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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哥,就他。”

  肖走將目光從手機上移開,拿著手機的手縮進校服袖子里。他順著身邊人的目光望向了主席臺,只看見臺子上站著一個瘦削的人,烏黑的頭發(fā)乖順的趴在頭上,校服領(lǐng)口上一塊黑紅的污漬,因為離得太遠,只能勉強看出他的臉上似乎有些淤青。此刻這人垂著頭手揪著衣角,安安靜靜的站在臺子的邊上。

  肖走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就他?和楚俢崔打架?”

  旁邊的小弟一號殷勤的點了點頭,湊到肖走耳邊,“我剛開始也沒想到,敢惹楚俢崔的,我還以為是哪家牛逼大少爺呢,沒想到就這名不見經(jīng)傳的瘦猴。”

  肖走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還想要說什么,后腦勺突然被薅了一把,回頭,教導(dǎo)主任背著手立在他身后。

  “喲,李叔。”肖走嬉皮笑臉的理了理頭發(fā),李誠華瞪了他一眼,“開大會呢,安靜點。”

  肖走敷衍的點了點頭,嗯了幾聲,目送李誠華離開,這才又問旁邊的小弟,“今天什么課?”

  “英語物理數(shù)學(xué)物理,化學(xué)數(shù)學(xué)生物和體育。”

  “得,”肖走打了個哈欠,“睡覺。”

  人群騷動了起來,原來會已經(jīng)開完,肖走一邊惋惜著說錯過了學(xué)霸讀檢討,一邊勾著小弟一號的肩膀,隨著人流涌向教學(xué)樓。

  ——

  “肖哥,真不和我們?nèi)ゴ蚯颍俊?br />
  “打個屁。”肖走睡了一天,迷迷糊糊抬起頭,臉上還有壓出來的紅印子,“困死了,等會放學(xué)來叫我。”

  一群人抱著球走后,肖走又把頭埋回胳膊里,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后突然傳來桌子腿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像針一樣扎進肖走的耳朵,他不耐煩的抬起頭,對著聲音來源的地方低低罵了一句臟話,又吼道,“搬什么搬?!沒看見有人在睡覺嗎?!?”

  聲音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傳來一句小聲的,“抱歉。”

  肖走這才完全清醒過來,直起身子看身后的人。

  沒穿校服外套,烏黑的頭發(fā),睫毛好卷好長,不算高的鼻梁上還有紗布,很眼熟。

  不過…不認識。

  他努力回想,發(fā)現(xiàn)記憶里確實沒這么個人,于是偏著頭對那人說,“哥們,你是不是走錯班了啊?”

  那人收拾桌子的手頓了頓,抿了抿嘴唇,“我…今天轉(zhuǎn)班轉(zhuǎn)過來的。”

  “啊?”肖走整個人轉(zhuǎn)了過去,撐在桌子邊上看他,“從幾班轉(zhuǎn)來的啊?”

  面前的人目光暗淡了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來,“三班。”

  肖走驚訝了一下。

  學(xué)校里一班和二班是英才班,里面全部是成績頂尖的學(xué)霸,三班也是英才班,但是只有五分之二的人是真的成績好,剩下的五分之三都是各種名門貴族或者有權(quán)有勢的人塞進來的孩子。肖走認識那些人,即使不熟,至少都認得個臉,但是他對這人卻一點印象都沒有,所以這人應(yīng)該是三班里的學(xué)霸,但是他又怎么會淪落到十七班來?

  肖走還想再問什么,下課鈴卻響了起來,鬧哄哄的嬉笑聲在走廊由遠及近,有人在后門叫他,“肖哥,回家了!”

  “來了!”

  他瞥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人,從桌子空里把手機掏出來塞進兜里,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

  “我艸,十九班那班花真騷,你知道我剛剛看見啥嗎?”

