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兩個當事人沉浸舞曲,裙擺和西裝褲碰觸摩擦,就像情人間的廝磨,難舍難分。</br> 海風寒涼,蘇傾塵與傅司雋相握的手卻逐漸灼熱。</br> 一曲畢,傅司雋還牽著她的手不放,漆黑的眸子里蓄著光,淹沒了她。</br> 蘇傾塵心生羞赧,錯開目光才注意到他們成了眾人的焦點。</br> 她心中一緊,用力抽出手,快步走開。</br> 傅司雋意識到自己失態,無視他人注目,跟上蘇傾塵的腳步。</br> “去哪?”他的尾音微微拖長,透著寵溺。</br> “散步!”</br> 蘇傾塵隨口應付,撥弄長發遮掩自己微紅的臉,腳下越走越快。</br> 忽然,手腕一緊。</br> 傅司雋拉著她轉了一個方向,眼前豁然開朗,起伏的潮汐線條綿延無盡,“走這邊。”</br> 星辰璀璨,天海遼闊,讓人不自覺舒緩神經。</br> 二人漸漸遠離人群,蘇傾塵從美景中回過神來,遲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不知不覺被傅司雋牽在了掌中。</br> 她懵了一下,緩緩抽手。</br> 傅司雋從善如流放開手,淺笑看來,“那首曲子,我們在六年前也跳過。生態莊園,你還記得嗎?”</br> 蘇傾塵并未出聲,只是頷首回應,撩起裙擺在岸邊礁石坐下。</br> 傅司雋坐在她身邊,一雙長腿踩落低矮的礁石。</br> 蘇傾塵看了一眼自己穿著高跟鞋,還懸在半空的腳。</br> “小心別摔了。”</br> 傅司雋見她往前傾身,不暇思索攬住她,帶向自己。</br> 蘇傾塵毫無預兆靠在傅司雋肩頭。</br> 她正想起身,傅司雋低頭為她拉緊外套領口,略微粗糲的指腹無意擦過肌膚,她整個人僵住。</br> 傅司雋并未察覺,臉龐輕蹭她的發,“那時候我就是想陪你散散心,只是我做得不好,反而讓你更難過了。”</br> 想起過去,蘇傾塵也不禁嘆息。</br> “對不起。”傅司雋微微偏頭,在她柔順的頭發上輕輕一吻,“那會兒可能是我們之前最靠近彼此的時候,沒有外界干擾,只有你和我。但最后,還是被我搞砸了……作為一個丈夫,我明白自己有多么不合格,也理解你現在的選擇。”</br> 蘇傾塵無意識把玩著西裝上月牙紋袖扣,幾番想要開口,可一對上傅司雋溫柔克制的目光,又遲遲說不出來。</br> 傅司雋輕撫她的鬢角,手指從烏發中穿過。</br> “沒事,你不用表態。我說這些只是因為自己心里……很難受很愧疚。”</br> 蘇傾塵閉了閉眼,終是鼓起勇氣,毫不遮掩地直言,“我曾經很恨你。”</br> 傅司雋動作一滯,僵硬地收回手,然而發絲在他指尖纏繞難分。</br> “現在想想,我也不記得自己絕望心死了多少次。只是每一次絕望之后,又會發現還有更絕望的事……”蘇傾塵雙目失焦,漸漸泛起一層水霧。</br> 傅司雋心疼地抱緊她,自責得喉嚨一陣澀痛。</br> 蘇傾塵想說的話很多,心里的委屈很多,可紛雜的念頭沖擊在一起,就像煙花在腦海中炸開。</br> 她將臉埋在傅司雋的肩窩,緊緊攥住他的襯衣。</br> 平復良久,蘇傾塵開口時仍然聲含哽咽,“我本來也以為自己放下了,可現在才發現,過去了這么多年,我從來沒有真正放下過。我是對你耿耿于懷,可是,如果沒有愛,哪里來的恨。”</br> 這處海灘偏僻,寂靜無人,只有月光鋪灑,浪潮翻涌。</br> 這一瞬間,傅司雋甚至忘記了呼吸。</br> 蘇傾塵抬起頭,鼻尖蹭過他的側臉,淚濕的杏眸映入他眼底。</br> 她睫毛顫動,嗓音飄散在海風中。</br> “傅司雋,我還是愛上了你。”</br> 傅司雋捧住蘇傾塵的臉頰,直勾勾地看她,似是難以置信,又似欣喜若狂。</br> 他從未想到,自己會因為某個人的某句話丟盔棄甲。</br> 海浪拍擊礁石。</br> 傅司雋情不自禁吻上蘇傾塵眼角的淚痕,動作輕而緩,無限的珍惜和愛意盡在不言中。</br> 蘇傾塵十指收緊,右手中裹著月牙袖扣。</br> 當年追逐光的少女,終于碰到了她的月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