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去,便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音,盛淺予腳步停頓,朝著里面看一眼,便瞧見姜氏正趴在芷妃的衣冠上哭的撕心裂肺。
芷妃是皇家的人,尸體自然是由皇家保管,如今譽王府這里哭的只是芷妃的衣服。
除了芷妃,旁邊譽王府一幫人也在嚶嚶嚶的跟著哭,下面這些弟弟妹妹們跪在地上,太妃,煙妃和譽王坐在旁邊,臉上的表情也難看到了極點。
“三小姐回來了!”
這時候門口的丫鬟看到盛淺予,朝著里面喊了一聲,這一聲,讓眾人的哭聲瞬間停了下來。
姜氏猛然間轉(zhuǎn)過身,不受控制的抽了兩下,然后看向盛淺予的眼神多幾分凌厲:“是你,是你害死我的芷兒!”
說著話,姜氏一下子站起來,朝著盛淺予沖了過來,過來的時候,那雙手還在揮舞,是要照著盛淺予的臉抓!
“快,快攔住她!”
譽王一下子站起來,瞪大了眼睛朝旁邊喊一聲,旁邊丫鬟媽媽趕緊沖了出去。
相比眾人的大驚失色,盛淺予卻沒有絲毫緊張,甚至都沒有躲閃,就站在門口看著姜氏沖來,然后被一幫人拽了回去。
“放開!放開我!我要殺了她!”
姜氏紅了眼睛,不停地掙扎,然而,她大病初愈,哪里抵得過媽媽們的力量,一下子就被拽了回去。
“你這是鬧什么!都說了芷兒的事情跟予兒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發(fā)什么瘋!”
太妃怒吼一聲,手中的拐杖就要往姜氏身上打。
“太妃!母親只是情緒有些激動!”盛允承緊忙上前護著。
看到是盛允承,太妃手中的拐杖晃了晃,終究還是沒有落下來,她想了想,然后轉(zhuǎn)向旁邊的媽媽,說道:“帶她回院子里,好好看著,沒有我的允許,不準(zhǔn)她出來!”
聽著太妃的話,盛淺予眉梢一挑。
帶回院子里,而不是孝感寺?盛允承的動作倒是利索,趁著這個機會說服太妃把姜氏放出來了。
想著,她轉(zhuǎn)向被拖出去的姜氏,臉上多了一絲嘲諷,放出來,這場架才能打得起來。
“予兒,你怎么回來的這么遲?可是路上發(fā)生了什么事?”
此刻太妃看向盛淺予,臉上多了一絲關(guān)心。
思緒從姜氏身上收回來,盛淺予轉(zhuǎn)向太妃,淡淡的回一句:“沒有,只是在路上辦了點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太妃應(yīng)一聲,或許是意識到之前對盛淺予的忽略,此刻太妃的話聲音之中,竟然帶著幾分討好的意思:“那你……”
“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不等太妃的話說完,盛淺予依舊淡淡的回應(yīng)一句,轉(zhuǎn)身往外走,只是還沒走出去,便聽到譽王冷厲的聲音傳來。
“站住!誰讓你回去了!”
譽王擰起了眉頭,看到盛淺予轉(zhuǎn)過身,語氣更添了幾分嚴(yán)厲:“你大姐姐出了這樣的事情,你難道不應(yīng)該磕個頭上柱香嗎?別忘了,你還是譽王府的人!”
這話說得盛淺予忍不住想笑,實際上,她也真的笑出了聲。
“原來,您還記得我是譽王府的人!”
說著話,盛淺予轉(zhuǎn)過神來看向譽王,眉眼之間帶著笑,可是這笑看在眾人眼里,卻多了一絲凌厲。
“你,你這是這么意思!”譽王擰起了眉頭,臉上帶著怒意。
“我出事的時候,可沒有看到一個譽王府的人,哪怕只是問一聲我有沒有受傷,到現(xiàn)在我都不明白,在譽王府我是一個怎樣的存在!甚至,將我從云州接回來,也是用我來做擋箭牌的吧?”
盛淺予的話說得很明白了,今日也算是跟譽王府眾人撕破了臉皮。
他們自己不要臉皮,那就沒有別要給他們留著了。
“你!”
太妃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表情變了即便,最終只說了就:“你怎么能這樣說話!”
還能說什么呢?他們的行徑本來就是那樣,要不是因為當(dāng)時知道孤南翼回來了,他們恐怕早就忘了還有女兒在云州!
“依太妃的意思,我該如何呢?對譽王府感恩戴德?”
盛淺予冷哼一聲,迎著太妃的眼神看過去,苦笑:“我以為,在整個譽王府里,至少您是心疼我的,我好想有些奢望了!”