  肖走向小弟一號投去一個鄙視又好奇的目光,意示他繼續(xù)說。小弟一號接收到可以繼續(xù)八卦的信號,看了看周圍沒什么人,就貼近肖走身邊,壓低了聲音,“天誠橋底下不是有個很隱蔽的回廊嗎?我當(dāng)時急著上廁所,就往老實驗樓那邊跑,正好路過,看見她和三班的‘胖狗’……”小弟一號雙手握拳,伸出兩根大拇指輕輕碰了碰,臉上故意露出一個曖昧的笑,“你懂的……”

  肖走噗的笑出了聲,肩膀都抖了起來,“不會吧?”他將自己的眼睛瞇起來,一副天生小眼睛的樣子,一邊還用手將自己英氣的臉往兩邊拉,“那個‘胖狗’??”

  “對對對,”小弟一號也跟著笑,“太刺激了,手都伸裙子里去了,我都看見半個屁股,嘖嘖嘖,班花啊,我也想搞一搞…”

  “滾吧你哈哈哈哈就你?”

  肖走后面嘲笑的話還沒說完,身后突然傳來空易拉罐被踢開的聲音,他回頭,剛剛在班里見到的那個人走在他身后。

  “我艸,你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肖走停下來等著他,等他到自己身邊,就和他并排走。

  那人不說話,只是埋頭走路,肖走無趣的撇了撇嘴,推了他一下,“喂,你沒聽到什么吧?”

  “……聽到了”

  “嘖,你小子還偷聽別人講話?”

  “不小心的。”

  肖走被他這態(tài)度惹毛了,故意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告訴你啊,你要是敢到處亂說……”

  “不會的,”那人將肖走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拿開,清澈透亮的眼睛盯的肖走有些心虛,“我和你不一樣。”

  所謂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小弟一號倒是比肖走的反應(yīng)更激烈,他罵了一句就抬手要打人,卻被肖走攔住了。

  “得,”肖走笑,“多謝大學(xué)霸不和我們計較。”

  小弟一號還是有些氣不過,但是肖走皺著眉對著他說“走”,他也只能跟著肖走離開了。

  在兩人分開的路口,小弟一號還是有些咽不下這口氣,他點了一根煙,不爽的皺著眉,“肖哥,就這么放過他了?”

  肖走笑的純良,將一號嘴里的煙拿過來扔在地上用腳踩滅,語氣輕快,像在講笑話,“讓我不高興的人,我當(dāng)然會用更好的方法,讓他更加不高興嘍。”

  一號好像想起了什么,渾身汗毛直立,打了個寒顫。

  ————

  “李嬸,我回來了。”

  “小余回來啦,”出租屋的廚房里走出一個女人,看見他,立刻迎了上去,“你奶奶在屋里睡覺呢,你回來了我就先走了啊。”

  “好,麻煩嬸了。”

  “不麻煩不麻煩,”李嬸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嬸,有什么事嗎,直接說吧。”

  “哎,小余啊,你也知道,我女兒最近生了,我在幫她帶孩子,可能要早點回去,你看這…”

  蕭余將書包放在茶幾上,看見茶幾上空的藥盒和半杯水。“沒事的,李嬸,我以后一放學(xué)就盡快回來,你提前離開一會,應(yīng)該也沒關(guān)系的。”

  “好,好,”李嬸看著蕭余臉上的淤青和鼻梁上的紗布,苦澀的笑了笑,“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

  蕭余感覺自己好像笑了,又好像沒笑,他搖了搖頭,小聲道,“不辛苦。”

  李嬸走了沒一會兒,臥室里就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響,他跑進去,看見奶奶坐在床邊,在床頭柜里翻找著什么。

  “奶奶。”他輕輕叫了一聲,似乎怕嚇到面前的老人。老人把視線從抽屜里移開,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囁嚅道,“你…你是誰啊…?”

