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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城

    班婳速度太快,兩邊罵得正熱火朝天,她這一箭射去,雖然沒有射中對方的頭顱,但也傷了對方的手臂。班婳的動作,就像是一個開關(guān),容家軍準(zhǔn)備好的弓箭手,在持盾手的掩護(hù)下,齊齊放箭。
    這些人都是跟班婳攻打過青松縣的,所以配合很默契,從頭到尾秉持著能動手就絕對不多說一句話,就算多說話也是為了迷惑敵人的原則,點燃了這場戰(zhàn)火。
    朝廷軍沒有想到容家軍這么陰險,明明在罵著陣,一言不合就出手,這跟以前的套路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真是卑鄙小人,”中箭的將士捂著傷口,喘著粗氣道,“今天有老子在這,絕對不讓他們進(jìn)城!”
    戰(zhàn)爭永遠(yuǎn)都是要流血的,廝殺聲,痛呼聲,有些人已經(jīng)殺紅了眼,不知疼痛不知疲倦。
    “殺敵五人獎銀五兩,殺敵十人獎銀十五兩,若是殺了敵方將領(lǐng),得官得爵也不在話下,兄弟們快沖啊!”杜九拎著一把帶血的大刀,騎著馬沖到城門下,撞門車一下又一下撞著城門,年久失修的老舊城門,終于在連續(xù)地撞擊下失去了抵抗能力,傾倒了下來。
    躲在城門后的朝廷軍傾巢而出,兩邊人馬混戰(zhàn)在一起,城門外整片土地都被鮮血染紅了。
    班婳也想跟著沖進(jìn)去,不過被容瑕拉住了。
    “身為將領(lǐng),不可沖動,”容瑕騎在馬背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城墻上的皇家旗幟,“這場戰(zhàn)爭,還不到你非下場不可的地步。”
    班婳拔出劍,隨手握緊,“我明白。”
    “元帥,大門破了!”一位士兵攔住行色匆匆地長青王,“您快點走吧,城門守不了太久。”
    他們也沒有料到,永州的城門會年久失修到這個地步,當(dāng)?shù)氐墓賳T究竟在做什么?一座座府邸修得富麗堂皇,竟沒有銀錢來修整城門?
    朝廷軍眾人現(xiàn)在不滿已經(jīng)無濟(jì)于事,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護(hù)住元帥撤退,不讓叛軍給抓住。
    石將軍已經(jīng)被抓走,若是元帥再被抓走,那么朝廷軍就真的是全軍覆沒了。
    城外喊殺聲震天,長青王聽著喊殺聲越來越近,咬牙對身邊眾人道:“撤!”
    永州城保不住了。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容瑕竟然有這么多手段,還有叛軍那些鎧甲武器,恐怕也是早就開始準(zhǔn)備的,不然怎么會比朝廷軍還要好?
    容瑕好大的膽子,竟然這么早就有了野心。
    長青王心中雖恨,卻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逞能的時候,讓手下簡單收拾了一些東西,騎上駿馬就往外逃竄。由于他們擔(dān)心一路上跑得太慢會被叛軍追上,稍重一點不方便攜帶的東西,都被他們一路扔掉了。
    他們用實際行動來詮釋了什么叫丟盔棄甲。
    容瑕踩著一片血海踏進(jìn)永州城大門,滿城的血腥味,還有隱隱約約的哀嚎聲,把這里襯得猶如人間地獄。
    班婳站在他身邊,視線避開滿地的鮮血,轉(zhuǎn)頭對杜九道:“帶人去處理傷兵,注意那些躺在地上的朝廷軍,不要被暗算了。”
    “是。”杜九領(lǐng)命退下。
    “婳婳,“容瑕回頭看向班婳,握住她的手,“就這么一直陪在我身邊,好不好?”
    “君心不變,我亦不負(fù),”班婳利索的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你不要想太多,只要你不讓我失望,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主公,將軍,”趙仲騎著快馬過來,“長青王逃了。”
    “逃了?”班婳冷笑,“這才幾個時辰,他就不管不顧扔下將士自己跑了,可真是有情有義的王爺。”
    趙仲看到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干笑道:“我們要去追嗎?”
    “不必了,”容瑕道,“暫時在永州修整,半個月后,直去皇城殺奸佞,正朝綱!”