“你,我……”
太妃張了張嘴,伸手上去抓盛淺予的手,可是該沒來得及碰到,卻被她躲開了。
 
; 手空在半空中,太妃滿臉驚詫的看著往后退出一步的盛淺予,心中莫名有些慌亂。
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一個地方好像空了,就好像有什么東西,明明覺得自己抓的很緊,可是認(rèn)真看的時候,卻不見了,那種突如起來的慌亂。
“我不是什么圣母菩薩,沒有那么寬廣的胸襟,芷妃曾經(jīng)設(shè)計陷害我,如今我找出了真兇算是幫她報了仇,做到這個份兒上,我覺得已經(jīng)可以了,什么磕頭上香,我做不來,也沒有必要!”
盛淺予迎著譽王瞪起的眼睛看過去,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自認(rèn)為沒有虧欠譽王府什么,至于你們怎么想的,我管不著,也不想多管!”
“盛淺予!你不要忘了,你身上還流著譽王府的血!”譽王咬牙切齒,聽著剛才盛淺予的話,臉都憋紅了。
“我自然不會忘記!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會一次次將譽王府從案件中拽出來,不然,王爺覺得芷妃的死,皇上為什么連查都沒有查?”盛淺予迎著譽王的怒目看過去,沒有絲毫躲閃。
芷妃雖然是受害者,可是依照皇上多疑的性子,應(yīng)該對譽王進行盤查才是,畢竟,在此之前,芷妃跟皇后之間也是水果不容的,保不齊這本身就是芷妃引狼入室,自作孽被人陷害的。
譽王能想到這一點,可是皇上并沒有多說,當(dāng)日只是將事情說了一遍,以芷妃家人的身份,讓譽王節(jié)哀。
如今聽盛淺予這樣說,譽王滿臉的怒意頓時僵住,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是……你?”譽王依舊不相信的樣子。
不光是譽王,就連眾人看向盛淺予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變化。
有人是感恩盛淺予對譽王府所做的一切,而有些人,則是不相信盛淺予會這么好。
“你想多了,我只是實事求是調(diào)查真相而已!其實,就算譽王府真的做了什么罪無可恕的事情,我也不一定被波及!”
盛淺予冷冷回了一句,暗自深吸一口氣,再次看向譽王:“話我放在這里,王爺若是覺得接收不了,我可以搬去縣主府,免得兩看生厭!”
“你!”
譽王氣得眼珠子都紅了,若是其他的兒女,這樣說話,肯定少不了一頓打,可是偏偏盛淺予身邊還有卓炎和卓厲,別說根本大不過,就他們兩個的身份,也不能隨便動手啊!
“誰說要把你趕出去了!”
最終,譽王也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盛淺予微微勾起了唇角,轉(zhuǎn)過身,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
“既然話都說明白了,我還是有必要提醒各位一句,我本意是想跟大家好好相處的,但是我也不是什么爛好人,人家對我動手,我一定會還回去,我可不管什么大局!還有,有什么事看著不爽的沖我來,不要想著動我身邊的人,雖然譽王府沒有人管我是死是活,但是我相信,大家應(yīng)該也都聽說了我發(fā)瘋的時候是什么樣子!”
每一句話都好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眾人身上,讓人喘不過氣來。
煙妃花媽媽幾個人看著盛淺予這般態(tài)度,不不由得擰緊了眉頭,雖然知道這次譽王府的確是過分了,可是她這樣當(dāng)著眾人的面兒跟譽王和太妃撕破臉皮,總歸是不好的。
相對于芷妃和花媽媽,其他幾個,盛心悅和盛允承夫婦跟盛淺予多少都有些過節(jié),此刻聽著她的話,只感覺后脊梁一陣發(fā)冷。
他們沒有看到當(dāng)日的情形,但是很多人都看到了,據(jù)說她發(fā)起瘋來,連玄王和赤云侯都沒有攔住,六個殺手,生生讓她打死了四個,還是千刀萬剮那種,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當(dāng)然,這些傳說經(jīng)過眾人的口,已經(jīng)多了一些夸張的成分,但是聽在只盛心悅和慕婉純耳朵里,也多了幾分震懾的作用,盛允承還好,這兩個女人的臉可是已經(jīng)發(fā)了白。
譽王死死地攥住拳頭,氣得全身發(fā)抖,正要說話,卻被太妃攔住,見太妃沖自己搖頭,生生是將那一口氣咽了回去。
這個女兒,是從什么時候,脫離了自己的掌心,變得不受控制了呢?
也許,從她一開始回來,就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圍之內(nèi),只是那個時候她還弱小,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
盛淺予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沒有再多說,轉(zhuǎn)身朝自己的鎏湘院走去。
看著她帶著幾個人離開,譽王閉上眼睛,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感覺一陣氣血往上涌,口中一陣腥甜。
太妃也愣愣的看著盛淺予的離開的背影,眼角莫名一片濕潤。
是她做錯了嗎?
剛回來的時候,盛淺予什么都依賴自己,得了什么好東西都記得往自己的院子里送。
那個時候,還是個乖巧的小綿羊,如今怎么突然就變成了現(xiàn)在不可接近的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