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程然，其實還是有一點意識的。
    他恍惚間聽到，來了很多人，而后又有人來了，“噼里啪啦”兩邊還打了起來。
    再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程然做了個夢，夢到了很多人，包括方素英。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迷迷糊糊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是夢里，還是現實。
    只知道，周圍很冷很黑。
    他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即便是想要睜開眼睛，都做不到。
    眼皮沉的，就像灌了鉛一樣。
    隱隱約約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耳邊呢喃。
    “十歲……十歲那年，我父母都死了，是他幫我父母料理了后事。”
    “冰冷的靈堂里，我跪在父母的靈位前，感覺到孤獨與害怕，我不知道自己將來怎么辦，要面對什么，我很怕。”
    “是他，他問我，你跟我走吧，我會像親生女兒一樣照顧你！”
    “我很感激他，因為他在我最彷徨無助的時候，伸手拉了我一把。”
    “他把我帶到一個很寬敞的房子里，供我讀書，供我習武，對我噓寒問暖，為我置辦我需要的一切，只要我需要什么，不用我說，他都會讓人幫我辦好。”
    “我把他當成了父親。”
    “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比任何人都幸運。”
    “可是……我長到十五歲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噩夢也來了！”
    “十五歲，我第一次來了月事，害怕的不敢跟任何人講。”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就笑著說，你長大了。”
    “我很害羞。”
    “關于他的笑，我當時并沒有在意，可后來才知道，那種笑是多么邪惡。”
    “月事過后第五天，他帶我去殺人，殺了很多人，我害怕的不知所措。”
    “也是那天晚上，他幫我清洗了身體，然后……欺負了我。”
    “我不敢反抗。”
    “因為我經常看到他會因為不高興，而把一個沒有錯的人，殺死。”
    “我怕死，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伺候他。”
    “漸漸的，我就淪為他發泄的工具，也淪為他殺人的工具。”
    “就算后來我得知，我的親生父母就是被他殺死的，我也不敢反抗。”
    “因為，他會把一個人的眼睛，活生生的挖出來，會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的皮，一點點的剝掉，他都讓我親眼看著。”
    “所以……”
    “我怕！”
    “在我眼里，他從一個慈父變成了一個惡魔，中間幾乎沒有任何的過度。”
    “我害怕有一天，他也像對待那些人一樣，把我的眼睛挖出來，把我身上的皮扒掉，把我……”
    “他把我當成一個萬能的工具，為了招攬人才，把我獻給他的手下。為了得到坤城地位的穩固，又讓我去巴結討好武者聯盟的長老。”
    “在我心里，無時無刻的不想殺死他，可是我不敢！”
    “直到你的出現。”
    “你能幫幫我嗎？”
    ……
    ……
    程然猜到說話的人是善琦。
    他與善琦并不熟悉，只是在賭場時，得到過她友好的提醒。
    當天對戰大公爵的時候，他能明顯感覺到善琦對大公爵的畏懼。
    卻不知道，這背后還有這么黑暗的故事。
    同時也明白了那天善琦與大公爵交流時，談到的，不堪回首的屈辱。
    原來如此。
    他沒有出聲，一是因為想到方素英的死，讓他心情無比沉重，二是因為他知道現在要是出聲安慰善琦，肯定會讓她羞愧難當的。
    畢竟在她眼里自己此刻應該是昏迷的，所以才會對自己絮叨這些憋在心里的話。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
    程然實在是沒力氣出聲。
    他知道自己受了很重很重的傷。
    也知道當時武者聯盟的人趕來了。
    可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活著。
    漸漸的，意識再次消散了。
    ……
    “啪”的一聲響。
    像是窗簾被人拉開一般，然后一片光明照在程然身上，雖然閉著眼，他仿佛都能感覺到眼皮外傳來的光線。
    眉頭微皺。
    “你醒了？”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驚喜叫道。
    程然這才試著慢慢張開眼。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張模糊的人影，然后慢慢清晰，最終形成一張依舊陌生的面龐。
    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皮膚略黑，相貌倒是有些英俊。
    很顯然，這還是一名南方諸國的男子。
    “你是誰？”
    “這是哪？”
    “我怎么會在這？”
    一開口，程然就感覺到口干舌燥，嗓子像是要冒煙一樣，可還是問出了幾個令他迷惑的問題。
    年輕男子滿臉喜悅的說道：“師父說的沒錯，你的恢復能力果然驚人，傷成這樣，這要換成一般人，恐怕都活不過來。”
    “你等著，我去叫人。”
    說完，他興沖沖的跑出去了。
    程然一陣錯愕。
    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是在一張病床上，這里貌似是一家醫院的病房，而且還是單間，看起來很豪華。
    想起迷迷糊糊中，一個女人在自己耳邊的傾訴，他立即想到了善琦，于是，連忙四處張望。
    房間里空無一人。
    “嘭！”門被人推開，然后一群穿著各異的男女，便興沖沖的跑進房間。
    這群人圍著程然，就開始噓寒問暖。
    “師弟，感覺怎么樣？”
    “還疼不？”
    “師弟你感覺到哪里不舒服沒有？”
    “哦對了師弟，你想吃什么，我讓人給你去做。”
    “師叔，你要不要喝水？”
    “師叔……”
    程然完全懵了。
    又是師弟又是師叔的，可他一個人都不認識啊。
    難道自己失憶了？
    他一臉的不知所措。
    “完了，師弟傷到腦袋，傻了！”一個中年男子嘆道。
    一名身材苗條的美女，也不由嘆息：“真可憐，這么年輕就成了傻子，白長這么帥了。”
    這群人臉上驚喜的神情，也逐漸黯然下來。
    程然緊緊皺起眉頭，目光從這些人的臉上一一劃過，然后迷惘的問道：“你們，是誰？”
    這句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是一怔，隨后面面相覷。
    “師弟，你腦袋沒事吧？”一名中年男子問道。
    程然很是詫異的問：“我，不認識你們。”
    “那不重要！”身材苗條的美女嘻笑道：“慢慢會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