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染難以置信,淚眼望向蘇齊然,“我哪里胡鬧了?明明是蘇傾塵……”</br> “你忘了這原本就是蘇傾塵的房子嗎?”蘇齊然失去耐心,目光怨毒,“當初要不是你胡攪蠻纏要住進來,我們現在怎么會這么丟臉?!不僅在蘇氏被排擠,回到家竟然還被掃地出門,都是你,都是因為你!”</br> 蘇染染終于聽出了端倪,更加匪夷所思。</br> 只不過蘇齊然沒有再給她詢問的機會,動作粗魯地將她塞進車里,開著車絕塵而去。</br> 剩下的行李他只能另外雇人來運。</br> 他一刻也受不了那些傭人保鏢暗中打量,每一道目光都像鋒利的刀片,一層層地刮下他的臉皮。</br> 蘇齊然與蘇染染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云城的上流圈,成為一紙笑談。</br> 二人面上無光,就連最基礎的社交來往都被一刀切斷,悶在家里郁郁寡歡。</br> 蘇染染不熟悉這處房產的構造,經過一處臺階時意外摔倒,她哭喊了半天都沒人來幫忙。</br> 她這才想起,因為沒了經濟來源,蘇齊然拒絕了她雇傭傭人的要求。</br> 蘇染染抽噎了一會兒,又折騰許久才扶起輪椅,爬了上去。</br> 輪椅行至主臥,蘇染染推開門,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味。</br> 屋內窗簾緊閉,沒有開燈,陰影深處的墻角癱著爛醉如泥的蘇齊然。</br> 蘇齊然聽見動靜,迷迷糊糊睜開眼,視線定在蘇染染那張滿是委屈的臉上。</br> “你能不能不要再喝酒了!”</br> 蘇染染扔開蘇齊然身邊的酒瓶泄氣,玻璃瓶破裂的脆響遠不及她的聲音刺耳,“我現在這樣沒法賺錢,更需要傭人來照顧我!爸,就算你沒了蘇氏,你人還是健全的啊,你去找個工作不行嗎?!沒有錢,我們以后怎么活!”</br> 一塊迸裂的碎片飛過蘇齊然的手邊,劃開一道血口。</br> 蘇齊然吃痛皺眉,似乎是被血色刺激了神經,嘴角一掀,陰惻惻地笑,“讓我去賺錢養你?呵,我哪里還有臉出去啊!你不過是斷了一條腿,而我顏面掃地,怎么見人?!”</br> 蘇染染被他笑得頭皮發麻,下意識操控輪椅后退。</br> 輪椅碾過碎片的聲音熟悉之極。</br> 蘇齊然恍惚回到了方雅琴死去的那一晚。</br> 羹湯濃郁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方雅琴的眼神悲憤而絕望。</br> 蘇齊然不知不覺捏住了一塊玻璃碎片,視線掃向蘇染染,心中的陰鷙狠厲在醉意中發酵膨脹。</br> “染染,你剛才問你怎么活?不然,別活了吧。”</br> 話落,他嗤笑一聲,隨即爆發出癲狂的大笑。</br> 蘇染染不寒而栗,迅速后撤輪椅,想要離開這里。</br> 然而凌亂的腳步聲逼近得更快,不等蘇染染靠近房門,輪椅就被蘇齊然掀翻。</br> “啊——”</br> 蘇染染整個人摔了出去,肚子撞上桌角,一聲慘叫生生被截斷,卷入蘇染染蜷縮顫抖的身體。</br> 蘇染染還沒緩過神,一股潮濕難聞的味道欺近。</br> 下一秒,她就被蘇齊然死死地摁在了地上。</br> 冰涼的玻璃碎片抵住脖頸嬌嫩的皮膚,蘇染染怛然失色,連疼痛都顧不上,用力推拒蘇齊然的手。</br> 她失聲尖叫,“爸、爸!你干什么?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兒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