    “是!”趙仲心頭一熱,眼神都亮了起來。
    長青王一路潰逃,躲到了離京城很近的明玉州才安下心來,可是他現(xiàn)在兵敗奔逃,必須要給朝廷一個交代才行。他想了很久,讓手下給朝中幾個豐寧帝信任的大臣送了金銀珠寶,又給豐寧帝寫了一道請罪的奏折,奏折里處處在請罪,但是每一句話又在暗示豐寧帝,不是他帶兵能力,而是軍營里出現(xiàn)了叛徒,泄露了軍機(jī)。
    這個叛徒是誰?
    自然是太子的舅兄石晉,反正現(xiàn)在石晉被俘,所有的錯由他來承擔(dān),長青王心中毫無壓力。
    蔣洛接到長青王的奏折,加上身邊近臣吹耳旁風(fēng),他果真把所有錯都?xì)w在了石晉身上,一怒之下,他把石家滿門殺的殺,貶的貶,年紀(jì)小的發(fā)配為奴,曾經(jīng)風(fēng)光一時的石家,終于徹徹底底的沒落了。
    有人唏噓,有人同情,腦子稍微正常的,都能猜到長青王撒了謊,可是陛下相信,他們又有什么方法?加上石家得勢的時候,赫赫揚揚得罪了不少人,現(xiàn)在自然也沒有誰愿意站出來為他們說話。
    這個消息傳到永州的時候,石晉正在屋子里抄經(jīng)書。
    “我父親……被斬首了?”石晉啞著嗓子,怔怔地坐在凳子上,筆尖上的墨點濺落,污了整張紙,可是這個時候,誰還會在意這么一張紙?
    趙仲見他這個樣子,竟有些同情:“請你節(jié)哀。”
    石晉茫然地?fù)u頭,他放下毛筆,對趙仲道:“多謝趙大人,在下想要靜一靜。”
    “告辭。”趙仲退出房門,搖頭嘆息。
    三日后,石晉換上了一件干凈的素色棉袍,銀冠束發(fā),面色看起來還好,只是眼中有化不開的血絲。他找到容瑕,對他行了一個大禮:“在下石晉,愿為成安侯效犬馬之勞。”
    容瑕看著這個站在陽光下的人,半晌后才道:“你心甘情愿嗎?”
    “心甘情愿。”
    石晉苦笑:“在下現(xiàn)在孤身一人,了無牽掛,跟隨侯爺,至少不用受到良心的譴責(zé)。”
    “石先生客氣,”容瑕回了石晉一禮,“以后便請石先生多多照顧。”
    “不敢,”石晉又回了一個大禮,“屬下石晉,見過主公。”
    穿著一件水色裙衫的班婳站在房門外,石晉此時背對著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石晉也同樣不知道自己暗戀的女子就在自己身后。
    班婳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終究沒有上前打擾這兩人。她轉(zhuǎn)過身,沐浴著陽光走出了這棟院子。
    “將軍。”趙夫人牽著兩個孩子,看到她以后行了一個禮,隨后露出一個笑來,“今日天氣好,郡主何不在城里走一走。”
    班婳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頂,對趙夫人笑道:“走,你們這兩個小猴子也悶壞了吧。”
    之前擔(dān)心城里有朝廷軍的探子,所以將士們的家屬一律不得出門,現(xiàn)在城里被清查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已經(jīng)有百姓開始擺攤過日子,班婳才放心這兩個孩子出門。
    “是有一點悶,”趙大郎點頭,“不過還能忍受。”
    “這么小就知道忍受了,”班婳禿嚕著他腦袋上的辮子,“這點隨你父親。”
    趙大郎摸著腦門傻笑,他的弟弟掙脫趙夫人的手,眼巴巴的湊到班婳面前,從懷里掏出一個丑丑的糖果子,“郡主,這是我給你留的。”
    “謝謝二郎,”班婳接過糖果子,也不嫌棄孩子拿出來的東西是不是干凈,扔進(jìn)嘴里咔擦咔擦吃著。
    帶上護(hù)衛(wèi),一行人走出臨時府邸,班婳掏錢給這兩孩子買了不少的小玩意兒。有攤主不敢收她的錢,她也不多說,直接把銀錢扔下就走,像極了移動的錢袋子。
    走到一個墻根處,一個不到十歲大的小孩子嚎啕大哭,他滿臉臟污,身上的衣服也破得不成樣子。趙夫人眼看著不忍,想要去幫助這個孩子,卻被班婳一把攔住。
