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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沉青的話,突然感覺有點好笑。
她以為當(dāng)上飛羽門的掌門,就能號令所有人跟著她走,跟著我一起圍剿風(fēng)家了?
她想得太簡單了,人心易變,大家各有敬畏,皆有所謀。
連外面那些普通人,都很難掌控,更何玄門中這些悟性高、想法多、能力強的人。
上次那歸源黑水的事情,以及他們居然從風(fēng)家借了夔牛戰(zhàn)鼓的事情,讓我對他們這些人,多少有了些忌憚。
不能齊心,強為陣營,也不過是一盤散沙,圍剿風(fēng)城有什么用,對上那些被統(tǒng)一控制的異獸,只不過是送菜,說不定為了活命,還拉后腿還算好的,就怕背后捅刀。
與墨修對視了一眼,他只是抿嘴,幫我摸了摸面碗的碗沿:“快吃吧,面要涼了?!?br/>
沉青見我和墨修明顯沒當(dāng)回事,臉色沉了沉:“請兩位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是你這么想,還是所有人都這么想?”我吃著面,看著沉青,瞥了一眼潮生:“就你們兩個這么想吧?所以還要我和墨修去壓陣,就是因為其他人不認(rèn)同吧?!?br/>
“你們想借爭取掌門,將門下所有人聚攏,將這些事情說明,然后動員他們,再發(fā)動他們圍剿風(fēng)家?你以為他們不知道現(xiàn)在外面是什么情況?他們只是不愿意,不是不知道!”我大概明白沉青的意思了,怪不得她原先臉紅成這樣。
她年歲小,怕是原先在飛羽門也只不過被當(dāng)成孩子,如果不是出事,她大概就是安心養(yǎng)著那只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成長的畢方,呆在飛羽門不得出來。
這樣小小的年紀(jì),想爭當(dāng)掌門,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更何況爭當(dāng)掌門之后,要動員全門人員出戰(zhàn)他們忌憚的風(fēng)家。
這中間的難度有多高?她自己都知道,所以求助于我和墨修。
可畢竟是一片赤子之心,我也不好打擊她的自信,只得一點點的挑明了。
或許是點明了問題所在,沉青臉又變得煞白了,潮生折紙的手也停了下來,沉眼看著我們,卻依舊沒有說話。
我挑著面慢慢的吃著,看著沉青因為憋著話而發(fā)青的小臉:“你多大了?”
沉青站在那里,作揖的手還拱著,眼睛的水光越發(fā)的明顯,好像再說下去,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抽著鼻子道:“十三了。”
“你還小,帶著那只畢方好好呆在巴山吧?!蔽曳畔驴曜樱粗骸鞍蜕届`氣充裕,對畢方好。你好好跟著于心眉,她人挺好的。”
呆在巴山,就算外面天翻地覆,有摩天嶺下面的時間歸所,也沒有誰敢在巴山大動什么,因為時間歸所一旦錯亂,就不好歸攏了。
這也是為什么阿熵會藏身巴山的原因。
“可你也才十九,不是嗎?”沉青卻突然揚聲,盯著我道:“何家主去年才十八,今天是十九對吧?”
我不知道為什么爭論起了年紀(jì),看著沉青,皺了皺眉:“可我這具身體,年歲要以萬計了。”
“可你真正活著的記憶才十九歲,真正的生活閱歷也才十九,不是嗎?”原本有點拘謹(jǐn)?shù)某燎?,卻突然倔了起來。
盯著我道:“你就比我大幾歲,你這一年經(jīng)歷了多少事情,還幾次出入于華胥之淵,沖鋒陷陣,登神墮魔,你都經(jīng)歷了!為什么我就要帶著畢方龜縮巴山?”
“我見過外面的亂相,我也知道為什么亂。我雖然小,可我不想再這樣亂下去了,我想幫忙,難道就因為小,因為弱,因為我在飛羽門沒話語權(quán),我連說話和想幫忙的權(quán)利都沒有了嗎!”沉青雙眼的眼淚緩緩的流了下來。
朝我氣憤的道:“難道就因為我們小,我們?nèi)酰覀兙瓦B做決定的權(quán)利都沒有,只能任由那些能力強、年紀(jì)大的決定我們的生死?”
她好像賭氣一樣,將作揖僵著的手縮回,手背在臉上胡亂的擦了兩下:“我是小,所以不知道為什么他們明知道風(fēng)家危害這么大,卻還是不敢跟你們?nèi)恕!?br/>
“可我不傻,我知道再這樣下去,亂相只會越來越多,死的人也只會越來越多。我也知道他們是怕死,怕沖在越前面,死得就越快。”
“他們就想著天塌了,有高個頂著。想地陷落了,也有別人去填。他們知道有你們這些存在,所以他們不用管,該由你們來管。我也知道他們的想法沒有錯,只是年紀(jì)越大,擔(dān)心的越多?!背燎嘌蹨I越流越多。
兩只手的手背,胡亂的在臉上擦著:“可能是我小,我不怕死?!?br/>
“我姐姐就是死在清水鎮(zhèn),她也就比我大五歲,和何家主一般大。我本來該和她一起去的,我有畢方,可驅(qū)天下邪穢??删褪且驗槲倚?,她不讓我去,她認(rèn)為我該老老實實的呆在家里,好好的長大?!?br/>
“她不是為了蛇棺的奧秘才去的,她是為了阻止火屬的人進(jìn)入清水鎮(zhèn)才去的。”
“她救出了炫紅,可自己卻沒有出來。如果有我在,有畢方鳥驅(qū)邪,那條由人貪欲所化的蛇,就不會吃掉我姐姐了。就是因為她怕我涉險,怕畢方還小,不能成長,所以她才死了!”沉青小臉鼓鼓的。
盯著我道:“你知道我姐姐嗎?”
我想了想,點了點頭:“染綠?!?br/>
何壽提過兩次,就是當(dāng)初劉嬸化蛇,被吞食掉的那個,何壽因為拿了化骨所變的金子,所以也感覺虧欠沉青,還幫過她。
而風(fēng)客興就是為了進(jìn)去找染綠,才會被劉嬸所化的蛇傷了。
果然每個人背后,都是有人想護(hù)著的。
我看著沉青,還想搖頭。
她卻看著我,抽了抽鼻子:“我就知道你不會答應(yīng)的,可潮生說,你們知道的比我們多,你去動員的話,更有威信。”
“現(xiàn)在玄門中人有兩次針對于你,就算我們說服了他們,他們也擔(dān)心你們不會接納?!背燎鄽獾眯∧樁脊墓牡?。
擦著眼淚的小手在那衣角被揪壞的衣服上擦了擦,對著我和墨修又作了一揖:“既然兩位不肯隨我去飛羽門,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
“如果我說服了他們,我就再回來跟你們?nèi)トA胥之淵,如果我沒有來,就證明我死在了飛羽門。”沉青直接一揮手,招來了那只還未成年的畢方,縱身立于畢方之上,直接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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