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塵動作一滯,不再動彈。</br> 柔軟的枕被將她包裹,壓抑已久的疲憊困倦瞬間發酵,將她團團裹住。</br> 她用力睜大眼睛,終究還是沒能抵過身體的本能,漸漸闔上雙目。</br> “找到辰辰……和阿姨……”</br> 蘇傾塵聲若游絲,用最后的力氣揪住傅司雋的衣擺。</br> 傅司雋輕輕握住她的手,溫柔又鄭重地應了一聲“好”。</br> ……</br> 蘇傾塵再睜開眼時,窗戶外天色已經破曉。</br> 正好房門從外打開,傅司雋快步走進來。</br> 蘇傾塵瞬間清醒,驚坐而起,“怎么樣了?”</br> “霍奕珩給的監控,沒有任何異常。”</br> 傅司雋行至床邊,手里擺弄著手機,“但我讓人找到停在醫院出口外的車,拿到了一些行車記錄視頻和一段高速路的監控。”</br> 蘇傾塵心緒跌宕,“有什么發現?”</br> 傅司雋在她身邊坐下,播放手機中截取的片段。</br> 蘇覓辰與喬南晴失蹤后不久,有兩輛車一前一后從停車場駛出。</br> 雖然車輛離去的方向不同,但在另一段高速路的監控中,這兩輛車再次齊齊出現,此時行進方向已經一致。</br> 很顯然,之前的背道而馳不過是顆煙霧彈。</br> 傅司雋收起手機,平靜無波的表面下隱現戾氣,“我的人正在確認這兩輛車的具體位置,很快就會有消息。”</br> 蘇傾塵緊緊攥著被角,指甲不知何時掐入皮肉,她卻完全不覺疼痛。</br> 她眼睫顫動,遲疑地望向傅司雋,“所以,辰辰和阿姨是真的被人綁架了?”</br> “八九不離十。”傅司雋沉重點頭。</br> 蘇傾塵視線一黑,猝不及防地暈眩,險些一頭栽倒。</br> 傅司雋眼疾手快抱住她,手掌在她后腦勺撞上床頭時及時墊住。</br> “嘭”一聲悶響。</br> 傅司雋眉頭微蹙,將蘇傾塵拉入懷中,低頭檢查她的腦袋,“撞到沒?”</br> 蘇傾塵搖頭,紅著眼眶,泫然欲泣,“可如果是綁架,為什么過了這么久還沒人聯系我們?”</br> 她不過睡了三個小時,精神并未養好。</br> 殘存的疲倦和消息的沖擊讓她面上血色更淡,猶如蒙了一層霜,看上去無比脆弱。</br> “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我都會處理好的。”傅司雋心疼擁抱她,大掌輕撫她的烏發,手背淤青一片。</br> 蘇傾塵緊緊抓住傅司雋的襯衣,臉頰埋在他的肩窩,落下點點淚痕。</br> 半晌,她才冷靜下來,擦拭眼角,起身端坐,“醫院內部的監控沒有查到問題,是被動過手腳了嗎?”</br> “嗯。”傅司雋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br> 蘇傾塵接過,指尖不經意與他相觸。</br> 她恍然想起之前聯系霍奕珩要監控室時,傅司雋異常的舉動。</br> 蘇傾塵抓皺紙巾,合理猜測,“你在懷疑奕珩?”</br> 傅司雋瞇起桃花眼,寒光乍現。</br> 但不等蘇傾塵看清,他就收斂了神情,面上波瀾不驚,“我之前被誤導過。”</br> 蘇傾塵面露疑惑。</br> 傅司雋按壓太陽穴,眉宇輕蹙,略顯憔悴,“辰辰出現后,我不是沒有懷疑過,所以暗中調查了他的身世。結果發現,他是霍奕珩的孩子。”</br> “什么?!”蘇傾塵驚訝出聲,下意識否認,“這不可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