    “趙夫人,”班婳看著這個越哭越傷心的孩子,面上的表情有些冷,“在亂世的時候,孩子有時候不一定是孩子,你還是小心些好。”
    趙夫人文言心中一顫,她仔細(xì)打量著這可憐的孩子,實在看不出他身上有哪里不對勁。
    “你沒發(fā)現(xiàn)么,剛才那些打打鬧鬧的小孩,看到我們以后,就會不自覺降低聲音,”班婳抬了抬下巴,“像這種沒有父母庇佑的孩子,本該小心謹(jǐn)慎才對。”
    趙夫人頓時明白過來,想著自己剛才的行為,她倒抽一口涼氣,萬一這孩子真有問題,她……
    班婳給親衛(wèi)打了一個手勢:“把這個孩子帶去兒堂,讓人注意看管,但不要為難他。”
    “是。”
    趙夫人看著如此耀眼的福樂郡主,心中萬分折服,不愧是讓軍中一眾兒郎都敬佩的郡主,行事謹(jǐn)慎又有理有據(jù),比她這種后宅婦人有見識多了。
    不知為何,趙夫人心中竟有了幾分艷羨之意。
    女兒家活成這般模樣,一定很有意思。
    送去育兒堂的小孩子,沒過幾日就被人查清了身份,還真是一個經(jīng)過培訓(xùn)的小殺手,他加入組織的時間并不長,是前年鬧雪災(zāi)的時候,被殺手組織看上的。由于近來情勢嚴(yán)重,他們這些年紀(jì)小的殺手也被派出來執(zhí)行任務(wù)。
    這小殺手加入殺手組織,也是為了討一碗飯吃,這還是他第一次出手,結(jié)果就失敗了。
    他見育兒堂伙食不比殺手組織差,又被抓住了,干脆把知道的東西都說了出來。他還還沒殺手組織洗腦,務(wù)實的性格占了上風(fēng),賣組織的時候,賣得毫無壓力。
    班婳這才知道,原來這個殺手組織就是當(dāng)初刺殺容瑕的那一個,也正是因為那次損失嚴(yán)重,才會讓他們把小孩子都派了出來。
    問出他們的老巢以后,班婳決定,回京城以后,就要把這個殺手組織給拆了。
    三日后,大軍開拔,容家軍一路披荊斬棘,所向披靡,竟無人能夠抵抗,僅僅三個月不到的時間,就打到了離京城最近的州,玉京州。
    玉京州是個繁華的地方,曾有高人直言,京城有了玉京州,龍氣才會更加旺盛。對于朝廷而言,玉京州是他們最后一道茍延殘喘的防線。
    聽聞容瑕打到了玉京州,蔣洛食不下咽,睡不安寢,曾一度打斷棄京逃跑,得知退路也被容瑕派人包抄以后,他才死了這份心思。
    如今玉京州與京城,就像是被圍在圈內(nèi)的肥肉,跳不出來,只能等待被人啃噬的那一日。除非這塊肥肉變成餓狼,奮起反抗。
    比起驚慌的貴族與皇室,京城的百姓顯得淡定許多,他們早就聽說了,成安侯一路行來猶如神助,短短一年內(nèi)就侵占了大業(yè)大半的疆土,有些州縣甚至熱烈歡迎他的到來。成安侯的大軍進(jìn)城以后,既不擾民也不行偷搶之事,比朝廷軍可要厚道多了。
    難怪老天都要降下神跡來提醒百姓,說會有明主取代昏君,明主是成安侯,昏君就是現(xiàn)在龍椅坐著的那位。
    一家子關(guān)上門以后,便忍不住互相偷偷問上一句:“今天成安侯打進(jìn)來了嗎?”
    “還沒有。”
    “這都過去好幾日了,成安侯打進(jìn)來了嗎?”
    “還沒有。”
    成安侯什么時候才能打進(jìn)來呢?他們這些百姓每天都要應(yīng)付這種腦疾皇帝,也是很累的。
    “走不得,打不得,你們說要怎么辦才行?”蔣洛砸了手里的茶杯,對下面站著的大臣罵道,“難不成真要讓朕讓位于他才行?”
    “陛下,不如派一個與成安侯有交情的大臣去招降,給他封個王爺之類的,也算是給他一個臺階下,”一個平日在蔣洛面前頗有顏面的大臣道,“我們朝廷擺明了誠意,若是成安侯再不識趣,到時候就是他居心不良了。”
    “你說得有道理,就照你說的辦,不過派誰去才合適?”蔣洛壓根不知道容瑕與誰交好,在他印象里,父皇掌朝的時候,容瑕似乎與每個朝臣的關(guān)系都很好。
    “不如……”這個大臣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由姚培吉去?”
