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班時分,呂亦愷快步走入總裁辦公室。</br> “傅總,蘇小姐來了。”</br> 伏案工作的男人動作一頓,“傾塵?”</br> 呂亦愷一噎,糾正道,“是蘇染染小姐。”</br>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怎么處理嗎?”傅司雋長眸微瞇,泛著冷色,“這個月獎金扣掉。”</br> “我只是擔心萬一跟少、傾塵小姐有關系,所以才……”呂亦愷嘴巴一癟,狗狗眼無比委屈。</br> 傅司雋一本正經道,“叫少夫人。”</br> “……好的。”</br> 春夜微涼。</br> 蘇染染盡管坐著輪椅,還是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身飄逸的長裙,肩上披著同色系的薄外套。</br> 栗色的長發梳成精美的公主頭,臉上化了淡淡的妝,刻意遮掩了氣色,孱弱的美更是牽動人心。</br> 只可惜,傅司雋根本沒有給她見面的機會。</br> 呂亦愷板著一張娃娃臉,把她攔在人來人來的大門口。</br> “抱歉蘇小姐,傅總不想再跟你有任何接觸,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聯系我。請你以后不要再來找傅總了,他不會見你。”</br> 呂亦愷的聲音并沒有壓低,輕而易舉地飄進了路人的耳中。</br> 員工們紛紛側目。</br> 一道道視線就像炙熱的火光,聚焦在蘇染染身上,將她的身體灼成焦炭,皮膚都出現火辣辣的幻痛。</br> 蘇染染咬緊牙關,雙目含淚,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可能,司雋不會這樣對我。”</br> 他怎么能讓一個特助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她!</br> 他難道一點也不念當初救命之恩了嗎?!</br> 呂亦愷還沒回答,不遠處就傳來了一聲嗤笑。</br> “蘇染染該不會失憶了吧,上次傅總都讓保鏢把她‘請’出去了,她怎么還好意思說這種話。”</br> “臉皮厚唄。這幾年她用殘疾當作借口,三天兩頭地來糾纏傅總。一般人被拒絕幾次就不會再來了,瞧瞧她,嘖嘖。”</br> “我聽說傅總的太太活著回來了啊!蘇染染不是傅太太的姐姐嗎?這時候還來找傅總,真是想上位想瘋了,一點羞恥心都沒有……”</br> 幾個員工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竊竊私語,有人察覺到注視,一回頭就看見滿面怒容的蘇染染。</br> 她們嚇了一跳,正要道歉,就被呂亦愷揮手打斷,“你們是不是太閑了?要么回去加班,要么趕緊下班。”</br> 員工們會心一笑,配合著呂亦愷的話匆匆離開。</br> 蘇染染眼里燃著火,“呂特助,你在干什么?”</br> “教訓他們啊。”呂亦愷一臉無辜道。</br> 蘇染染手指扣著掌心,心臟發疼。</br> 呂亦愷哪里是責備員工,明明就是縱容他們指責她!</br> 呂亦愷一表態,周圍的議論聲壓抑不住地上漲,一句句嘲諷和指責就像潮水一般將蘇染染淹沒,難受得讓她喘不過氣。</br> 蘇染染捂著心口彎下腰,淚盈于睫,面色痛苦。</br> “看來蘇小姐又犯病了。”呂亦愷處變不驚,叫來保鏢,吩咐道,“快去她去醫院。”</br> 蘇染染差點被當場氣暈,“等等……”</br> 保鏢卻不由分說地推著她的輪椅離開了傅氏集團。</br> ……</br> 傅司雋結束工作時已是深夜。</br> 地下停車場一片空寂,只有黑色邁巴赫等在入口處。</br> 坐上車,傅司雋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看著手上的戒指不自覺走神。</br> 車廂內沉默許久,司機忍不住出聲詢問,“傅總,今天回哪里?”</br> “雅盛公寓。”傅司雋沉聲道。</br> 蘇傾塵曾經租住的房子在他的名下。</br> 當時他任由她離開了東湖別墅,認為始終能將她牽絆在左右。</br> 直到那一場車禍,破碎了他所有的自以為是。</br> 自責、后悔、痛苦,無數的情緒沖擊著大腦,讓傅司雋每一夜都噩夢纏身。</br> 只有在她住過的雅盛公寓,他才能正常入眠。</br> 傅司雋沒有動過那套房子的任何陳設,保持著蘇傾塵離開時的模樣。</br> 那里有她用過的化妝品,纏著長發的木梳,還有畫了一半的設計稿……</br> 這些年來,傅司雋沉浸在她的生活氣息里,好似她從未發生過意外,隨時都會回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