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三招了招手,他瞥了我一眼,做了個眼神和扭頭的動作。</br> 我定了定神,走到茍三塘身邊,搖搖頭,和他做了個請的動作。</br> 茍三塘一臉失望的神情,唐下江等人也是面露不甘,卻也無可奈何。</br> 不過隱隱從唐下江等人的眼中,我看到了幾分因羞恥而帶來的尷尬,是劉文三的話讓他們有了這種感覺?</br> 我把茍三塘一行人送到了門口,茍三塘頓了頓,回過頭來,又和我握住手,他手勁兒不小,明顯還格外認真。</br> “羅先生,茍家的實力你知道的,幫我再勸勸劉先生。”?我無奈搖頭,不過我也沒那么直接,說道:“茍家主你們先回去整頓,茍家這一次損失不小。”?茍三塘還是連著說了好幾句,這才離開。</br> 身后又有腳步聲傳來,我回過頭,看到了同樣一臉失望之色的蔣石。</br> 劉文三尚且還有一絲可能去茍家,可蔣石想要沈髻留下,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br> 蔣石走至我身側,恭敬地和我鞠了一躬,強笑著說讓我閑來無事,多到紅河做客,然后便往外走去了。</br> 我關上院門,回到院內。</br> 劉文三撓了撓后脖頸,說道:“拾掇拾掇,咱們也打道回府,這紅河我待著不爽,回去陪老婆。”</br> 我其實還想去瞅一眼紅河,這一夜過去,也不知道河面現在是什么情況。</br> 只不過,看了也插手不了,我還是作罷了自己的這個念頭。</br> 馮保和馮軍則是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我。</br> 就在這時,沈髻忽然說道:“羅十六,我不跟你們回去了,你回去之后,幫我一個忙,讓姜萌自己回羌族。”</br> “這……”我心頭一驚,立刻問沈髻有什么打算?</br> 沈髻面色平靜地說道:“我自己去羌族,應該能找到。”</br> “把你拉到這地方,也花費了不少時間,本來和你說的是要到了三個月才去,現在我想先去,也算是出爾反爾,打亂了你的計劃和安排,所以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會去。”</br> “至于你說柳家的道士不好接觸,我覺得應該沒什么問題。”</br> “大不了,我給他們算一卦,陰陽先生的第一卦,不是有奇效么?”沈髻語氣輕松了不少。</br> 不過我卻覺得,這不過是看似輕松罷了。</br> 她丟蔣盤女兒下水,給她造成的心理壓力著實不小,她在河邊所立下的那一段誓言,同樣也是格外的認真和嚴肅。</br> 明顯沈髻現在又要直接去羌族,就是因為這個。</br> 甚至我還猜測到了一個可能:等沈髻到了羌族之后,她會立刻要求開始先師接任的大典,還會立刻要學柳家的道術……</br> 頃刻的思緒間,我腦中的想法也落定,扭頭看了一眼劉文三,說道:“文三叔,我也要去一趟羌族,馮軍是一定要跟著我的,馮保可以送你一起回去,你看……”</br> 劉文三皺眉,他說道:“你去羌族?她不是已經說了……”?我趕忙接口道:“柳三元在找張爾,柳昱咒也在找,整個柳家應該都會傾盡全力,我也該找他了。總不能在內陽一直干等著,我也需要定羅盤。我想知道,柳家有沒有什么線索,如果沒有的話,我想去楊興家里看看,張爾必定是需要一個藏身之處的。”</br> 我語速極快,這番話說完之后,劉文三低頭沉思了片刻,忽然開口問道:</br> “進山?下水?”</br> 我思忖了一下,答道:“我覺得張爾不會進山,因為山中沒什么人。我們也沒必要下水,盡量不被外事干擾,張爾也不會去水里頭。”</br> 劉文三瞇了瞇眼睛,又再度看向我,忽然語氣有幾分鄭重地說道:“現在回去,我這心里也不太痛快,你采姨雖然怕老鬼,但肯定還是得問我的。索性我再跟著你一塊兒晃悠晃悠,過幾天再回去。”</br> 劉文三抬手抹了一把光溜溜的腦袋,又接著說道:“要是真能把張爾這老家伙揪出來,我要抽他大耳刮子,看看他腦袋里頭是進了多少水,能不能抽出來。”</br> “到時候陳瞎子能羨慕的眼珠子都瞪出來。”劉文三說著,就自顧自地點點頭,眼中透著滿意。</br> 我啞然,不過我沒多說話,只是心神定了幾分。</br> 張爾,不會那么好對付……</br> 他的風水術很深,城府更深,甚至當年他還曾經得到過李陰陽的指點。</br> 并且他一直藏著掖著自己會的邪術,就包括使用那件足足吸納了上百個冤魂厲鬼的血衣。</br> 現在他還可能學會了偷壽,至少他也已經學會了紙扎術這個邪法,他手里還有我送給他的半本葬影觀山……</br> 還有,他身邊有個瘋子,能自己剝自己皮的瘋子。</br> 我有預感,對付他的難,不亞于對付現在窩在老街里的徐白皮。</br> “馮保,那你來安排訂機票,馮軍你去通知一下內陽市,該交代的交代,讓姜萌啟程回羌族。”</br> 恰在此時,耳邊忽然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羅十六,你眼中有殺機,你想殺人?”</br> 【作者有話說】</br> 新的篇章開啟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