  “我是蕭余,你的孫子。”蕭余走到奶奶身邊坐下,看見奶奶迷茫的盯著他看,看了一會兒,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小魚兒…孫兒…孫兒…”

  她顫抖著手將蕭余的手包裹,緊緊的握住,“你別哭啊,你爸爸沒把獎狀扔掉…沒有…奶奶給你找…”

  蕭余只覺得心被什么揪住一樣痛,他的鼻頭發(fā)酸,卻還是笑著安慰奶奶,“奶奶,我找到了,你不用找了。”

  “找到了…好…找到了”

  老人似乎又困了,低下頭,嘴里輕輕念叨著,蕭余將飯菜端進來,和奶奶一塊吃,等奶奶睡下了,他才洗漱,然后拿出習(xí)題冊,開著臺燈做題。

  十一點整,他收拾好書包,將折疊床打開放在奶奶的床旁邊,關(guān)了燈,睡去了。

  蕭余剛滿十二歲,父母就因車禍?zhǔn)攀懒耍棠汤端L大,可是在蕭余18歲這一年,她開始漸漸忘記身邊的人,忘記自己是個活潑的老太婆,就連她的記憶的時間軸,似乎也出現(xiàn)了錯誤。父母的遺產(chǎn)不算少,可以支撐著蕭余的學(xué)習(xí)費用和兩個人的生活,可是奶奶免不了要雇人看護,還得時常吃藥看病,每個月就又多了一筆開支。

  蕭余又失眠了。

  他盤算著日后的生活,突然感到恐懼。

  “也許,我沒辦法讀大學(xué)了。”

  他這樣想著,最后抵不過夜深,還是淺淺睡去了。

  ——

  2.

  “安靜安靜都安靜!!!”

  “班長大人,今天又變好看了啊!”

  十七班永遠是鬧騰的。邱小雨皺著眉,瞪了一眼剛剛搭話的人,又拍了拍黑板,“都安靜了!!聽我說個事!”

  終于安靜了下來,邱小雨眉頭舒展來。

  “聽我說,”她手撐講臺,環(huán)視教室,“因為一些事,有一個三班的同學(xué)轉(zhuǎn)來我們班,他成績很好,但是話比較少,你們不要欺負他!”

  講臺底下炸開了。

  三班的?學(xué)霸?轉(zhuǎn)來十七班?

  不少人已經(jīng)隱約猜到了是誰。

  肖走看了看身后的空位,撓了撓頭。小弟一號的紙條咻的飛了過來,差點砸中他的眼睛,他對小弟一號翻了個白眼才展開紙條,讀完,整個人愣住了。

  “肖哥!我知道了!昨天晚上路上遇到的那人就是和楚俢崔打架的人!”

  那么說,他后面,還要多一個不好惹的主了?他將紙條扔進垃圾袋,回憶起兩人并不是太愉快的兩次會面,輕輕嘆了口氣。

  得,以后還是少惹他。

  上課鈴響了起來,班主任領(lǐng)著蕭余走進來,班上都好奇學(xué)霸是什么樣的,竟然難得安靜了。

  班上來了三班的尖子,班主任笑得像花一樣,手搭在蕭余的肩膀上,聲音都帶著歡欣雀躍,“同學(xué)們,這位就是我們班的新同學(xué),大家掌聲歡迎!”

  零零落落的幾個人鼓起了掌。

  老師的笑容僵住了,然后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肖走盯著講臺上低頭站著的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大喊了一聲“歡迎!”然后帶頭鼓起掌來。班上的人見肖走都在鼓掌,于是也跟著鼓了起來,教室內(nèi)頓時掌聲雷動。

  班主任欣慰的笑了笑,安慰似的的拍了拍蕭余的后背,“來,自我介紹一下。”

  蕭余點了點頭。

  “我叫蕭余。”他的聲音有些小,于是幾個人開始起哄。“沒吃早飯啊?你這自我介紹說給你自己聽嗎?”

