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汗毛乍立,身上立時爬滿了雞皮疙瘩。</br> 那聲音空洞干澀,好似要直接鉆入人的腦仁中。</br> 這不是呂巧兒,竟然是之前配合我實施安門咒的柴玲!</br> 二十來歲的年紀,干凈利落的短發,中上之姿的容貌,本來應該是小麥色的肌膚,現在徹底成了不見天日的慘白。</br> 柴玲的神色,完全和我之前見過的不同……</br> 反倒是透著一股子青雉的感覺,此外,她的聲音也透著稚嫩感。</br> 這哪兒是柴玲的聲音,分明是呂巧兒的!</br> 我此刻心頭寒意更甚,何老太肯定是出了紕漏,她是守著兇屋煞不假,可怎么會讓人進來?還被撞祟?</br> 還是說,是何老太出門去老街,才讓呂巧兒,瞿姑婆,還有柴少爺有了可乘之機?</br> 我的神色冰冷了下來。</br> 不管是哪種原因,都代表它們并不想安穩地呆在這兇屋煞里,已經開始出來害人了。</br> 這么兇的鬼祟,不除了,它們會害死的人就更多!</br> 尤其是此刻,我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br> 就是我印象里柴少爺當初只是化白煞,可實際上卻遠不只是如此。</br> 時間過得太久,我遇到的事情太多,當時后院的記憶已經模糊,現在看到撞祟的柴玲,聽到那酷似呂巧兒的聲音,就讓我的記憶完全清晰了起來。</br> 當日要離開后院,我最后是硬著頭皮想要解決掉柴少爺和呂巧兒,可是最后回到堂屋,卻發現他們兩人的尸體是被鐵鏈綁在一起的。</br> 除此之外,柴少爺不但瞬間化了黑煞,更是在轉變成血煞!</br> 他,要比我開始所想的更兇!</br> 呂巧兒也必定更兇厲!</br> 瞿姑婆就更不用多想了,當鬼婆子真的成了兇煞尸祟,肯定遠超同類。</br> “來者是客,喝了這杯茶,就好上路。”冷不丁地,柴玲的嘴皮又動了兩下,那青澀稚嫩的聲音,已然透著森然殺機。</br> “陰陽先生不吃死人飯,也不會喝死人茶,你想送我上路,我也想清理了這后院的隱患。”我冷漠肅殺地盯著柴玲,一字一句地說道。</br> 柴玲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聲尖銳刺耳,笑著笑著,她手中的托盤“啪”的一下,直接就落到了地上!</br> 其中的茶碗頓時摔得四分五裂,濺射出來的卻不是茶水,而是一杯污濁至極的血水!</br> 腥臭的血腥味兒撲鼻而來,柴玲緩步后退,她的臉上竟也滲出不少血液。</br> 很快我發現她這血不是從皮膚里滲出來的,而是從頭頂流下來,流淌在臉上之后,就像是另外有一個血糊糊的面具扣在了她臉上。</br> 此前柴玲撞祟是玉女背臉,此刻已然是血臉蔽魂,沒那么容易解開了……</br> 我直接踏步往前,同時橫舉起哭喪棒,置于胸前,快步的朝著柴玲追去!</br> 柴玲已然轉過身,她穿著一件白色殮服,整個人都像是無根浮萍一樣,眨眼間就鉆進了左側一間屋子。</br> 那屋子的門只是開了一條縫,她鉆進去的瞬間,屋門就“砰!”的一聲閉合上了。</br> 我猛地一腳踹中屋門,沖進去屋子的同時,快速揮舞著手中的哭喪棒,護住頭臉和身體,但哭喪棒完全劈空,并沒有任何東西向我沖過來。</br> 可屋內的情景,卻更是讓我心頭驚駭。</br> 因為這里竟然還有一個人。</br> 這是一個身體格外健碩的男人,是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br> 他赤裸的上半身被細細的白色繩子纏繞著,繩子上還搓著一條條的白綾。</br> 此外在他的肩頭,是兩道粗麻繩,粗麻繩后面,則是纏著一口黑漆漆的棺材!</br> 那男人閉著雙眼,眉心郁結在一起,一副格外痛苦的模樣。</br> 柴玲就躲在了他身后,陰惻惻地看著我。</br> 我愕然地注視著屋內,從脊骨躥起的寒意侵蝕全身,大顆的冷汗自額角滾落。</br> 讓我如此驚懼的,并不是這個陌生的男人,既然兇屋煞里的東西已經開始害人,開始弄人進來,它們不止弄了柴玲一個,那很正常。</br> 最讓人心頭寒意十足的,是這個人的背上背著的棺材。</br> 這相似的一幕我在陳瞎子身上看過。</br> 當時他五鬼請魂,背著黑棺,黑棺里是李遁空的尸體!</br> 神婆又叫鬼婆子,這是五鬼請魂術!</br> 瞿姑婆是自己取了自己的命不假,可她竟然撞祟,還準備出來了五鬼請魂術,這背著她的還是個壯漢!</br> 柴玲在笑,她的血臉更為猙獰恐怖。</br> 屋內并沒有點蠟燭,光線晦暗模糊。</br> “婆婆,陰陽先生來了。他說想清理了這里的隱患,我讓他上路,他不肯。”柴玲湊到了棺材旁邊,低聲說道。</br> 冷不丁的笑聲,忽而從那漢子口中傳出,他壓著嗓子,儼然像是一個陰翳至極的老婦在怪異地冷笑。</br> 【作者有話說】</br> 今天的更新結束了!明天繼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