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軍沒有多問,直接發動油門,朝著老街之外開去。</br> 我捋順了思緒,告訴馮軍我需要的東西,分別是黑狗血,朱砂,以及六年份的公雞。</br> 馮軍一邊打電話,一邊開車朝著城內的一個方向駛去。</br> 不多時,馮軍掛了電話,他笑了笑和我說道:“羅先生,這些東西我和馮保不止幫您準備過一次了,索性我們在一個專門給馮家跑物資的手下那里,放了不少朱砂,還養了兩條黑狗,至于超過六年的公雞不好找,我安排他去全城一直收購,但凡是有那年份的雞,就買下來圈養?!?lt;/br> 馮軍的話,讓我愣了一下,不過對于他這縝密的心思,我非常滿意。</br> “做得不錯?!蔽尹c頭贊譽了一聲,馮軍頓時形喜于色。</br> 黑狗血我準備用來畫符,畫普通的押鎮神咒,殺術用來以防萬一,其實我自己的血作用更強,但是消耗得太重。</br> 黑狗血的鎮壓作用已經足夠用了,殺術才是最后殺招,不得已的做法。</br> 殺術消耗的是魂魄精力,而直接用我的血去畫押鎮神咒則是會消耗陽壽,兩者對比之下,兩害相權,取其輕。</br> 當然,我的血畫其他符纂效果也不小,可我不想拿著壽元去做嘗試……</br> 至于朱砂,則是有辟邪的功效,撈尸人的繩子里就有黑狗血和朱砂,陳瞎子教我的神婆手段里,運用朱砂的地方也不少。</br> 約莫半個多小時之后,我見到了馮軍的手下,那人已經準備好了一瓶子雞血,足足九根雞尾翎,以及小半瓶黑狗血,略微兩個拳頭大小布囊的朱砂。</br> 拿過東西之后,我又讓馮軍給柴家主柴昱打了一個電話,說明清楚情況,告訴他我們要過去,并且打算解決他后院的事情。</br> 安排好一應事宜之后,我們才朝著柴家而去。</br> 晚上九點鐘,車停在了柴家門外。</br> 干瘦干瘦的柴昱穿著老式教書先生的灰袍子,在門口來回踱步,他年紀本就不小,此刻更顯得蒼老了幾分,鬢角的頭發徹底白了。</br> 下車后,我的目光與柴昱對視,他先是露出笑容,不過神情卻顯得很苦澀。</br> 我走上臺階,駐足于院門前。</br> “羅先生……許久不見?!辈窦抑鳟吂М吘矗瑓s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br> “柴家主有什么事情,但說無妨?!辈耜叛壑械莫q豫更多,不過始終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羅先生……剛才您讓馮軍說的,我曉得了……這事兒總要有個解決……我兒,還能……”</br> 我沉默了一下,回答道:“何婆婆說過,沒有可能,并且在我看來,他化煞雖然只是白煞,可他有白衣殺血衣的呂巧兒做妻,更是有瞿姑婆保護,在兇屋煞這么長的時間,應該不只是簡單的白煞了,它們坐于三煞神兇位之上,壓死了三煞神,即便是能下陰間,都要下油鍋,抽筋扒皮……”</br> 我話還沒說完,柴昱立時紅了眼眶,臉上的肌肉都不自然地抖了起來,雙腿也顫栗不止。</br> “柴家主,節哀。我理解您的喪子亡妻之痛,也能理解您作為父輩的情感。這段時間的平靜,以至于您心頭有了僥幸,不過這終究是個大隱患。我當初本事不夠,權宜之下,只能暫時不管,這一次我會徹底解決了這個麻煩,柴家之后才可永絕后患。”</br> “我……”柴昱頹然地垂下頭來,眼中盡是懊悔。</br> “養不教,父之過,還請羅先生果斷讓他上路,讓他早日解脫。”</br> 話雖這樣說,但從柴昱的神色中,明顯可以看出他并未釋然。</br> 他側身帶我們進屋,堂屋的圓桌上放置著不少吃食,旁邊還有柴家的家仆,他們走上前,做了個請的動作。</br> 我略有詫異,馮軍小聲在我耳邊說了幾句,是他告訴柴家準備一些飯菜,我折騰一天,都還沒顧上吃飯,又要辦大事兒,自然得填飽了肚子。</br> 我點點頭,馮軍在細節上倒是越來越注重了。</br> 一餐飯吃罷,柴昱親自將我們送到后院廊道的出口。</br> 我還記得當時在這里布置了安門咒,以及柴家有個侄孫女兒柴玲在這里守了一夜,結果被瞿姑婆弄進了后院里,被撞祟,險些喪命。</br> 在廊道口,柴昱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往前走,我示意讓馮軍也在這里停下等我,不需要跟著我進去了。</br> 我深吸了一口氣,摒棄了其余的雜念,檢查了一下身上的東西,這才邁步下了廊道口。</br> 此時已經臨近十點鐘,再過一小時就到子時。</br> 淡淡的霧氣繚繞在空地上,而越是靠近兇屋煞的方向,霧氣越重,整個兇屋煞則是完全被一團白茫茫的霧氣包裹住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