  一群人跟著哄笑起來。

  蕭余的頭低的更深了,后面無論老師再怎么勸他,他也不肯再開口說一個字。老師無奈,只好讓他先回座位去。

  他背著一整個書包的書往教室最后一排走,就在快要到座位的時候,靠走道坐的一個金色頭發(fā)的女生故意伸出腳絆了他一下。背上的書包太過于沉重,他一個不穩(wěn)向前摔去,眼看頭就要磕到桌角,他用力閉上了眼睛。

  有人拉住了他。

  有了緩沖,他急忙伸手扶住桌子站穩(wěn)。肖走收回了扶他手,盯著他。蕭余對肖走點點頭,說了一聲謝謝。

  絆他的女生有些驚訝的看了肖走一眼,卻被肖走瞪了回去,她自覺理虧,訕訕的低下頭看手機了。

  蕭余把書包放在昨天下午已經(jīng)拿過來的箱子里,看了看班主任給的課表,從桌子里抽出英語書。班主任交代了幾句之后,走過來和他嘮叨了一會兒,無非是“要是有不習(xí)慣的多和老師溝通”“不要被別人影響”之類的。

  蕭余點點頭,說謝謝老師。

  班主任前腳剛走,肖走好像就忘了自己剛剛向自己承諾的要少惹這個人,立刻轉(zhuǎn)過身子,一只胳膊搭在蕭余的桌子邊上,饒有興趣的盯著他。

  “誒誒,你叫啥來著?”

  蕭余抬眼瞄了他一下,又垂下目光,似乎習(xí)慣性的壓低聲音,小聲的回答道,“蕭余。”

  “誒,你也姓肖啊?”肖走立刻來了興趣,整個人都轉(zhuǎn)了過去,“我叫肖走,說不定我們還是親戚呢?”

  “…”,蕭余搖了搖頭,把自己新的胸牌從文具盒里拿出來,轉(zhuǎn)了個面,放在肖走眼前,胸牌上赫然是燙金的“順南高中高二(17)班”以及他的名字,他看著胸牌,似乎有些走神的說,“蕭瑟的蕭,多余的余。”

  英語老師總算拿著書慢悠悠的晃了進來,他將卷成桶裝夾在胳肢窩里的英語書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咳嗽了一下,擰開水杯大聲的啜了一口。肖走見老師進來了,又斜著眼睛看了蕭余一眼,才轉(zhuǎn)了回去。

  這人真奇怪。

  蕭余一邊做筆記一邊想。

  明明昨天還像是要和自己成為死敵似的,今天又能笑著轉(zhuǎn)過來和自己講話。

  蕭余看見肖走一手捏著筆一手撐著下巴,頭還是慢慢的往下沉,被英語老師一個粉筆頭砸到,驚的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他低下頭,笑了笑。

  ——
  學(xué)校中午的休息時間有兩個多小時,不算短,對蕭余來說卻也不長。他家有些遠,不太方便在這么短的時候內(nèi)往返,于是他就在食堂吃午飯之后回到教室睡。

  他睡的并不是很安穩(wěn),總感覺身邊有人影在晃,昏昏沉沉實在難受,他索性睜開了眼睛。

  “誒,他醒了。”

  蕭余眼前還有些模糊,他揉了揉眼皮,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今天絆他的女生坐在椅子上盯著他,身邊還有其他幾個人,有的打著耳洞,涂著指甲油,有的一頭卷發(fā),嘴里還嚼著口香糖。

  蕭余內(nèi)心深處屬于優(yōu)秀學(xué)生的優(yōu)越感在作祟,他厭惡的皺了皺眉,掃了一眼這些人,低頭一邊整理書,一邊問,“有什么事嗎?”

  幾個女生噗呲的笑著,其中一個故意將手里的瓜子皮扔在他桌子旁邊,語氣里盡是嘲諷的對身邊的人大聲道,“睡得像豬一樣,臉上全是杠。”其他幾個人迎合的笑起來。

  蕭余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確實有一條睡覺時印上都杠,于是有些尷尬的偏了一下頭。幾個女生仍然盯著他,他的聲音難得染上一些不耐煩,“請問你們,究竟有什么事?”

