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齊然和方雅琴對視一眼,眼底都是心有余悸。</br> 如今的蘇傾塵已經脫離了他們掌控的范疇,他們就算心有不甘,也不敢輕舉妄動。</br> 蘇齊然沉思不過幾秒,就拉著方雅琴離開,將僅剩的希望放在了蘇染染的身上。</br> 傭人也盡數撤離,客廳內很快就再無旁人。</br> 蘇染染面上的偽裝也隨之撕下,滿目憤恨,咬牙切齒道,“蘇傾塵,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吧?你毫發無傷地活著,我卻成了這種不人不鬼的模樣。”</br> “毫發無傷?”蘇傾塵掩唇一笑,眼睫輕抬,棕色的瞳孔里好似堆積了經年寒霜,“不然你也試一試,坐在高速行駛的轎車里沖下山崖,看看能不能毫無發傷。我幫你安排,怎么樣?”</br> 說話間,她緩緩走向蘇染染,高跟鞋踩出“噠噠”的輕響,一寸寸繃緊蘇染染的神經。</br> 蘇染染不寒而栗,脫口而出,“不、不要……”</br> 蘇傾塵在蘇染染面前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打量蘇染染。</br> 那高高在上的睥睨眼神讓蘇染染無端的心慌,抓住扶手的手指指節都開始泛白。</br> 她忽然后悔了要單獨與蘇傾塵談話的決定。</br> 蘇傾塵輕嘆一聲,若無其事地繞到蘇染染的身后,推著她的輪椅走向客廳中央。</br> “蘇染染,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憐嗎?當初我和傅司雋聯姻之后,你不惜一切代價都要纏著他。你總覺得是我介入了你們的感情,可是我消失了五年,你和他……怎么還是沒有走到一起?”</br> 蘇染染臉色難看,“只要你不搗亂……”</br> “搗亂的人可不是我。五年前我就想要離婚,是傅司雋出爾反爾。現在我的態度也沒有改變,我可不會重蹈負責,再一次陷入三個人的婚姻。”蘇傾塵低頭看著蜷縮在輪椅中的女人,心中思緒繁雜,可恨又可悲。</br> 可她的表態落在蘇染染的耳中,只剩下施舍一般的憐憫。</br> 蘇染染按下輪椅上的一個鍵,輪子立刻剎住,再也推不動。</br> 蘇傾塵挑了挑眉,這才注意到輪椅右側的扶手上有一個遙控面板。</br> 蘇染染一抬頭就撞上她對輪椅的好奇目光,登時怒氣翻涌,“你以為你現在脫胎換骨就有資格可憐我了嗎?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最可憐最可笑的人就是你,蘇傾塵!”</br> 蘇傾塵不可置否,撿起剛才落在沙發上手機,便與蘇染染擦肩而過,往外走去。</br> 蘇染染冷嗤了一聲,得意的聲音追上蘇傾塵的腳步,“你就不想知道,傅司雋當初為什么會愛我嗎?”</br> “你確定他愛過你嗎?”蘇傾塵腳步不停,不輕不重地笑了一聲。</br> 這一句反問就像一記重錘落在了蘇染染心上,她神情扭曲,操控著輪椅轉過來,揚聲道,“因為我在十年前的雪崩救了他一命!”</br> 蘇傾塵驟然站定。</br> 她其實并不想在花費精力去探尋往事,無論孰是孰非,都只是過去。</br> 她的未來只有自己和蘇覓辰。</br> 只是,蘇染染這句話完全在蘇傾塵的意料之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