃避,就剛好躲閃掉。</br> 同時,他們還有兩人,幾乎同時伸手,朝著那玉璽狠狠一推!</br> 整個玉璽,幾乎瞬間四分五裂!</br> 我大驚失色,這就絕不可能是柳三元的安排了!</br> 他怎么可能毀掉這玉璽,在斬尸的時候搞出這種變故?</br> 玉璽碎掉的瞬間,霧氣之中似乎都彌漫上了一股青黑色。</br> 那兩個道士卻更詭異地前沖!</br> 幾乎一左一右,直接撞到了眷陽陰尸的左右胳膊上。</br> 下一刻,他們的身體迅速地干癟,枯萎,雙眼凸起,臉上的皮膚迅速地凹陷。</br> 幾秒鐘之后,前一刻還活生生的道士,這一瞬間,就成了干尸!</br> 此外,還剩下四個道士,也幾乎同時撲向眷陽陰尸。</br> 他們這不是在對付眷陽陰尸,是在給他送陽氣!</br> 我的心頭大駭,有人在搞鬼!</br> 【作者有話說】</br> 今天的更新結束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