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對于風水的好奇我固然是有,可更多的還是警惕。</br> 還沒進村,村外的水就已經是雙兇水,這地方肯定不會簡單。</br> 約莫又過了幾分鐘,劉文三招手喊了句:“好了,大伙兒麻溜兒地上船,這會兒還沒下雨,過去沒問題,等下下起來,就真要說不敢過去了。”?劉文三只打開了一條船,不過這條船并不小,已經足夠我們幾人上去了。</br> 柳昱咒,沈髻,陳瞎子先上了船。</br> 最后馮保馮軍以及姜萌也想上去的時候,我抬手將他們三個攔住。</br> 思忖之間,我目光一直看著馮軍的臉。</br> 這段時間讓馮軍跟著我,他面相沒有多次變化,我也不知道他的那道命劫是否已經散了。</br> 按道理來說,面相驟變,事情也會迅速發生,此時還沒變,應該是不會來了。</br> 過這條河進村,危險絕對不小,要是帶上他們三個,不但是累贅,還容易出事。</br> 停頓了片刻,我說道:“馮軍,你不要和馮保、姜萌他們分開。還有姜萌,你和你們族人一起就在這里守著,不要獨自行動。如果有人接近你們,無論他們說什么話,你們都不能信,說什么事兒,你們都不能做。”</br> 說話之間,我從兜里拿出來幾張符紙,分別遞給了馮保馮軍以及姜萌一人一張,</br> 還剩下有三四張,我也交給姜萌,讓她分配。</br> 做完這些安排之后,我稍微放心了一些,這才最后上船。</br> 劉文三搖動船槳,嗬的一聲吆喝了句號子,撐船朝著對岸而去。</br> 水面看似波濤洶涌,不過劉文三劃船,卻透著一種平穩。</br> 即便是在水波涌動的水面上,也沒有讓我覺得有會翻船的感覺,反倒是比坐在車上要安心得多。</br> 柳昱咒穩穩地站在船頭,將手中拂塵斜靠在臂彎處,一對劍眉蹙起,神態肅然,嚴厲之中透著幾分通透的高人風范。</br> 陳瞎子斜靠著船艙,將銅制哭喪棒緊握在手中,微弓著腰背,灰白色的眼珠子定定地看著水面。</br> 此刻沈髻,也抽出了腰間的長鞭,面色警惕凝重。</br> 三人都在戒備之中,時刻防備著水中出現危險。</br> 我的心神更定了幾分,隨著河岸的靠近,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周遭風水的變化。</br> 忽然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刺目的強光讓我的視線頓時一片慘白,緊跟著又是“轟!”的一聲驚雷炸響,等我的視線恢復過來的時候,我們都已經過了河中央。</br> 整條河也不過四、五十米寬,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br> “十六,現在都是豎尸走尸,有點兒怪異了,全部都在看著我們,沒靠近。”</br> 劉文三撐了兩下船槳,他的目光看向后方,微瞇著眼睛,眼神中都是凌厲之色。</br> 我瞳孔緊縮了一下,也看向后方。</br> 只不過這里比不得當初的陽江,這樣波濤洶涌的水面,我哪兒能有撈尸人的眼力,看到水下的東西?我的感覺,就是一陣陣芒刺在背,這水下絕對有東西……</br> 豎尸是蒙冤不散,走尸當初我們在九曲懸河第一曲打撈茍家先祖哀公的時候遇到過,這些東西也是兇得離譜,在水下可以和撈尸人斗得不相上下。</br> 可劉文三這番話給我的感覺,怎么像是這些尸體,在看著我們過河進村?</br> 它們并沒有阻攔我們,甚至沒有鬧,反倒像是看客?</br> 我的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尸望人,人入村,搞不好是張爾動了手腳……</br> 這時候,柳昱咒忽然冷聲喝道:“滾!”</br> 這一嗓子聲音通透,嚴厲,甚至蓋過了滾滾悶雷。</br> 在他的聲音落下之后,我那種被盯著的感覺竟然消失不見了。</br> 劉文三卻冷不丁地說了句:“看著我們進去,未必會看著我們出來,這條河,這張爾,有點兒意思。”</br> 劉文三繼續用力撐船,我們很快就過了這剩下的半道河,臨到岸邊的時候,也有一個小碼頭,船靠岸后,我們幾人快速上了岸。</br> 碼頭兩側有香燭并列,大概幾米就有一個香爐,插著三長兩短的香,地面鋪著一層白布,白布上有香灰。</br> 陳瞎子先落腳,他鼻翼間嗅了嗅,忽然問道:“這里點香了?地上有布和香灰?”?說話間,他還用腳蹭了蹭地面。</br> 我心頭一凜,我也覺得這布置不對勁。</br> 馬上就告訴了陳瞎子我所看到的細節。</br> 陳瞎子閉口不言,幾秒鐘之后才說道:“楊下元的確搜集了很多神婆的手段,不只是瘟神咒他有,鬼過堂他竟然也有。這些東西楊興應該全部拿到了,就是不曉得,他有沒有都交給張爾,這地方是張爾布置的,還是楊興布置的?”</br> 陳瞎子語速極快,他微瞇著眼睛又說道:“我們走這條道,是死人走的,我覺得,張爾是留給我們走的。這還真的是請君入甕。十六,你覺得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