    “行,就派他去。”
    姚培吉接到這份圣旨以后,正在家里逗弄孫子,宣旨的太監(jiān)趾高氣昂,拿了姚培吉送的荷包以后轉(zhuǎn)身就走,半點顏面都不給。
    “有什么可得意的,他家主子都要做亡國之君了,”姚菱罵道,“蛇鼠一窩,都不是好東西。”
    姚培吉把圣旨扔到一邊,摸著胡須道:“朝廷想得太天真了。”
    容瑕現(xiàn)在已經(jīng)勝利在望,哪還會在意什么王爺之位。至于所謂的人言可畏,就更可笑了,這個世間只有失敗者才在意人言可畏,真正的歷史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父親,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姚菱捧著臉,神情落寞,“也不知道福樂郡主怎么樣了,跟著成安侯風(fēng)餐雨露,還要到戰(zhàn)場上接觸血性之物,真讓人擔(dān)心。”
    姚培吉不解地看向小女兒:“你什么時候跟福樂郡主交情這么好了?”
    這大半年里,女兒時不時向他問起有關(guān)福樂郡主的事情,他之前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現(xiàn)在隱隱有些不對勁,他女兒這模樣似乎有些不對勁?
    “父親,你不懂,美人是上天賦予我們的瑰寶,”姚菱搖頭,“美人易得,真正的佳人難尋。”
    “竟是胡言亂語,”姚培吉道,“我看你年齡也不小了,等京城安穩(wěn)下來,就給你定門親事。”
    “我覺得福樂郡主的弟弟就不錯,”姚菱捧臉,“笑起來的模樣挺可愛的。”
    “班恒?”姚培吉瞪大眼,“班家那個紈绔?”
    “他不是普通的紈绔,是個與眾不同的紈绔,”姚菱認(rèn)真道,“嫁給他挺好的。”
    姚培吉憋了半天,才道:“你想嫁給人家,也要人家愿意娶你才行。”
    把女兒噎得沒話說的姚培吉,第二日一早便帶上幾個隨臣,出京趕往玉京州。
    玉京州。
    班婳正在教導(dǎo)將士們槍法,聽到京城里來了使臣,便把手里的銀槍扔給其中一位將士,擦著額頭上的細(xì)汗道,“來人是誰?”
    “姚培吉。”杜九回答。
    “他?”班婳挑眉,快步走到主帳,正好看到一箱又一箱金銀珠寶往主帳里抬,幾個守在外面的太監(jiān)見到她,連頭都不敢抬。
    這些都是宮里派來的宦官,目的是為了監(jiān)視姚培吉。
    掀帳進(jìn)去,就聽到一個太監(jiān)聲音尖利的吼著。
    “成安侯,你想叛國么?”
    她上前就一腳把這個尖叫的太監(jiān)踹翻在地,在軍營待了一段時間,她行事越來越不委婉了。
    這個使臣趴在地上,還有些沒有反應(yīng)過來,半晌他才罵道:“是誰,誰敢踢雜家?”
    班婳一腳踩在太監(jiān)的背上,冷笑道:“不過是蔣洛身邊的一條狗,也敢在這亂吼亂叫。這里是容家軍的主帳,可不是蔣洛的皇宮,你最好把嘴閉上,不然我讓人把你拖出去割了你的舌頭。”
    “福樂郡主,你、你敢!”宮里有點臉面的太監(jiān),沒誰不認(rèn)識班婳,盡管他現(xiàn)在趴在地上看不到班婳的臉,但只要聽聲音,就知道踹自己的人是誰。
    “你大可以試試看,”班婳嗤笑一聲,松開踩著太監(jiān)的腳,“來,叫一嗓子給我聽聽。”
    太監(jiān)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可是卻真不敢再大吼大叫了。
    “早閉上嘴不就好了?”班婳走到容瑕身邊坐下,兩人同坐在一張又長又寬的椅子上,竟沒有分高低。
    容瑕見她額頭鼻尖還帶著汗,便用帕子替她擦了擦:”何必為這種玩意兒動手,仔細(xì)別臟了腳。”
    “不識趣的狗東西,我難道還忍著他,”班婳喝了半盞茶,“你們談,我坐坐就好,不打擾你們。”
    坐在一旁的姚培吉從班婳開始踹太監(jiān)以后,就一副老神在在什么都沒看見的模樣,聽到班婳說這句話后,他才起身對容瑕拱手道:“成安侯,老朽這廂有禮了。”
    “姚大人不必多禮,請坐。”容瑕絕口不問姚培吉的來意,兩人打了很久的嘴皮子后,還是姚培吉撐不住,說明了來意。
    “親王爵位?”容瑕挑眉,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不知是什么封號?”
