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驚訝,不知道安娜和我說起這些話是什么用意,但是看著她格外認(rèn)真的臉,我就按耐住了想要發(fā)問的心。</br> “更不用說是陳總了,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愛人死去自己卻無能為力,那種感覺我想我們都沒辦法做飯感同身受。”</br> “他消沉了很長時間,熬夜抽煙酗酒飆車,所有發(fā)泄情緒的途徑他都嘗試過,我怎么勸都沒有用,他的父母也是束手無策。直到小溪的爸媽病的厲害了他才振作起來去照顧兩位長輩。”</br> “后來李曉蘇跑到了我們公司,問我‘安娜姐,陳驍哥哥在不在啊’,我當(dāng)時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打掉她那偽裝的可憐巴巴的臉,問問她怎么能有這么狠毒的心。”</br> 我看見安娜的手慢慢的攥緊,臉上溫柔的表情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瞇著眼睛微微抬起頭看向遠方,去回憶那一段痛苦的往事。</br> “可是我到底什么都沒做什么都沒說,只是帶著她去見了陳總,我相信陳總比我更有立場去教訓(xùn)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不對,那個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女孩子。”</br> “陳總后來并沒有對她做什么報復(fù)的事情,反而估計她去參加各種選秀,鼓勵她努力成為大明星。我很驚訝的不知道陳總到底在做些什么,他恢復(fù)了出事以前的工作狀態(tài)而且更加的努力更加的上進,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所以只兩年就到了總監(jiān)這個位置。我知道陳總是覺得小溪是因為他才死的,所以心里更加的難受,而因為他不愿意放過李曉蘇,才這樣努力的工作。”</br> “李曉蘇也成了大明星,像是忘了她姐姐的事一樣一有空就往陳總身邊湊,陳總躲她她也和不知道一樣,所以后來我成了陳總的擋箭牌幫他拒絕李曉蘇,呵,李曉蘇還有臉問我作為小溪的朋友怎么能和陳總在一起……”</br> “后來我撐不下去了,這時候剛好你出現(xiàn)。李曉蘇的關(guān)于暗戀的緋聞我都看了,一猜就猜到是你做的,因為只有你知道這件事情,但你卻沒有牽連到我和陳總,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人,陳總也知道,所以請你幫了這個忙。”</br> 我突然又想到了那天下午陳驍?shù)难凵窈湍蔷淇洫勎业脑挘湮沂莻€善良的人,原來是從這兒知道的。</br> “抱歉啊我有啰哩巴嗦的說了這么多。”安娜笑了笑,低下了頭,“只是這些事情憋在我心里好多年了,陳總這么多年的難過我也都看在眼里,出事之前他并不是這個樣子的。現(xiàn)在多了你這個可以說一說的人,我總想著把心里的話都說出來。”</br> “我知道的。”我點了點頭,出了楚天的事的時候我還有珊珊陪著我一起哭一起罵,而李曉溪的這些事,卻是沒有辦法和別人說的。</br> 張愛玲說“一個人一生中會死三次,第一次是腦死亡,意味著身體死了,第二次是葬禮,意味著在社會中死了,第三次是遺忘,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想起你了,那就是完完全全地死透了。”</br> 李曉溪在兩年前死去了,但是她的父母每天想念著她,她的男朋友到如今還在為她的死亡做著些努力,她的朋友也甚是懷念她為她感到痛苦,這些人永永遠遠的把她銘刻進了自己的生命里。</br> 而李曉蘇呢,擁有名聲擁有金錢擁有生命,可是父母憎恨她,朋友遠離她,她心愛的人也對她避如蛇蝎,就連那些狂熱的粉絲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恐怕都不會剩下幾個。</br> 相比之下誰更慘一些呢,誰才像那個已經(jīng)死去了的人?</br> 我默默的抬起了頭看向了枝葉間細細碎碎灑下來的陽光,頭一次由衷的感嘆生命的曲折和美好。</br> “我和你說這些也沒有其他的意思,只不過就是把心中憋了很久的話都吐出來。還有……就是陳總有些話可能說不清楚我就代替他說一下,你不用因為打擊李曉蘇而覺得自己犯了錯,也不要覺得陳總是個惡人,畢竟李曉蘇做的惡是我們所做的十倍百倍,你不要有負(fù)擔(dān)。”</br> 安娜看著我微笑著,依舊是那樣的溫柔,只不過眼睛中純粹的開心是沒有了,換上了更為復(fù)雜的情緒。</br> 我低頭看了看地上,安娜周圍的草已經(jīng)是七零八亂的缺枝少葉,心頭顫了顫,我重重的點了點頭:“說好了要幫忙的,再說了你們付出的報酬也不低,我一定會好好的。”</br> “好。”安娜拍了拍手,從地上坐了起來,“時間也不早了,顧總和陳總也該回去了,公司里有些事還需要我?guī)完惪偺幚恚阋沁€沒有盡興的話不然再玩一會兒,我先回去,到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就讓車來接你。”</br> 我搖了搖頭,經(jīng)過剛才的一番對話我已經(jīng)沒了興致再在這林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了,更何況一個人我還挺害怕的:“摘了這么多桃子也夠了,我們一起回去吧,也省得你到時候工作者還要為我的事分心。”</br> 于是安娜打了個電話,一會就有輛車到果林門口接我們了,上了車安娜很沉默,沒有了剛開始的喜氣洋洋。</br> 我也不知道安娜今天的那一番話到底是無意識的話引話說出來的,她真的只是想找個人傾訴一下,還是從剛開始就有預(yù)謀的。</br> 如果是有預(yù)謀的,那又是她為了自己的老板自發(fā)的說出來的,還是陳總指示她說出來的?</br> 這些都是問題,然而不是問題的是安娜和陳驍確實不是什么惡人,他們把兩三年都秘而不談的事情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了我,只為了讓我毫無負(fù)擔(dān)的與他們進行一場對我更加有益的交易。</br> 所以我也就不在乎真相是什么了,我所做的,就是履行好自己的承諾,到時候帶著一肚子的秘密離開這個漩渦,開啟我的人生輝煌。</br> 到底是早上吃完飯以后只吃了一個桃子,在車上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餓的不行了,安娜看出來了就對我說:“顧總早就留好了午飯,等著我們回去呢。”</br> 我霎時間睜大了眼睛:“顧總也太貼心了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