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興的目光中滿是冰冷,他搖了搖頭,繼續諷刺地說道:“或許都不用我出手,就是張叔這一算,就足夠讓你送命。”</br> 心中的驚愕并沒有讓我亂了陣腳,只不過楊興那一口一個張叔,讓我怎么聽怎么覺得惡心。</br> 再度舉起手中的地支筆,我速度更快地在那男人頭頂勾畫了一道押鎮神咒。</br> 那男人又是驟然變得死寂,眼中的神采再度消失不見。</br> 這一次我沒有停頓,猛地抬腿,驟然在他胸口之上一踹。</br> 他整個身體猛然倒飛而出,可還沒等他倒地,他的眼神再一次變得兇厲無比!</br> 我瞳孔緊縮,陡然就發現了一個細節!</br> 他身上的血衣,有兩個位置的血手印從黑紅色,變成了徹底的漆黑。</br> 這一瞬間我才明白過來,不是押鎮神咒和鎮煞符失效了,它們都有效,只不過這血衣之中的魂太多!</br> 我鎮住他們兩次,也只能滅兩個魂而已!</br> 若是我發現不了這個細節,再多用幾次押鎮神咒和鎮煞符都沒用,即便是沒有被這男人殺了,也必定會生出挫敗感。</br> 想清楚了這些,我心神定了兩分,快速分析尋找對策。</br> 楊興依舊漠然地看著我,似是在看戲一般。</br> 下一刻,那男人繼續朝著我撲來。</br> 我微瞇著眼睛,飛速收起地支筆,雙手握緊刀柄,雙腿前屈,身體猛然迎著那男人沖去……</br> 鍘鬼刀,狠狠地扎進了那男人的腹部。</br> 他再一次呆立在原地,口中卻發出了凄厲的慘叫。</br> 這慘叫聲接連不斷,每一次都是不同的聲音。</br> 楊興瞳孔緊縮了一下,他死死地盯著我,眼中的陰狠更多!</br> 我深吸了一口氣,微瞇著眼睛與他對視,沉聲說道:“這就是算無遺策么?楊興,張爾只是一個風水先生,他算不過陰陽先生的。”我只是說了這么一句話,就沒有繼續再往下說。</br> 單純的言語,已經不可能讓楊興回頭了,我不可能殺楊興,即便是楊青山不管他,他也是楊青山的兒子,所以我只能先制住他,不讓他和張爾同流合污。</br> 猛然間一個抬腿,我一腳踹中那男人的肩頭,他朝著旁邊滾去。</br> 不過這一次,他就沒能起身了。</br> 原因很簡單,我畫的押鎮神咒,鎮煞符,都是一次性的符,而刻在鍘鬼刀上的押鎮神咒,除非直接腐蝕了整把刀,否則符文都不可能失效!</br> 我用押鎮神咒破開一次撞祟,符消散一次,現在我直接把符扎進去他身體,就一直有效!那血衣還怎么撞祟他?!</br> 楊興此刻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br> 他并沒有回應我的話,而是忽然取出來了一樣東西。</br> 那是一只通體瑩白的碗,令人看上一眼就心頭發寒。</br> 這種碗,我是見過的!</br> 我目光凌厲地看向楊興,心頭卻驟然升起了殺機!</br> 當初偷壽老頭為了做這種壽碗,讓李德賢被掀了頭蓋骨,死得凄慘無比。</br> 楊興和張爾,竟然也做了這種壽碗!</br> 頭蓋骨壽碗不但制作方式狠毒,功效也可怕至極。</br> 下一刻,楊興就要抬腿,朝著我沖來!</br> 我渾身的肌肉陡然緊繃起來,手中動作未停,猛地抽出腰間的哭喪棒,當頭一棒,直接朝著楊興砸去!</br> 我本能地是要砸向楊興的頭,但哭喪棒卻在空中轉換了方位,砸向了楊興的胳膊。</br> 我并不想取楊興的性命,只要讓他斷了手,他還拿什么壽碗?!</br> 隨著我和他距離的拉近,除卻了殺機之外,我還強烈地感受到了一種危機,是那壽碗帶給我的心驚肉跳。</br> 轉瞬之間,我手中的哭喪棒就要砸中楊興的胳膊……</br> 而就在這時,楊興的嘴角突然掛上一絲陰謀得逞的獰笑。</br> 他用力一低頭,整個腦袋都朝著下方埋去,那股心驚肉跳的感覺更加強烈起來,可我還不曉得楊興要做什么!</br> 下一刻,楊興后背的位置,忽然爆射而出幾根細長的針!</br> 那針,直接朝著我的面門射來。</br> 我心頭大驚,哪兒想得到楊興身上還有這種東西?</br> 陡然一揮手,我手中的哭喪棒轉攻為守,狠狠一棍子抽向上方,“鐺!鐺!鐺!”的聲響傳來,那些針瞬間被打飛。</br> 而就在這時,楊興也已經到了我的身前。</br> 他單手快速揮出,直接抓住我的一只手,將頭蓋骨碗的一側塞入我的手中。</br> 我面色驟變,劇烈的刺痛感從手臂一直鉆入我的腦仁。</br> 遲鈍,昏厥,吸扯……好似我整個人都被這壽碗給定住了!</br> 楊興獰笑著,冰冷地說道:“張叔說得沒錯,他說你遇到他,大概率會下殺手,可如果遇到我,就絕對不會下手殺我!你只要不夠狠,你就要輸!”我猛地一咬舌尖,頭腦清醒的瞬間,另一只握著哭喪棒的手,再次朝著楊興按著我的那只手揮去。</br> 楊興另一只手也動了,直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br> 那只手臂之上滿是漿疤,這一動之下,又是迸裂出數道傷口,鮮血淋漓。</br> 冷不丁的,楊興諷刺地說道:“看,就到這時,你都不砸我頭,羅十六,你想什么,都被張叔算得死死的!婦人之仁。”</br> 我的目光死死地看向楊興,此刻他與楊青山相似的五官早已漸行漸遠,楊青山一臉正氣,而楊興臉上的只有惡毒和陰翳。</br> 忽然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頭!</br> 那只手厚重無比,讓我頓時感覺好受了幾分。</br> 與此同時,一個冰冷的呵斥聲在耳邊響起:“天圓地方,律令九章,今辰誅子,萬事吉昌!”</br> 楊興雙眼瞪大,他眼中的狠厲,瞬間變成了悲愴和痛苦。</br> 他死死地盯著我的身后,滿臉的不甘,身體更是顫抖到了極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