    “忠明。”
    “一片忠心日月可鑒?”容瑕端起班婳方才喝過半盞的茶喝了一口,徐徐搖頭,“這個封號不好。”
    “侯爺喜歡什么爵位,朝廷一定滿足你。”
    “爵位并不重要,我只是想要見一見陛下與太子,”容瑕放下茶杯,“不見到陛下與太子,微臣寢食難安。”
    容瑕一口一個陛下,所指的絕對不是豐寧帝,而是久不露面的云慶帝。
    姚培吉只當(dāng)聽不明白,一個勁兒低頭喝茶。
    “侯爺,陛下乃是太上皇欽封的繼承人,您這話是何意?”剛才安靜了許久的太監(jiān)忍不住再次開口,“陛下是太上皇的孩子,難道還會……”
    “嘭!”一個茶杯在他腳邊炸開。
    容瑕冷下臉道:“我與姚大人說話,豈有你一個低賤之人插嘴的份兒?”
    “來人!”
    幾個穿著鐵甲的士兵滿面煞氣走了進(jìn)來。
    “把這個太監(jiān)拖下去,割去舌頭,”容瑕面無表情,“聽著讓人心煩。”
    士兵不顧這個太監(jiān)的掙扎,捂住他的嘴便拖了下去。其他隨著一道來的太監(jiān),沒有任何人敢開口,到了現(xiàn)在他們才完完全全清醒過來,這里不是大業(yè)皇宮,他們也不是連朝臣都要討好的御前紅人,沒人會給他們面子。
    成安侯動起手來毫無預(yù)兆,他們哪還敢得罪?
    看到多嘴多舌的太監(jiān)被拖出去,姚培吉也不覺得被冒犯,反而起身朝容瑕賠禮。
    “姚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他人之過與你又有何干,”容瑕道,“請姚大人回去轉(zhuǎn)告寧王,容某并不在意爵位,只想讓寧王帶陛下與太子出來,證明二人的安全。”
    姚培吉也不堅持,立刻便應(yīng)了下來:“下官定會轉(zhuǎn)達(dá)侯爺?shù)囊馑肌!?br/>     姚培吉還沒回到京城,關(guān)于容瑕寧可不要親王爵位,也要確定陛下與太子安全的消息傳遍了好幾座州縣,甚至連京城的人也知道了。
    有人夸容瑕不為權(quán)勢折腰,也有人夸容瑕忠誠,也更加坐實了蔣洛皇位來路不正。
    “他造反還造出美名了?”蔣洛聽到這些傳言,差點連心頭血都?xì)饬顺鰜恚叭ジ嬖V京兆伊,若是京城里有誰胡言亂語,直接押入大牢。”
    “陛下,此事不可,”一位還有點腦子的奸佞道,“若是真是照這樣做,在百姓眼里,只會變成我們心虛。”
    蔣洛忽然沉下臉,“若是太上皇病逝了,自然就沒有人吵著要見他了。”
    其他幾人皺了皺眉,如今陛下已經(jīng)皇位到手,太上皇也被軟禁起來了,弒父可不是好名聲,這事……只怕是做不得。
    他們不敢直說,只好以沉默來表達(dá)他們的態(tài)度。
    蔣洛最煩他們一言不發(fā)的窩囊模樣,罵了幾句后便讓他們退下了。
    他在殿內(nèi)想了很久,回想起云慶帝偏心太子的那些行為,終于下定了決心。他招來云慶帝身邊的太監(jiān)王德,把一包藥交到王德手里。
    “父皇最近睡眠不好,頻頻心悸對不對?”蔣洛神情陰沉的看著王德。
    王德跪在地上不說話。
    蔣洛頓時火起,起身就像踹他一腳。這個時候一個太監(jiān)連滾帶爬跑了進(jìn)來。
    “陛下,不好了!”
    “容瑕打到京城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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