  “沒什么事。”金發(fā)女生笑,“認識一下唄,大學(xué)霸。”

  她起身走到蕭余身邊,將蕭余手里拿著的數(shù)學(xué)試卷抽出來,正反翻覆的看了一眼,“一四十三啊,不愧是學(xué)霸,教教我唄。”

  蕭余起身將試卷奪回,夾進書里,沒有答話。他抬腳想往外走,卻被拽住了。

  他實在不耐煩極了,猛的掙開拽他的手,回頭瞪著身后的人。一群人又哄笑起來,金發(fā)女生笑得最歡。她撩了一下頭發(fā),一股香水味撲進蕭余的鼻子,“脾氣還挺大啊?學(xué)霸。”她說,“哦對了,”她湊到蕭余身邊,趁他不注意摸了摸他的臉,“學(xué)霸,當(dāng)我男朋友吧。”

  蕭余似乎被如此直白的話嚇到了,猛的往后退了一步,腿撞在凳子上,發(fā)出難聽的噪音。他臉上仍然沒什么表情,耳朵卻紅了。

  “干什么干什么?后面那一坨干嘛呢?自習(xí)了!”邱小雨拍了拍黑板喊了一聲。

  金發(fā)女生扭頭看了邱小雨一眼,又轉(zhuǎn)回來對著蕭余曖昧的笑了笑,朝他撅了撅嘴,“等你答復(fù)哦。”

  肖走到的時候大家差不多已經(jīng)安靜了下來,他輕輕從教室后門進去,看見蕭余趴在桌子上刷刷刷的寫著什么,于是他湊過去,將蕭余壓在掌下的紙條抽了出來。

  蕭余幾乎是噌的跳了起來,他撲過去,想將紙條搶回來,“你!你還給我!”

  聽到響動的同學(xué)們紛紛扭頭看過來。

  肖走比蕭余高很多,蕭余根本夠不到。他看見肖走抬著手,低著頭看他,嘴里說著,“什么紙條啊這么寶貝?”

  “你還給我!”

  “等等等等,”肖走背過身,展開了紙條,大聲的念了出來,“同學(xué)你好……誒你別搶…”,他一把將蕭余推開,蕭余撞在黑板報上,沾了一身粉筆灰。“我們現(xiàn)在還是應(yīng)該以學(xué)習(xí)為重…不應(yīng)該早戀…喲喲喲!~”肖走發(fā)出奇怪的戲弄聲,陰陽怪氣道,“這么快就有人追了啊~大學(xué)霸~”

  蕭余捏著拳頭站在原地,漲紅了臉。

  他討厭失控的感覺。他永遠記得那一年,失控的車沖下了山坡,永遠記得一向儒雅溫和的父親嘶啞的吼著:“保護好孩子!”,永遠記得母親漸冷的懷抱。

  他似乎有些緊張過度,狠狠盯著肖走,渾身發(fā)抖,緊咬著下唇,直到嘗到了一點血腥味。

  他不想失控。

  金發(fā)的女生翹著二郎腿對肖走嬉笑著說,“肖哥你老壞我好事。”肖走也笑,他將紙條撕碎扔進垃圾桶,彈了一下女孩的腦門,“得了吧你。”

  他再回頭看蕭余,發(fā)現(xiàn)蕭余還是有些失神的站在那里,抖得像個篩子。他推了推蕭余的肩膀,感覺到蕭余狠狠的顫抖了一下,像是從噩夢中驚醒,他還想說點什么,蕭余卻沒有看他一眼,垂著頭從他身邊擠過去,回到了自己座位。

  邱小雨又吼了一聲“別吵了”,騷亂平息,班上徹底靜了下來。

  肖走感覺自己似乎做錯了什么,但是又覺得蕭余是不是有些反應(yīng)過度了。他也坐下,轉(zhuǎn)過去想和蕭余說話,卻發(fā)現(xiàn)蕭余俯在桌子上喘著氣。

  “喂,你沒事吧?”肖走推了推他。

  蕭余抬起頭,盯著肖走的眼睛。

  他眼眶通紅,卻沒有眼淚,臉也通紅,一直紅到耳根,嘴唇有些蒼白,眉毛委屈的皺著,黑漆漆的瞳仁像無底的黑洞。“你到底…想…想干什么?”蕭余的聲音有些哽咽。

  肖走盯著蕭余的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竟然有些發(fā)熱。他慌張的眨了眨眼睛,支支吾吾的說了句什么,就轉(zhuǎn)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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